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习惯孤身一人】
什么时候将赤羽放在心上的，这个问题神蛊温皇也不清楚，或许是初见的第一面，或许是争锋相对的时候，又或许是在大智慧的意识空间中的那一道幻影。情之一字向来是千古难题，就连智冠绝伦的顶尖智者也看不清，悟不透，也……放不下。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躺在心爱的躺椅上晒太阳的神蛊温皇忽然轻叹，“世人痴愚，沉溺情爱，无法自拔；智者清醒，即使看透，却逃不过，躲不掉。”
“主人，你又不带披风就躺在这。”凤蝶抱着一件毛茸茸的皮草披风向温皇走来，“小心着凉了。”
“无碍。”神蛊温皇淡淡地笑了笑。
怎么无碍，你知不知道你身体……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压在了喉间，凤蝶望着温皇，伤心与忧虑压在了眼底，只是小心地将披风盖在了温皇身上。
凤蝶垂着眼帘对问温皇说，“主人，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嗯。”温皇点了点头，“去取来吧。”
凤蝶抿着唇，转身离去，她怕她再待下去，泪水会忍不住落下。
温皇望着凤蝶挺直的背影，无声叹息，“果然到了临终前，无论是谁都会变得多愁善感。”
【而如今 最后的期盼】
上好的乌木握在掌心，散发出微微的药香，凤蝶已经将这块乌木处理好做成一片片篾片，温皇一手执着刻刀，一手捏住一片乌木片，在上面小心地刻着花纹。当年执剑的双手，如今连握住刻刀都要用尽全力，刻完一片就已经满身大汗了。
看着手中精美的扇骨，温皇苦笑，微微发颤的手无时无刻表达着他已不如往昔了，神蛊温皇一直追寻着死亡，可却从未想过以这种方式死去，但他从不后悔，只想在生命的最终一段时间了里，把这个局布下。
“咳咳。”
捂唇轻咳，体内的蛊虫躁动不安，引得浑身气血上涌，然而当初散尽功体让他自身的调节功能也被破坏了，压抑不住喉间的痒意，一口血咯出，染红了雪白的毛领。
【都已不值一哂】
“哈！”温皇轻笑，“死亡，不过如此。”
体内的生机流逝感越来越明显，握着刻刀的手也越握越紧，苍白的手上青筋狰狞地叫嚣着，似是在表达着这只手所用的力气是多么强硬。
当最后一笔刻完，温皇握住刻刀的手一颤，再也无力握住的刻刀蓦然落地，而喉间的痒意也越发压制不住，“唔……咳咳。”
捂住双唇的手渐渐被指缝间溢出的鲜血染红，染血的指尖触碰着纯黑的乌木，在上面点落朵朵梅花，暗红隐于黑暗，微不可察，却又刺鼻醒目。
温皇将手中的乌木放在凤蝶端来时的木盘中，起身离开，带着那件染血的披风，步履蹒跚地望书房而去，独留一盘乌木和空落落的躺椅兀自在风中伫立。
当凤蝶再次来到花园时，见到的只有景与物却不见人，她原本就带着忧伤的眼眸，此时却一下子红了，小心地将那盘乌木端起，装作看不见乌木上的血渍，无视空气中仍弥留着的血腥味，继续温皇要她做的进一步加工这柄尚未成型的折扇。
【流言的背后只能是轶闻】
寂静的书房中，檀木的书桌上摊着两张扇形黑色硬纸，一支笔正慢慢地在其中一面上作画，一朵艳丽夺目的凤凰花悄然在温皇的笔下绽放，就如他记忆的中赤羽信之介。
凤凰花，因其花开时满树结化，火红一片，与绿叶相映成趣，而其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故取名凤凰。
赤羽信之介，红衣焰发，凤凰长刃在手，舞动时犹如焰华中的凤凰翩然起舞，赤色华羽漫天纷落，惊鸿乍现，令人惊艳，让人着迷，无愧西剑流朱雀之称。
“杳杳灵凤，绵绵长归。悠悠我思，永与愿违。万劫无期，何时来飞？”
温皇以笔代剑，用银色的墨汁，在黑色的扇面上写下了这一句关于凤凰花传说的箴言。
搁下笔墨，看着扇面上带着缥缈剑意的字，温皇勾起唇角，“万劫无期，何时来飞？赤羽，温皇邀你黄泉一会。”
说着便从旁抽出一张信纸，取下笔挂上的一支狼毫，蘸取墨汁，写下了独属于神蛊温皇特色的墨宝。
