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远按照那晚兰泽教的次序,按部就班。
“夫君果然聪敏。”
“果然?”
兰泽回答,“母亲说,你自小聪慧,先生所讲,听过一次便可记下,过目亦是不忘,起初我还以为是母亲言之无物,现在看来,果然是夫君年少时无心朝堂。”
食指和中指弯曲,夹着她脸颊,“什么意思?”
兰泽上手覆上他的,陆修远的手掌就这样抚在她脸颊上。
“自然是夸赞”递给陆修远木梳。
陆修远接过,兰泽依旧靠着,枕在椅背上,仰面看着陆修远。
他生怕弄疼兰泽,一手抓着靠近发根这侧,一手梳顺长发。还不忘问她,“疼吗?”
“这样梳发,怎么会疼?”
陆修远才放心,“那便好。”
……
回到绣坊,竹薇吩咐“兰心,派去查太夫人一事的,可回来了?”
“还未。”
“一有消息立即告知于我。”
“是。”
“另外,派去传令的人可将姑娘意思传达了?”
“已明确无误告知于都城内外,只是宫中还需些时辰。”
“好。”
“雅韵,寻找那柔妃和皇后的御医,可有消息?”
“咱们的人已寻得老御医就在他祖籍江州的一处宅院,只是早已闭门谢客,而且还查探出暗处有人守着。”
“能否进去?”
“咱们的人扮成远途贩卖山货却遭遇劫匪身无分文的老妪,那老御医倒是个心善的,容咱们的人进去喝水,还好生给了吃食和盘缠。”
“可发现异常?”
“老御医家里没什么,咱们的人谨慎起见,故而提前真置办了一处山货店,进府前就有人盯着,出来后直至咱们的人进店,那伙人才放心离开。”
“那伙人?”
“是啊,跟踪的、暗处潜伏的,甚至于后来还去店里买了山货,人不多,但看得出,是亲信精兵,我们怕打草惊蛇,只好按计划步步进行。”
“做得好,那些人进店后都问了什么?”
“大致是闲聊,不过问法却很聪明。包括店主和伙计来自哪里,卖何东西,物从何来,盈利几何,还问了购置产业的资产都是怎么挣来的。”
“应对如何?”
“咱们南阁办事,自是妥帖的。”
“好,山货店外、咱们的茶铺定是他们眼线蹲守的地方,到时候查清楚那些人的家眷亲属,就不信他们不开口。”
“已经在查了。”
“记住,不得走漏一丝风声。”
“是。”
“正事聊完,跟你们说件绣坊的事”竹薇挑选了最适合兰泽的正红色布料,“给咱们姑娘做一身。”
雅韵疑惑,“正红?陆家不是已经办过婚礼了吗?”
竹薇笑着说,“姑娘的家常衣裳,依照姑娘喜好,绣样要精致,不要过于华贵的。”
兰心回答,“那我和雅韵绘图,交阁主您拿去给姑娘定下,而后我们立刻让绣娘绣制。”
竹薇点头。
雅韵问兰心,“那衣裳也随后再制?”
兰心推着雅韵去后院,“咱们先多绘些样子,好让姑娘选。”
竹薇笑着摇摇头。
……
梳过的三千乌黑发丝就这样随风轻扬,陆修远看到兰泽越来越重的眼皮,笑着说,“困了便睡吧,有我守着。”
带着困意的兰泽点点头,闭上眼。
只觉得自己睡得越来越沉,却不知睡梦中医士为她施了针,诊了脉。
陆修远问,“我夫人怎么样?”
“见药效,情况比之前好,至少脉象平稳了些,只是还需让厨房多炖些滋补之物,好生休养才是。”
“还望您写份单子,列明那些所需滋补和忌口勿碰之物。”
“也好,那今日我便戌时过来,再给夫人施针。”
“好。”
至于陆修远自个儿的伤,还是在邵康提醒下,陆修远才想起来让医士看病。
再醒,已是午时。
兰泽睁眼那刻就看到了陪伴在身旁的陆修远。
两人卧在亭内榻上。
此刻的他正难受得侧卧,额头、鬓边还有汗珠。
八角亭内,幔帘为遮挡强光都已放下,只是风吹开幔帘相接处,阳光正好落在面对着兰泽的陆修远双眸。
她抬手张开手掌,为他遮挡强光。
刚挡住,某人的唇角上扬。
睁眼,他看着她,温情脉脉。
她被看的害羞,遮挡阳光的手掌也不知识该继续还是放下,只好另一手拿了手帕盖在他脸上。
陆修远拉下她手帕,风居然恰如其分的停下来,幔帘再次遮挡住光,他更目不转睛。
兰泽却拿起帕子遮住了自己。
陆修远轻轻拉下,她睁开双眸,灵动的双眸看着他。
他俯身,吻落在她唇上,只是隔着手帕,让这明显的偏爱多了一些恰合时宜。
兰泽起身,“我先回房梳妆。”
陆修远拉住她,“未时了。”
兰泽的肚子发出抗议。
陆修远继续,“看吧,咱们的……”想说孩子,却又怕她一问究竟后徒增伤心,“咱们的肚子都受累了。”
“厨房备了什么?”
