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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买卖

祝好恍若沉身云雾,周遭忽白又黑,她于疾风中妄图攥紧什么,到头来唯有缕缕清风于她指尖穿过。

她只身坠下云巅,齑身粉骨,她亦在梦魇中猝然惊醒。

祝好身卧矮榻,只见缥青罗帐掩映,她脑际昏沉,撑着身子倚在枕上。祝好撩开罗帐,榻前木杌置斗彩白瓷盅,残有药汤萦鼻。

祝好凑近细闻,眉心微蹙。

她见室中仅置矮榻与一方木案,祝好只记得她与方絮因齐坠峭崖,依如今的场面,莫非,她俩被人救了?

祝好抚额,折哕斋磕伤的口子已然生痂,她穿的衣物也已换作寻常的素裳,想来距坠崖已经过了数日。

她往胸襟探去,待指尖捻出鸾凤金纸所书的婚契与盖有尤家钤印的身契方才心安,然而宋携青给她的宅院锁匙却不见了,想必是在坠崖时丢失的。

祝好身上倒不觉得疼,只四肢悬浮无力,她铆足劲下榻,眩晕之感席卷而来,祝好站在原地缓了片刻才觉得好受些。

她正要推门而出,外头的吵嚷声直直钻入两耳。

“公子,祝好昏睡十余日不见醒,明日的府衙陈案我一人足矣。”

此音她熟悉,正出自与她齐坠葬崖的方絮因,祝好继续贴门旁听,只闻一道男声如冰棱淬骨般地教人胆寒。

“三娘,你暗里私锻开棺绰匕真以为我不知吗?我不过是看在你的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不过是让她上堂指认尤衍,你却要阻我?”

“公子!我绝非此意,只是……公子设此局令尤衍困狱,不正是为淮城铲除如他这般的恶霸吗?若我不曾锻此匕,若因公子所谋平白断送祝好的性命,我们与尤衍又有何异?”

“……三娘休要妇人之仁,再者,祝好不也没事么?大成立国虽明令不得以活人殉葬,可尤衍定会以财帛私买府衙官吏。”

言此,男子冷笑,“父亲半月前令他携百金至岐州谈商,他倒好,将银钱尽数豪赌在千金楼,落得个身无分文不说,偏巧欠下岐州太守家的小公子千两,他个狗肺狼心的东西,竟作弑父夺银的腌臜勾当,奈何荑苓作毒入药难以彻验,我只得出此下策将他一军。”

方絮因拧眉,面上浮起凄色,“置我与祝好坠崖的是王莽,公子知吗?”

她与尤蘅自幼相识,初见时尤蘅因受尤衍的欺凌跌下枯井,那年她十岁,为将他救出,纤小的掌心尽是因藤蔓勒出的血痕。

方絮因家境清贫,幸得尤蘅多年的帮衬,然她并非只享他的恩惠概不相还。譬如此次,她阿娘身受顽疾啮噬,家中虽有大哥却是个无用好赌的,方絮因一时拿不出银两为阿娘问医,尤蘅偏巧寻到她,更以银钱与她做交易。

而尤蘅所谋,便是将尤衍送入牢狱。这也无怪,尤琅与其长子尤衍是淮城闻名遐迩的“土皇帝”,偏偏尤琅幼子不同,尤蘅端得是梁上君子怀瑾握瑜,偏又生得副俏模样,惹得城中适龄女儿无不为他痴迷。

尤衍将自己的父亲毒害,奈何尤父已近耄耋,仅需少量的荑苓便可使其毙命,纵然请仵作前来验尸,也难以探出其中的诡秘。尤衍愚信鬼神,尤蘅借此装神作鬼惹他难憩,尤衍心中有鬼自是惶恐,遂请道士至府邸作法。

道士出言,尤琅需寻两位妙龄处子陪葬才能瞑目,尤衍面上为尤琅寻新妾,实则是为寻找陪葬的人选,方絮因家境赤贫,祝好名声狼藉,俩人无故死了也难掀大风大浪,最是合适。

道士与方絮因皆是尤蘅的亲信,为盼此局稳赢最好得出人命,他不舍方絮因丧命,是以,祝好必为死局。只待他救出方絮因,令她上堂鸣冤指认尤衍,加上尤衍还欠太守家的小公子千银,尤蘅仅需吹吹耳旁风,即可大义灭亲。

怎料行婚当夜,宋姓公子携百金到尤府为祝好赎身,尤衍没来得及继承家财,自是缺金少银,何况太守家的小公子催得紧债,尤衍仅凭二十两买入祝好,如今能以百金转卖怎能不动心?左不过少位陪葬女,应当不成大事,即便失事,他再寻个妙龄少女补上便是了。

尤蘅微露迟疑,他抬袖将方絮因额前的碎发别至耳后,作笑道:“王莽虽是我的心腹,此事我却概不知情,我如此说,三娘肯信吗?我的确盼着祝好死,也知你想暗中救她。你不惜以自己作饵,更将匕首转托祝好,三娘……是怕我为此谋弃你于不顾么?你信祝好会舍命救你,唯独不愿信我。”

“你见祝好脱身死局,便敲定我会舍弃你的性命?”尤蘅喟道:“三娘啊,莫要疑我,令我寒心。”

眼前的男子身着锦衣,清秀儒雅,眉间蕴怜众生悲悯,他身有君子之姿,她……定是太累了,尤蘅对她那般好,怎会害她呢?他所言不错,祝好还好好活着,她不该疑他。

方絮因如此游说自己,心头却隐隐作痛。

她退步垂首,长睫掩绪:“公子,我已数日不曾归家探母,虽说家中尚有大哥主事,我亦将所得的银钱托给大哥令他为母亲寻医,可明日我需为公子上堂谋事,尚不知何时得闲,今日我想先回家中照护阿娘,明日巳时絮因必定亲临府衙。”

方絮因往偏房纵目,“烦公子遣人好生照拂祝好,若她明日未醒,我一人亦可助公子成事。”

尤蘅自是不阻,待方絮因行远,他将视线投在偏房,眸底划过冷意,“祝姑娘还要窃听到何时?”