轻轻拿起信纸，吹拂着纸面，当墨迹干涸，将信纸折起，放入信封内，封口，致名，放在桌上再不去看它。
【最美的梦境留心头至深】
离开书桌旁，温皇慢慢踱步至一侧的博古架，在正中处架着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刃，伸手轻轻抚摸着这柄凤凰刃的刀身，“物似主人形，这柄专属的灵属之器果然如你一般，冰冷却又热烈。”
犹记得两个月前前往东瀛时，在西剑流见到赤羽信之介，让那人大吃一惊的景象。
“神蛊温皇，你竟然来东瀛了。”
语气中带着一点不可置信，和为不可察的欣喜，赤羽信之介走出西剑流的大门来到他的身边。
“温皇可是专程来看望赤羽大人的。”温皇躬身一揖，笑着注视赤羽，“赤羽大人可要一尽地主之谊啊！”
赤羽手握折扇轻击掌心，“哦？本师还以为你是来找本师对局的。”
“那一局暂且搁下吧。”温皇浅浅地笑着，一点都不像赤羽信之介记忆中的那人，“恰逢三月，赤羽大人卸任后无事一身轻，不如带温皇一游东瀛。”
“哈，你倒是挑了个好时机。”赤羽盯着温皇，看了许久，也没有问他为何突然来东瀛，只要对西剑流无害他也不在意，不过还是要好好查查温皇来东瀛后有没有做什么。
“赤羽大人，请。”
温皇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后撤一步，让赤羽先行。
赤羽走到与温皇齐平的位置，侧头看向他，“走吧，本师就做一回东道主，带你见识东瀛的瑰丽。”
温皇但笑不语，他的目光无时无刻地注视着赤羽，不曾移开过。
【最好的时光遇见对的人】
朱门长阶，粉白的樱花竞相绽放，朱红色的鸟居前后围绕着樱花枝丫，粉白的花枝从长阶两旁的森林中伸出来，古色古香的神宫和如梦似幻的樱花相映相照，溢出一股清新幽静的氛围，美得让人心醉，也让人不由自主地静下心来。步行在前往鸟居的长阶上，赤羽的心不由静了下来，神情放松，容色轻快，唇角带着一丝恬静的笑意，引得温皇移不开目光。
慢慢地，温皇在不知不觉中落后了赤羽几步，站在下方的台阶上，仰望着站在鸟居下的赤羽，火红的长发衬着朱红的鸟居与粉白的樱花，犹如梦中之人现出真容，温皇眯起双眸，肆意地笑了起来。
察觉到温皇落下的赤羽，转身往下望去，却见温皇站在长阶中央，夹道两边的樱花树北风吹拂，抖落一树花瓣，飘飞的樱花，静立的蓝衣儒生微微轻笑，好似在话别般，容颜逐渐模糊。
“温皇。”
赤羽轻唤一声，顿时打破周遭的氛围，方才的疏离与冷意在一瞬间消失，他看着缓步上前的温皇，笑着摇了摇头，怎会觉得这人会消失呢？祸害遗千年，就算是他倒下了，这人也不见得会倒下。
“哎呀～”温皇摇了摇手中羽扇，半遮着面容，掩去脸上浮现的苍白，“赤羽大人当知晓，温皇不擅长走路啊！”
“……”赤羽注视着温皇，确认了方才的景象只是他的错觉，才将心头浮起的一丝不安抛下，缓缓地说，“跟不上就跟本师说，我自然会放慢脚步，等你的。”
温皇闻言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面色也渐渐变得红润，他执着羽扇躬身作揖，“那温皇可要多谢赤羽大人体贴了。”
赤羽伸手握住温皇的手，牵着他向前走去，“怎么这么凉。”
温皇冰凉的手让赤羽不禁皱眉，但温皇却无所谓地笑了笑，“天生如此，温皇也没办法呀！”
“先净手。”
赤羽带着温皇来到神社入口处的手水舍，用竹勺舀起一勺清水，浇在温皇的手上，“另一只。”
“那就有劳赤羽大人了。”
温皇说着，将羽扇插在腰间，伸出另一只手到赤羽的面前。
赤羽回望温皇，又浇了一勺水在温皇的手上，随后从袖中抽出一方白帕，仔细地擦拭着温皇苍白纤长的手指。
等他也净手后，自然而然地牵起温皇继续行走在通往神社的参道上。
【摆脱所有身份】
神社的拜殿外，赤羽松开温皇的手，跪在案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眼眸轻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好似做过无数遍，默声祈愿。
