“所以你是被他打伤的？”花蝴蝶问。
赵雨茹点头。
“你怎么惹到他了？”
赵雨茹便简单叙述了一下事情经过。
听完她说的，花蝴蝶没有表态，反而转头向翠玉，“翠翠，我说的没错吧，救人会倒霉的。”
翠玉:“……”
赵雨茹:“……”
花蝴蝶叹气，“这年头，肯不顾自己性命舍己救人的不多见了，你还还挺……”
赵雨茹下意识以为她要说自己傻，然而花蝴蝶接着说，“……勇敢的。反正我不会这么做。”
赵雨茹注意到她说的是“不会”而不是“不敢”。“凭你的功夫，跟他对上谁更胜一筹？”
花蝴蝶仰头望着天想了想，“我没见过这个人，不过根据你的描述，正面打他不是我的对手。但是如果这个人使阴招，我肯定就敌不过他了。哎，我最烦这些下毒的，偷袭的，耍阴镖的。都是没本事的人才会干的事。”
“他好像是赵枫的师兄。”赵雨茹说。
“那就不奇怪了，赵疯子也是一样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师父能教出这样的徒弟。”
“他们称呼自己师父为楼主。”
“哪个楼主？天底下的楼太多了，最有名的是江南四大楼。可是那几个人都不是这风格的。一个病殃殃的隐居不见人，一个痴迷古董收藏，一个沉迷打铁，还有一个天天吹拉弹唱。没一个正常的。”
赵雨茹问道，“会不会是藏宝楼楼主？”
“那个整天一门心思研究宝物的怪老头？如果真是他，只能说他藏得太好了。”
赵雨茹心想，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
“这个楼主一定也是个手段残忍心思狠毒的人，也不知道抓这么多小孩做什么？”翠玉说。
“资质好的当徒弟培养，其他的估计拿来试药了。”
“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坏的人，去折磨无辜的小孩子。”
“翠翠啊，我早跟你说过，外面有很多坏人，你千万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善良温柔又体贴的。”花蝴蝶握着翠玉的手，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
这俩人眼看又要腻歪，赵雨茹扭头望向窗户。
眼不见心不烦。
恰好这时一个伶俐的小丫头站在门口，“楼主，饭菜准备好了。”
“光顾着说话，忘了到饭点了。”翠玉站起身，问赵雨茹，“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
“我叫赵……”赵雨茹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换了个身份，再叫以前的名字不合适了。“赵小云。”
“那我称呼你小云姑娘好了。这位是我朋友，你叫她小歌就行。”
“哪个歌字？”赵雨茹问。
“唱歌的歌。不过……”花蝴蝶打量着她，“你好像比我小吧。”
“我二十八。”
“我比你大三岁。这样吧，你叫我大哥就行。”花蝴蝶微微一笑。
赵雨茹总感觉自己好像被占了便宜。
“小歌，我也比你小，小两岁呢。”翠玉拉着她胳膊说。
“翠翠，你喊我大哥我也不介意的。”花蝴蝶说。
“行了别贫了，饭都要凉了。”翠玉催促她，转而问赵雨茹，“小云姑娘，你身体怎么样，我让阿秋把饭端过来吧。”
“我挺好的。”赵雨茹慢慢下床，她睡了一觉，感觉身体舒服多了。
“那就吃饭去吧。”花蝴蝶拉着翠玉往外走，“外面人太多，我们去你房间吃吧。”
赵雨茹跟在后面，她想起自己下一步的打算。现在有了新的目标，她一刻不想耽误。
“那个……我还有事……”
花蝴蝶头也不回，就拉着她胳膊拽过来，“来都来了，吃完饭再走。翠翠老认为她害了你，你不留下来吃顿饭，她心里过意不去。”
她这么说，赵雨茹无论如何也得留下来吃饭了。
翠云楼里面很大，从各个地方响起丝竹声，这么多声音交错在一起，却不显杂乱。楼里每个区域都是开放的，赵雨茹路过的时候，看到有穿戴整齐的漂亮姑娘翩翩起舞，有蒙着面纱的姑娘端坐案前抚琴。有的不愿意露面，便在屏风后演奏，不见其人，只闻其声。演出的场地前都拉起一条彩绳，客人只能停留在彩绳外面远远观赏。
可以说，翠云楼把保障姑娘们的安全和尊重她们的意愿做到了最大化。
“翠翠，吃过饭你给我弹个曲子吧。”花蝴蝶在前面边走边说。
“好啊，你想听什么。”翠玉挽着她胳膊。
“什么都行。但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
“为什么？”翠玉奇怪。
“翠翠的天籁之音只能我一个人欣赏，谁要是听了我就把他耳朵割了。”花蝴蝶嘟囔着。
赵雨茹在后面心想，这人真神经。
两人说着来到顶楼尽头的一间房门前。
翠玉推开门时迟疑了一下，转头嘱咐道，“房间有点乱，我先收拾一下，你别进来。”
翠玉掩门的神情有些慌张。
花蝴蝶手快抵住了门边，“我又不介意，认识这么多年，拿我当外人了？”说着就想进屋。
翠玉表情更慌张了，把她往外推，“哎呀，你先别进，马上就好了。”
花蝴蝶不高兴地撅起嘴，“翠翠，你房里藏着什么好东西连我都不能看？”
“……没有什么，你想多了。”
“那让我进去。”
“不行。”翠玉的语气很坚决。
花蝴蝶抓着门不放。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让谁。
“小歌，我第一次来翠云楼，你带我去转转吧？”赵雨茹忽然拉着花蝴蝶袖子说。