祝好闻言推门见日,她走起路来浑身乏力,步抵尤蘅跟前已是气喘吁吁,“我与尤二公子做个买卖如何?”

“说来听听。”

依方才窃听得到的消息,祝好已经大略清楚尤蘅的谋划,不过是伪君子欲以活人殉葬案将自己的兄长一军。分明全局都是他在操控,却又将自己撇得如此干净。

不过,尤衍作恶多端,若能伏狱的确是城民之幸。

祝好理清思绪,笑言:“明日我到府衙与方姑娘一同指供尤衍。”

尤蘅扫她一眼,神色寂静无波,“这不是应该的吗?你所处之地,是我的别邸,并非你以此要挟于我,而是……祝姑娘如今的境况,只配任我所使。”

祝好为他拊掌,口中却另言:“咦?絮因姐姐不曾与你说过吗?我此人最是犟嘴,眼下倒能乖乖应下公子的命令,可明日升堂岂知我会说些什么?我与絮因姐姐不同,未视二公子为心尖肉,何必吊死在公子这颗树上?自然,公子若觉得指供之人只絮因姐姐一人更是大谬不然,不若……”

“明日我作为尤大公子的阵线与絮因姐姐相抗言如何呢?尤二公子也可以选择在此地杀人灭口,只是絮因姐姐临行前曾托公子照拂好我,再说了,我无任何事、任何人,能得公子的牵掣。”

尤蘅打岔道:“祝姑娘,你要同我作何买卖?”

“于公子而言,倒是小事一桩。”祝好直言道:“我想让阿爹泉下得以瞑目。”

……

月夜风凉,长街行人渐散,唯有零星几座小坊还燃着灯烛。

祝好远隔半月回到凝棠坊,只见铺门掩闭,烛火皆熄。

“祝娘子?”

祝好闻声回望,铺坊对街的一间书肆燃着烛炬,火光映彻少年郎的眉目,他手捧书卷,光影尽落两眼,好不风流蕴籍。

少年郎将书卷搁置窗牖,他越出书肆,将一物递给祝好:“祝娘子,那日你走得仓急,买下的香糖果子未及带走,恰好我识得祝娘子,凝棠坊的顾伯托我若见着你,便将此物转交到你的手上。”

祝好低头看去,是以西皋油纸所裹的香糖果子。

少年郎见祝好未接,言道:“祝娘子放心,顾伯每三日便会交给我新熬的香糖果子,新鲜得呢。”

祝好不愿他误解,她接过包裹,忽觉眼前与她年近的少年有些面熟,她道谢后问:“公子如何称呼?”

少年郎眼睑低垂,好半晌才听他道:“施春生。”

祝好手中的包裹从掌间滑落,施春生堪堪接住,再次递给她。

“谢谢。”祝好接过,不再多言,只一人往折哕斋的方向行去。

夜风傍身,将青砖地瓦上的败叶尽数卷起,长街灯烛晦暗,也将她拉入幼时那段阴晦的过往中。

祝好双亲与施家是故交,她方及笄,施家便遣媒婆到祝岚香的跟前说亲,施家欲为施大郎求娶祝好,施家虽非大富之家,可祖父于城中书塾任夫子,重望名高。

她作为孤女,配施家这门亲事倒也算上乘,怎知定下姻亲当日,施家大郎竟莫名暴毙而亡,其母伤怀过甚,没几日便紧步后尘,此事更是一朝坐实祝好天煞孤星的命格。

她从未有过伤天害理的行举,偏偏世人仅因望风捕影便难容她。

施春生是施家的次子,祝好见他,不可避免地将几近痊可的疮疤再次揭开。

不觉间,祝好已经越过折哕斋的门槛入里。

两侧的竹影映墙摇曳,祝好攀栏拾阶,方行十余层她便呛咳不止。祝好明显地感受到,自打坠崖,她的体况就大不如前了,她年幼时,日日饮着药剂到及笄才见身子转好,祝好历经数年才得以脱身的药罐,因着前些日的坠崖再次滋生病根,这一遭,只怕这辈子都难以痊愈了。

祝好行一歇一,至顶时,已近二刻。

奉祀宋携青神像的正殿只余一盏微烛,祝好将香糖果子拆封呈到供案,她敛衽跪拜,两掌相合:“我虽入他人所设之局,可我不悔。多谢仙君指路,祝好铭感五内。”

时至亥正,祝家早已落锁,若贸然前去,定惹祝岚香刁难,而宋携青赠她的宅院丢了锁匙更是无法入内。祝好喟叹一声,眼觑膝下绵软的蒲团,她心虚地朝宋携青神像再拜一二,便以蒲团作枕,栖息殿堂。

祝好倦怠袭身,她眼中所映微烛尽灭,酣然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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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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