温皇望着眼前的桌案与神像，平静地注视了良久，也轻声地双膝跪地，闭起眼眸，无声祈祷着。
他不信神明，不信道佛，但是这一次他还是寄了一丝祈愿于神明，希望他们能让赤羽在亡故后能与他得以相见。哪怕这只是一种心灵的慰藉，他也无所谓，只是让自己平静下来罢了。
当赤羽睁开眼起身时，便见一向不会将希望寄存于他人身上的神蛊温皇，此刻竟然虔诚地参拜者神社的神灵，这让他惊讶的同时心生疑惑，在温皇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他变化如此之大。
温皇拜完起身，见赤羽正在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赤羽大人怎么这般看温皇，可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妥，赤羽大人可要亲自检查一番。”
“这里是神社。”赤羽皱着眉说道。
温皇挑了挑眉，欺身上前，在赤羽耳边轻声问道：“难道不在神社就可以么？”
赤羽刮了温皇一眼，没有作答，转身离去。
温皇低声轻笑，随即追了上去。
“赤羽大人，等等我啊！温皇可不善走路。”
赤羽没有停下，但他的脚步却是在无形中放慢了。
【只好惟愿来生】
温皇在赤羽的住处待了七日，这七日中赤羽带着温皇遍游京都，再次期间温皇的勤快让赤羽颇为吃惊，最后一日，赤羽做东亲自下厨为温皇做了一顿富有东瀛特色的吃食。
“赤羽大人，温皇吃寿司，你吃卤肉饭，这样合适吗？”温皇夹起一块寿司，沾了些许芥末送到最终。
赤羽吃着卤肉饭，头也不抬地答道，“有何不可，这又不是正式场合，无需那么多礼节。”
“你就这么喜欢卤肉饭吗？”温皇眯着笑眼，掩住眼中无法掩藏的情意与温柔，轻声问道。
赤羽吃完最后一口，优雅地擦了擦嘴，“卤肉饭是人间最美味的东西。”
“那等赤羽大人下次来中原，温皇也亲自下厨，做一道苗疆特殊卤肉饭给赤羽大人，如何？”
听到苗疆特色，赤羽脑中马上发映出招财进宝咬钱来的画面，浑身一颤，青着脸摇摇头，“温皇大作，本师消受不起。”
“欸？”温皇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可真是遗憾呐！”
“不遗憾！”赤羽直摇头，他可不想吃青蛙，蛊虫也不要。
“哈！”温皇轻笑了一声，起身走出房门。
“你去哪？”
赤羽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喊道。
“休息。”
温皇的回答无论听了多少次，都让赤羽感到无语，吃了就睡竟然还没长胖，真是令人嫉妒。
赤羽捏了捏自己有些圆润的脸，放下手加快收拾的动作。
【众里相寻凭字相认】
第二日，天下着濛濛细雨，东瀛的一处渡口，一青一红两顶油纸伞联袂而来，站在渡口旁，赤羽望着被雨水敲打泛起一层薄雾的海面，“这就离开了？”
“目的已经达到了，又有何停留的意义。”
温皇看着身侧长身玉立的赤羽。
“信。”
温皇突然唤道。
赤羽转身看向温皇，“温皇？”
“此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
赤羽虽有些讶异温皇突然感性的言辞，但是也清楚这一别再见更加不易，虽不知这一次温皇为何来东瀛，但是要他下一次再来恐怕遥遥无期，而自己……紫说他早年受伤频繁，身上的暗伤颇多，有损寿数，但只要好好养着，再活个三五年不是问题。不过要远渡重洋去中原却是不可能了，紫和伊织是不会放他离开，也不会放心他离开的。
“拿着。”
赤羽化出凤凰刃递给温皇。
温皇看着赤羽手中的长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原来他也要到这个时候了么？也是，身为西剑流军师，常年操劳，外加当年残忍联盟和炎魔在世时收的创伤，确实有碍寿数。