陆修远问,“你们都吃了什么?”
“妈妈们做了面。只是现在和面怕是还要忙活一番。”
陆修远问,“可有什么想吃的?”
“油炸小卷配上羊肉汤,三鲜汤和炙羊肉也好。不过这阵子吃些糕点喝些茶便好了。”
“好。”
趁着厨房准备茶水、糕点,兰泽打算回屋去梳妆,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披头散发的。
陆修远却拦着。
兰泽问,“总不能让我这样蓬头垢面见人吧。”
陆修远回答,“哪里蓬头垢面?明明才沐浴过。”
兰泽道,“那总要洗漱一番,毕竟方才才醒。”
“就在这儿吧”转头吩咐守在幔帘外的竹栀,“去取水来,夫人与我要洗漱。”
兰泽看着他,只得接受。
陆修远倒是个细心的,为不让别人看见兰泽所谓的“蓬头垢面”故而让竹栀她们隔着幔帘递给他,待兰泽洗漱后,陆修远继续递出去,然后命所有人去廊下守着。
兰泽正要掀开幔帘,陆修远从她背后抱着她。
兰泽问,“怎么啦?”
“泽儿,我想……有些事情应该告诉你。”
在他开口时,兰泽依旧猜到,只是有些话,她不说兰泽只能“不知”。
兰泽转身看着陆修远,“什么?”
陆修远看着兰泽,斟酌许久。
兰泽看得出,在她转身时,陆修远一怔,故而又转身去取茶水,喝下,打算继续拉开幔帘。
此刻,陆修远上前,将兰泽的手也圈在怀中。
她笑着说,“怎么啦?”
“泽儿”他抚在她腹上,“我们有孩子了。”
兰泽笑着哭了。
她以为他会告诉自己全部,可他只说了“我们有了孩子”。
“你怀了我们的孩子。”
兰泽想,不告诉我另一个的失去,是怕我难受吗?
陆修远眼中,兰泽没有回答,没有欣喜,以为她不悦,放在她腹上的手就要松开。
兰泽却覆上他手背,与他合十,在他怀中转身,另一手抚着他脸颊。
因为早就知情,兰泽清楚此刻自己的反应尤为重要。
“真的?”
陆修远欣喜,确定的眼神,轻“嗯”一声回答。
看着陆修远,兰泽如此感谢他对自己的保护,以及坦诚,环视四周后,目光看着他,从他双眸至脸颊,抚在他脸颊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而后双手穿过他外衫,迎着他唇,踮起脚,轻触他唇。
这一切远在陆修远意料之外,他的指尖放在她触碰过的唇瓣上。
兰泽道,“那再过十月?我们的孩子就能出生了,到时候就让昱儿带着两个孩子一起玩”突然想到,“那我吃的药?”
“都是安胎和滋补的,医士看过,药效温和。”
兰泽笑着问陆修远,“开始干嘛瞒我?”
“怕这个孩子也……”
“也”字刚出口,陆修远就紧张的从脸颊红到脖颈、耳后。本来在兰泽触碰他唇后脸颊就已经泛起明显红晕,现在整个人想是笼罩着一层红霞。
兰泽心里想笑,“也”?心想:夫君,你可真是撒不得谎。
“就是……是怕……”
陆修远说完后,一直关注兰泽,甚至于在兰泽毫无反应时松开手的失落。
兰泽知道,他是怕保不住徒让她伤心,也怕她知道后没那么欣喜,甚至是怕她厌恶这孩子,甚至厌恶他。
此刻的他慌张无措,却在她眼中如此细心可爱。
上前、抬臂、放在他脖颈、勾手。
陆修远此刻是真的怔住,愣在原地。
兰泽散开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垂落在背后,看着她,也明白了什么叫“淡妆浓抹总相宜”。
陆修远问,“是真的欣喜?”
“不然呢?”故意问他,“你、不高兴?”手也渐渐松开,自然垂在身体两侧。
“不、不是”陆修远慌乱,“我怎么会。”
兰泽深呼吸,“嗯”独自往房中去。
刚进屋就听见关门声,下一刻就被一股力量带入身旁人怀中。
他的手掌穿过她长发,取下她唯一发簪。
此刻的兰泽是真“披头散发了”。
兰泽浅笑,不等他继续,兰泽顺势攀着他肩,触碰他唇齿舌尖,指尖褪去他衣衫,直至看见他伤口。
“放心了?”
