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下山。"
素白信笺飘落案头，谢无咎拾起时嗅到一丝血腥气。
江南寄信的烫金徽记下，写着邀请云涯阁主赴端阳宴的客套话，但"携弟子同往"五个字明显是后来添上的，墨色略深。
"师尊受伤了？"他盯着信笺边缘的血指印。
桑清召转身望向庭院，左袖的云纹刺绣裂了道细缝——那是上月朝廷密探夜袭时留下的。
"收拾行装。"
银铃随步伐轻响，"此行勿带麒麟玉。"
谢无咎抚上颈间温润的玉坠。这枚桑清召在他十岁生辰所赐的护身符，从未离身超过半日。
窗外的瓣花被风吹散，有几瓣粘在师尊肩头。
"为何？"
"江南多术士。"桑清召抬手拂去肩上花瓣，"会认出云涯阁的印记。"
谢无咎盯着那道裂缝下若隐若现的肌肤。
自地窖那夜后，师尊再未提起手记的事，待他却比从前更疏离。每日授完课业便匆匆离去，有时甚至接连数日不见人影。
"弟子明白了。"他低头叠好信笺，借机藏起袖中刚收到的密信——同样来自江南，却是莫玄榭的字迹："七月初七，寒潭锁灵。"
下山的马车里，谢无咎数着桑清召咳嗽的次数。
车轮碾过第十七块青石板时，师尊握帕子的手又紧了紧。那方素白帕子叠得方正，边角却渗出一星金红。
谢无咎别开眼，假装没看见桑清召迅速将帕子塞回袖中。
"过了青阳关，就是江南地界。"桑清召忽然开口，"记住，无论见到什么，都不要用灵力。"
谢无咎点头，袖中的密信突然发烫。
他借口透气掀开车帘，正看见路旁石碑上刻着"青阳"二字，朱漆已经斑驳。远处官道上，几个戴斗笠的黑衣人正在盘查过往商旅。
"师尊，前面..."
"坐好。"魏清召的剑不知何时已横在膝头，"把香囊系紧。"
谢无咎摸向腰间药囊——里面装着临行前莫玄榭塞给他的"安神散"。
指尖刚触及绳结，马车突然剧烈颠簸，紧接着一支羽箭穿透车壁，堪堪擦过他耳际，钉在桑清召的剑鞘上。
"闭眼。"
清冷嗓音未落，谢无咎已被桑清召揽到身后。
剑气破空声里，他听见银铃碎响，混着几声闷哼。血腥气漫进来时，有温热的液体滴在他手背上——不是来人的血，是桑清召。
"别看。"桑清召捂住他的眼睛，掌心冰凉，"只是旧伤崩裂。"
而插在车辕上的箭矢尾部，刻着七星纹。
-
江南的夜雨来得急。
谢无咎立在客栈窗前，看雨丝将灯笼的光晕染成朦胧的橘红。隔壁传来桑清召与陌生人的低语。
“七月初七...寒潭...”
门轴吱呀一响，谈话声戛然而止。谢无咎迅速退回榻边，刚摆出打坐姿势，房门就被推开。
桑清召带着一身水汽走进来，发梢还滴着雨。
"明日入城。"师尊将个油纸包放在案上，"早点歇息。"
油纸里是些糕糖，谢无咎拈起一块含在口中，甜香弥漫的刹那，他瞥见桑清召转身时，后心处的衣料有深色水痕——不是雨水，是血。
"师尊受伤了？"
桑清召系帷帐的手顿了顿："无碍。"
谢无咎盯着那道背影。不过短短三月，师尊的腰身似乎又清减了几分，束腰的玉带竟松了一指有余。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被银铃声惊醒。
"睡吧。"魏清召吹灭烛火，"明日要见的人，你未必喜欢。"
黑暗中，谢无咎摸出枕下密信。
莫玄榭的字迹在雨夜中泛着诡异的荧光："桑清召已开始准备锁灵阵，你看到的经脉图不假。"
雨势渐猛，他听着隔壁压抑的咳声，将桂花糖包好塞进袖袋，指尖触到个硬物——是白日混乱中，他从刺客身上摸到的青铜令牌。
他借着夜光，看清了上面的东西。
又是七星纹。
听了乐天的建议，决定改一下阁主的姓[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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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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