默然收起凤凰刃，温皇没有问为何要交给他，也没有将无双送给赤羽，他知道自己这些天来的异常被赤羽看在眼中，但是赤羽毫无头绪，理不出因果，自然只能压下，一旦将无双给他，便是给他一个突破口，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无法进行下去了。
【长河里飘摇着谁瑰丽的诗篇】
“船来了。”温皇轻声道。
还珠楼的船只靠岸，放下木板，温皇慢吞吞地走上甲板，转身看向站在岸边的赤羽，“信，wob yuaf gaot （我爱你）。”
“什么？”
或许是雨幕的阻隔，又或是风声的呼啸，让赤羽没有听起温皇的这声轻语。
温皇笑着摇了摇头，注视着赤羽回道：“没什么，珍重。”
赤羽点点头，目送着载着温皇的船只逐渐远去，消失在朦胧的浓雾之中。
【他至少道出梦中青涩的爱恋】
指尖的一抹刺痛将温皇从回忆中唤醒，看着凤凰刃上那颗血珠，温皇抽出一方白帕细细擦拭着，“赤羽大人还是爱占温皇便宜啊！”
等到了日后，可别说温皇赖账，那日温皇可是说的一清二楚的呀！
“てがみ，あなたのことが好きです。”
（信，我爱你）
“咳咳……咳咳咳。”
捂着唇重重地咳嗽，这一咳，就停不下来了。
温皇忽感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砰的一声倒在地上，之后便再无知觉了。
【而我只缄默回味惊鸿一瞥】
“主人！你醒了！”
凤蝶带着哽咽的惊呼在温皇的耳边响起。
掀开沉重的眼帘，入目的便是凤蝶和千雪焦急而又悲伤的神情，然后是遮着面容，皱着眉宇一脸凶狠的天地不容客和卸下了伪装的竞日孤鸣，而在他们的身后才是在房门口来回踱步，嘴里碎碎念着不知何物的剑无极。
“凤……咳咳……”温皇刚说一字，喉间的咳意就压抑不住，带着血沫的咳嗽，让神蛊温皇整张脸变得妖异起来，血色晕染白玉，艳丽而又凄美，“凤蝶，好友。”
“温仔，你麦说话。”
千雪压着温皇，让他躺在那里不要起身。
温皇笑着摇了摇头，抬眼望向竞日孤鸣。
竞日孤鸣会意走到千雪身边，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小千雪，让他说吧。”
千雪茫然地看向竞日孤鸣，慢慢松开了手。
竞日孤鸣上前扶了温皇一把，让他能够坐起身。
“千雪，时间到了。”
千雪闻言，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咳咳……”温皇一边咳，一边对凤蝶说，“凤蝶，别哭。”
“主人。”凤蝶伏在温皇的床边，握着他的手，“别走。”
温皇扯了扯唇角，“我一生都在试探是否有人愿意陪我走到最后。”
“主人／温仔！”凤蝶和千雪同时惊呼。
“那不是我心狠……咳咳……也不是……不是我无情，将他人的心意……咳……咳咳……全做空气。”温皇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袒露心声，“而是害怕……是心死，是不敢再相信。”
“温仔！”千雪痛声呼喊。
【辗转过一年又一年】
温皇闭了闭眼眸，“千雪，还记得当年九龙局终之际，我对你说的话吗？”
千雪擦了擦眼泪，“你为什么要害藏仔？”
“咳咳……”温皇望向天地不容客，“罗碧……天地不容。”
“你到现在还藏着掖着的，用得着吗？”千雪红着眼眶，哽咽地说，“晓得我听不懂，就不能讲的明白点吗？”
“小千雪，温皇的意思是，那时的藏镜人已不为苗疆和中原所容，女暴君揭穿他的真面目，就算温皇不说，也逃不过那一劫，而还珠楼方面，那时神蛊温皇’身亡’，任飘渺不见踪影，根本不可能收留藏镜人，因此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方得一线生机。”竞日孤鸣拍了拍千雪的肩膀，安慰地将温皇的话说了下去。
“千雪，你忘了吗？还珠楼……本就是为藏镜人所建。”温皇气若游戏，声音也虚浮得很，“为得……就是那么一天。”
千雪震惊地看着温皇，猛然想起当初他们两个在悬天练发现藏镜人的真面目后的担忧，原来温皇从那时就开始为藏仔布局了。