兰泽去拿药膏。
陆修远却说,“让邵康他们来就行。”
兰泽也不说话,拿着药膏,身子转向另一边表达不满。
双手拉着她,到榻边,“好,但若是不舒服,就不许再为我上药了。”
“知道了,趴下。”
连续几日,陆修远的伤已经结痂,伤口浅的已然愈合。
每日陆修远都会问兰泽想吃什么,若是当天做不到,也尽可能第一时间满足。
医士施针后,兰泽的睡眠也好了不少。
夜里,陆修远拥着兰泽,侧卧单手撑着下颌欣赏她睡颜。
哪知她感受到,睁开眼。
此刻四目相对,兰泽问,“这么喜欢我?”
“嗯。”
兰泽问,“瞒着我,是怕保不住?还是怕我会不高兴?”
陆修远坦言,“皆有。”
“那你呢?比我早知道,有没有不高兴?”
“想到我不惑之年或可有孙儿,欣喜还来不及呢,而且你夫君我也不小了。”
“你方二十又一罢了。”
“倒是夫人还是个孩子呢。”
“单现在是?曾说好宠我爱我疼我,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就嫌我了?”
“哪儿啊,我可真是冤枉。”
兰泽问,“那你可曾想过孩子名字?”
“咱们孩子这辈随“真”字。”
“难怪长兄长嫂的孩子名为陆真昱。”
“是啊,不过若是女儿便可不随字辈。”
“我这辈便从水。”
“渊瀚洲泽,确实是。”
陆修远一手拉着兰泽,一手揽过她腰,将她拥入怀中。
“那若是男儿便方便多了,你取几个字由父亲母亲选,由名取字,相得益彰。女儿的话,你就多费心啦。”
“嗯?那你呢?”
“取名这事不要看我,竹栀她们的名字都是母亲取的,家里养的小猫小狗我都按照它们的毛色取,黑色叫土壤、黄色叫柑橘,你确定要我取名?”
“这样啊”想到自己书房上被挂着“静心”忍俊不禁,陆修远好奇问,“那白色呢?”
“体型大的叫稻谷,小的就叫小麦。”
“夫人可真是……另辟蹊径、取名鬼才。”
“你在夸赞?”
“不能不算是。”
“陆修远,我都说了我不会取名了”拍打着他,“你还取笑我。”
“好了好了,我认输”拥住她,言归正传,“明日便要上朝了。”
兰泽问,“明日?”
看她言语中带着不舍,陆修远轻拍安慰,“只是上朝,不过第一日去,定是要将这几日经手事都了解清楚,必要时还要出都城,不过我尽可能当日往返。”
“夜行不安全,实在回不来,派人送信回来就是了。”
“好,那明日你有何安排?”
“送你上朝后,母亲说晨起见过、行了礼已是请安,我就回来修剪盆栽,将你我未完的庭院图作完,绣坊说辰时过来,送制好的衣裳。”
“早听竹栀她们说,你选的那件样子极好,待回来我定要看看是何模样。”
“好,不过许久都未出府了,我想去转转,可好?”
陆修远犹豫,主要是怕兰泽累着。
见他如此,“医士说都说好了,中秋夜里不让,说人多,前几日庙会不让,说在郊外不安全,晨起嫌露重,午时说日头大,夜里又说风凉,我是怀胎,犹似坐牢。”
“不气不气,让你去就是了,这几日确实如此,不止是怕你动了胎气,也是怕你……算了,这些都不重要,想去就去吧,我留邵康在你身边,护你周全。”
“好,那你也要郭敞他们寸步不离,马匹也要查看好才许用。”
“夫人放心吧。”
……
翌日还在作画的兰泽询问,“可来了?”
“还未。”
眼见着就要到巳时,正好作完画,兰泽冷静吩咐,“走,去绣坊。”
事关竹薇,竹栀心忧,担心却又不能让他人发觉,只好问,“绣坊说好辰时来。”
“也许只是被其他拖住了,正好、也该给咱们院中人置办秋装,你与清风就选自个儿喜欢的吧。”
“是,夫人。”
“谢过夫人。”
进店,未见竹薇,竹栀询问,“你家姑娘呢?”
兰心回答,“我家姑娘稍候就来,布店里有桩大生意,老爷留他帮衬,姑娘这不是困住腿脚,方才赶来又一身汗,姑娘需得更衣后才好接待夫人。”
竹栀从兰心话语中得知竹薇腿脚受伤,
雅韵端来茶水,“衣裳制好了,夫人可去后面厢房更衣。”
清风跟着一起进去,待兰泽更衣出来,所有人都无一不惊讶于兰泽的玉貌花容。
“今日的妆容淡了些,若用石榴口脂定与这身更搭,只可惜夫人的刚巧用完。”
“你们不说我倒是忘了,清风,那你帮我买吧。”
“是。”
待人离开,竹栀确定周围无人才示意兰泽,“姑娘。”
果然清风刚出去,竹薇便撑不住了,兰泽拉着竹薇的手扶她坐下。
“怎么回事?”