“就是，小云姑娘第一次来我们翠云楼做客，你还不快去好好招待人家？”翠玉赶紧附和道，埋怨地看向花蝴蝶。
“你叫我什么来着？”花蝴蝶问赵雨茹。
赵雨茹想，为了给翠玉姑娘解围，自己豁出去了。她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大哥。”
花蝴蝶很满意地应着，拉起她，“乖，大哥带你去转转。”
被牵着走出几步远，赵雨茹回过头，翠玉正要关上门，看到她望过来，感激地冲她眨了眨眼。
“哼，真是女大不由娘了，对我也开始藏着掖着了。”花蝴蝶忿忿道。
赵雨茹完全被旁边卖艺的姑娘吸引了，脚步不自觉慢下来。
“好看吧？哎，我要是能住在这楼里就好了。不敢想我有多幸福。”
赵雨茹回过神，“那你干嘛不住进来呢？”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花蝴蝶发出长长的叹息。
赵雨茹心下一动，“看你功夫不错，一定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号人物吧。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头呢。”
“不知道就对了，因为认识我的没几个。”
“为什么？”赵雨茹想这人身手挺厉害的，怎么会没有人知道呢。
“因为……”花蝴蝶想了想，神秘兮兮地对她说，“因为我这人低调内敛，沉默寡言，不爱抛头露面，所以没人知道很正常。”
“……”我信你个鬼。
“那你总该有个名字吧？”赵雨茹继续问。
“我嘛……名字不重要，只是个代号而已。其实我的名字也不想让人知道。”
“为什么？”
“因为……就像你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脸一样。”
花蝴蝶看到赵雨茹有些避讳这个话题，便说，“这有什么，每个人的脸都是天生带来的，漂亮还是丑陋，都不过是表面一张皮而已。和名字一样无足轻重，只要知道是这个人，管她叫什么，长什么模样，统统不重要。”
她指着那些卖艺的姑娘，“楼里也有些长得一般的姑娘，照样能凭自己的才华收获很多忠实的听客。你要是在外面实在混不下去，就来楼里卖艺吧。翠翠心善，收留过很多无家可归的人。”
“可是，我不会任何才艺。”
“可以学嘛，哪有人天生就会的。你声音好听，可以学唱歌。这个最简单。”
“……我五音不全。”
“……你既然练过功夫，耍剑总可以吧。”
“那倒是可以。”赵雨茹心想虽然自己内力不足，但是招式总会。反正观众只是看个热闹。
“你看，问题这不就解决了嘛。其实人生哪有那么多过不去的坎，这世上许多人都好好地活着。很多时候就是你们想的太多太复杂，把事情夸大了很多倍，不敢去直面现实。”
这个人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性格倒是很乐观。
“翠翠以前也跟你似的，不爱说话，整天把事情闷在心里，愁眉苦脸的。你看，现在不也好多了。”
栏杆处有打扮俏丽的小丫头抱着花篮，对着她们笑。
赵雨茹发现这样的丫头有好多个，站在楼里的各处，不说话也不动，就抱着个花篮，篮子里插着鲜花。也不知道这些人站在那做什么。
花蝴蝶停了停，从花篮里拿出一把鲜花。
两个人继续走。
“有没有可能，是你人生太顺遂了，所以不拿别人的苦难当回事？”赵雨茹想到了自己的经历，脸色黯淡下来。
“我经历的可不比你少，被人欺负的数不胜数，还差点死过几回。不过渐渐地那些欺负我的人开始对我好起来。”
“看来他们改过自新了。”
“不是，因为他们打不过我了，就这么简单。所以，单纯指望别人心善没用，只有自己变强了，你才会发现这个世界原来很美好。”
卖艺的姑娘身旁也有个花篮，她取出一支花放在里面。
那花篮里已经有一些花了，而到了下一家，篮子里的花明显少许多。
赵雨茹看到客人手里最多只有一支花，他们把花送出去，就没有了。
花蝴蝶拿的花多，她在每个篮子里几乎都放了花。花少的篮子里放的花就多几支。
赵雨茹明白了，这花人手一支，送给最喜欢的艺人。收到的花越多，就代表这个艺人最受欢迎。
“如果有的姑娘收的花少，她们不会伤心吗？”赵雨茹问出心里的疑惑。
“送花只是个彩头，她们心理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而且，不是还有我这种雨露均沾的人吗？”花蝴蝶把手里的花送完了，两人便往回走。
路过一个花童的时候，花蝴蝶想起来什么，又跑到人家跟前取花。
“怎么，你还没送够啊？”赵雨茹惊奇。
花蝴蝶仔细在篮子里面挑了挑，最终选出一枝开得正盛的百合花。
“翠玉喜欢这类型的，回去送给她。”
“这花是楼里的，自然就是翠玉姑娘的。你拿她自己的花送给她，有什么意义？”
“这是我亲自送给她的，意义肯定不一样。等会她要是知道了我给这么多姑娘送花，偏偏不给她，肯定会生我气的。”
“好巧，翠玉姑娘的喜好竟然跟我一样，我也喜欢这种清新淡雅的花。”
赵雨茹只是觉得巧，随口一说，没想到花蝴蝶淡淡瞥她一眼，“离这么近自己拿就是了，还让我递给你吗？”
“……”赵雨茹有些无语，“你想多了吧。”
“走，回去吃饭去。”花蝴蝶高高兴兴拉起她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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