“原来如此！”千雪低下头，笑了起来，“哈哈哈，终是解开了。”
虽说地门之战后，悬天练杯酒泯恩仇，但是这个心结仍是留在千雪的心中，如今终是解开了，不由让他开心的同时更加伤悲。
【我闭目亲手献上 一生的花圈】
“千雪。”温皇慢慢地说，“当一个人死过两次，他会变成什么？”
千雪一时哑然，天地不容客突然出声，“怪物。”
温皇微微一笑，“那，当一个人死过三回，他会变成什么？”
天地不容客沉默了。
“涅槃或是毁灭。”竞日孤鸣答道。
温皇将视线转向竞日孤鸣，“竞王爷，你知道你为何会输吗？”
“是我放不下。”竞日孤鸣轻声叹道。
“那西剑流为何会输？”温皇又问。
凤蝶答道：“那是因为他们的对手是主人。”
“面对一个死过两次的人，和一个死过一次半勉力克制着自己走向深渊的人。”温皇目光悠远，仿佛在与逝者对视，“你说你有胜算吗？”
“果然，还是小王不够狠决，也无法做到一视同仁的舍得。”竞日孤鸣叹道，“难怪他没有选择我。”
【睁开眼两句挽联 哭无声岁月】
温皇的精神越来越好，众人却知这是回光返照的迹象，压下心底的悲伤，继续陪着温皇说话，“千雪有两个兄弟，一个死在天允山上，另一个……从来没活过。”
“罗碧啊……”温皇轻叹，“你说的没错，在遇到你们之前，我早已经死了多时。”
“温仔／主人。”千雪和凤蝶唤道。
“但是，是你们把我拉回人世。”温皇看向千雪和天地不容客，“永远的苗疆三杰，希望还能有把酒言欢的日子。”
“有，有，有的。”千雪抹了抹眼泪，起身说道，“今天，我在，藏仔在，你也在，只差酒了，我这就去那就来，我们再一起喝一杯。”
“好。”
温皇目送千雪离开。
【迟来的话时间喷薄成吊唁】
“剑无极。”温皇冷声唤道。
剑无极小心翼翼地来到温皇身前，“丈，丈人爸。”
“虽然默认了凤蝶和你在一起，但是……”温皇盯着剑无极，“你的剑法一日无法超过我，那么我是不会认你这个女婿的。”
“我会努力练剑的。”剑无极指天发誓，就差没有立字据写下自己的承诺了。
温皇忽然把语气放缓了，“无双比你适合宫本总司的无极剑法，好好教他。小蝶更适合缥缈剑招，凤蝶你不用拘束她。”
“我知道了，主人。”
“凤蝶，要是剑无极对你不好，就跟我说。”温皇轻轻笑道，“就算在下面，我也会还魂回来找他算账的。”
“你放心，丈人爸，我怎么会对蝶蝶不好呢！”剑无极拍着胸脯保证道，就怕神蛊温皇走了之后，还有一人变成鬼找他陪练。
做神蛊温皇的陪练就等于找削。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酒来了。”
千雪一手提着酒壶走了进来，在经过天地不容客的时候，一手抓住他拉到神蛊温皇的身前，“藏仔，都到了这个时候，就别带面罩了。”
凤蝶和剑无极退后，给千雪和天地不容客腾出位置。
千雪倒上三杯酒，一杯给温皇，一杯给天地不容客，一杯自己拿着，举杯说道，“敬，永远的苗疆三杰。”
“敬，永远的苗疆三杰。”
“敬，永远的苗疆三杰。”
三人同时说道，然后一口饮下杯中清酒。
【永世不变】
温皇抹去唇角溢出的鲜血，笑着看着围着自己的几人，“温皇之幸，当是有友如尔等，有女如凤蝶。”
握着酒杯的手蓦然垂下，酒杯砸地，发出叮当的声响，沉重的眼帘阖上，耳边众人的呼喊越来越遥远。
一生的记忆犹如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闪现又消失，幼年的巫教生活，弑父献礼，锋芒毕露被逐流浪，遇到千雪与罗碧，军中与王府的十数年生涯，捡到凤蝶，隐居神蛊峰，西剑流之乱，遇到赤羽信之介，所谓宿敌当时趣味之人，九龙之局，宫本总司，一剑无悔，俏如来，默苍离，地门，大智慧，阎王鬼途，妖族，魔世，道域……
他这一生还真是精彩纷呈呐！
“神蛊温皇！”熟悉的声音，一道雪衣雪发的身影出现在脑海中，“要饮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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