“派去渭州的人回来了,将太夫人他们行径路线,涉案官员、押解官兵都查了清楚,所以五日前我带着绣坊中人夜间奔袭。”忍着伤痛,竹薇笑着说,“姑娘,我们做到了”说完便晕了过去。
兰心和雅韵进来。
兰心安排雅韵送竹薇到里间休息。
竹栀不安,“她的伤?”
兰泽也问,“竹薇怎么受伤的?”
“那日我们得知当年涉案人员均已伏法入狱,三日后就从渭州陇西流放,为在他们抵达西北道前赶至,南阁主带我们一夜奔袭百里,稍事休息便从驿站换马继续赶去。我们本想着押解那些人去太老爷、太夫人墓前,却不想他们居然买通官吏,找了人替代。”
竹栀问,“然后呢?”
“竹薇姑娘带去同行的,都是咱们府上当年与太老爷、太夫人一道被贬且无辜命丧西北官道上的后人。”
兰泽沉下脸,“结果?”
“在他们被官吏放跑后,竹薇姑娘和众人怒意难消,确认四下无人后,便替天行道了。”
兰泽问,“竹薇如何受伤的?”
“就……”
“兰心,你是我堂妹,但你也清楚阁内规矩。”
“我们没有,沿途没有欺压百姓,也不是无故生事,是在看见他们买通官吏前遇到了一伙山匪,四姐姐,我们一开始生怕耽搁把能给的银钱都给了,只是处理完那些人以后,回来路上看见他们欺压弱小,还……还打算强抢民女,竹薇姑娘说,说若不斩草除根,那家人绝不会好过。”
“她怎么受伤的?”
兰心犹豫再三却又不敢不言,“我……竹薇姑娘不让说啊,按规矩她是我们南阁的阁主,我也不能违了规矩。”
兰泽问,“夜阑阁内东南西北四分阁听谁调遣?”
兰心低声回答,“你。”
“说。”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
“竹薇姑娘带着我们骑马突袭,谁知对方头目一箭穿在竹薇姑娘肩头,咱们的医士说,还好偏离心脏一寸,否则性命危矣。”
“药呢?”
“四姐姐,你放心吧,内服外敷我和雅韵一日两次帮竹薇姑娘换着呢。”
“近来绣坊诸事……”
没等兰泽说完,兰心就道,“放心吧,我们会让她静心休养,也会买些东西给她补身体,只是宫里的事情,有些棘手。”
“被抓的人知情多少?”
“她家与咱们相似,也是含冤入狱,咱们所图未告知他们,而且她家有人因当年柔妃难产一事付出生命,宫里的人最多以为她是伺机查探只为寻当年缘故。”
竹栀问,“那棘手之事是什么?”
“晏华。”
兰泽问,“你遇到他了?”
“是,取药那天见到了,因他尾随,我只好说是四姐姐你把我救了出来,那些人又念在我当年幼小,所以饶了我。”
“他如何说?”
“就是什么都没说我才说棘手,不知道他所求什么,只让我代问你好。”
竹栀奇怪,“当年兰心姑娘还小,他如何就能确定你是?”
兰心回答,“我也奇怪,而且我开始还以他为何尾随跟踪我开口,他却笃定我就是。”
兰泽安慰兰心,“没关系,即是让你给我代问我好,见面自然知道他所求为何。”
“四姐姐,你不会真要见他吧?”
兰泽微笑,摸摸兰心的头,“傻姑娘,放心吧,他若要告发直接拉你去官府敲鼓登堂,何必故意让你告诉我?”
“是啊,所以那登徒子是要寻四姐姐你的麻烦!”说着撸起袖子,“看我不打死他!”
“好啦”兰泽提醒,“门外还有陆家的人”声音低下来后,雅韵也从里间出来,“你们照顾好竹薇,十日后,再让她来国公府,到时候就说我想让你们绣样细腻精致些。”
“是。”
竹栀拉着苏醒来的竹薇,“下次有事,你若不能来,让其他人告知我和姑娘也好,莫让我们再提心吊胆了。”
“知道了,姐姐。”
兰心进里间问,“四姐姐,你真要见那混不吝?”
“好歹也是有过婚约的。”
“可也是他先毁约、先成婚、先抛下你的。”
兰泽拉着兰心双手,“好妹妹,感情一事本就剪不断,理还乱。但一人放下的感情不算,有些话,终是要与他说清楚的。”
“那我能做些什么吗?”
“替我传话,明日未时清溪亭故人相见。”
“我该怎么传话给他?”
兰泽笑着说,“没事,我走后,他自会来寻你,记住,此事只需告知他一人。”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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