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莺一直安静地听他们对话，没想到陆奶奶专门点了她.
思忖片刻，便应道，“我刚好滑得累了，想歇一会，您不嫌弃我呱噪，便陪你说会话。”
“但愿你们年轻人不要嫌弃我老婆子无趣才好。季朗喊我陆奶奶，你也随他喊吧。”
“好的，陆奶奶，您稍等一会，我去换鞋，稍后来寻您。”
“不急，你慢慢走，湖边有个听雪茶馆，我们去那边等，你换好过来便是。”
陆奶奶扶着陆晖的手臂先往听雪茶馆走，林莺和陆昭、季朗慢慢滑向管理处。
陆昭耍了个帅气的腾跳，落下后冲林莺喊，“瞧你刚才滑得不错，咱们比赛吧。”
季朗率先拒绝，“和女人比赛？昭哥，你不要破坏你在我心里的光辉形象啊，要比和我比。”
陆昭嗤了一声，“你那三脚猫功夫，哪次赢过我了？”
季朗咬牙道，“这次准能赢你。”
“你哪次不这么说。”陆昭鄙视道，“好，我再给你次机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然后，我再和林莺比。”
季朗疑道，“陆奶奶叫林莺姐去说话，说在听雪茶馆等，难道我听错了？”
陆昭僵了一下，“你没听错。不过，有我哥陪着，晚一点不怕。”
林莺面无表情，“没叫你，你当然不怕。”
陆昭大大咧咧地说，“你也不用怕。我奶奶自打我哥离婚后落下的毛病，见着个年轻姑娘都要说说话。你随便应付两句算了。”
林莺眉心一跳，没说话。
季朗插话道，“晖哥离婚两年多了吧，还没找对象呢？当年他的事，闹得满城风雨。”
陆昭挥挥手，“不怪我哥，我老舅一开始就不看好他俩的婚姻，说他俩过不到一块，我前嫂子眼里只有她的实验。人一出国，俩人就玩完了。真怪不到我哥头上。别看他都升少校了，我哥单纯着呢。”
季朗点头，“我妈也说，晖哥实诚人，就是没遇上对的人。还是毕老舅眼光毒。”
陆昭也点头，“我妈也这么说。”
林莺冷冰冰地打断俩人的热聊，“你们两个没处过对象的人，对感情的事，这么懂？”
季朗脸一僵，“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陆昭则怼她，“你处过？你懂？”
林莺不稀罕看俩二傻子，“我承认不懂，所以我不背后说人闲话。”
陆昭不服气，“什么闲话！我那是关心，关心我哥！”
“嗯，你们继续关心吧。”林莺背着手，嗖的滑远了。
陆昭瞪眼站在原地。
季朗戳戳他，“你说要找她拍电影，当女主角？”
陆昭回头瞪他，“你有意见？”
“没意见。”季朗摊手，“就纯纯担心昭哥，将来不知是你拍她，还是她拍你。”
拿大板砖拍那种。
林莺换过鞋子朝听雪茶馆走，湖边很显眼的两层建筑，很好找。
陆奶奶则和陆晖坐在临窗的雅座里沏茶。
陆晖垂着眉眼，不急不缓地冲茶，烫杯。
陆奶奶先起了话头，“你毕舅舅和你说过吧，我让你去剧组转转的事。”
陆晖眉心微跳，沉沉开口，“说过。奶奶不用为我操心，我心里有数。”
陆奶奶叹气，“你有什么数啊你有数。你都多大了，翻过年都26了，你那些同龄的战友，孩子都满地跑了。你呢？”
陆晖没说话，缓缓斟上一杯茶，递到陆奶奶面前。
陆奶奶眼眶一酸，哽道，“你是不是还怪奶奶？小许的事，全赖我，当年不该急着撮合，把你催急了，结果……”
陆晖抿了一口茶，低声道，“不怪您，是我自己的选择。”
“哪能不怪我呢，你们都是孝顺孩子。”陆奶奶抽出手绢擦擦眼角，叹道，“说什么都于事无补，错了就是错了，耽误你这些年，奶奶心里这个悔啊，不敢再催你，可奶奶一直盼着，你能找个疼你的人，过上美满的日子。”
陆晖说，“我过得挺好的。”
“好什么？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灶冷床冰的，叫什么日子。”
陆晖抿着茶，没说话。
陆奶奶叹了口气，接着说，“今儿这个林姑娘还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真精神。是你毕舅舅剧组的吧？连老秦都瞧上了，可见品性可以。”
陆晖放下茶杯，“奶奶您说哪去了。”
陆奶奶道，“我就这么一说，瞧着姑娘顺眼，想叫她过来说说话，没别的意思。这回我不逼你，你自己拿主意。”
陆晖的脑海突然就响起林莺的歌声，以及那歌声中，心脏要跳出胸膛地感觉。
他举杯将茶水一饮而尽，却烫到喉咙，轻咳了下。
陆奶奶递给他一张布巾。
这时，雅间的门轻轻敲开，服务员领林莺进来。
“陆奶奶好，陆哥好。”林莺大方地打招呼。
陆奶奶伸手招呼她，“快过来坐，正聊起你呢。”
陆晖身体微僵。
林莺走近，坐到茶桌靠门的这一侧，笑问，“聊我吗？如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您可要告诉我。”
陆奶奶笑呵呵道，“没有不好，哪里都好。我方才同晖儿说，第一眼看你就合眼缘，你能来陪我说说话，我欢喜得很。”
“谢陆奶奶抬爱。改天您到我们剧组看一看，个个都比我好，我是最普通的一个。”
“她们有她们的好，可合眼缘这事，强求不来，陆奶奶看你好，不想看旁的人。”
林莺接过陆晖递过来的茶杯，点头致谢，接着对陆奶奶笑道，“能得陆奶奶的青眼，是林莺的福气，如此，倒要谢谢毕导，将我招进剧组，我才有机会来新都，才有机会见到您。”
陆奶奶笑开了花，指着林莺对陆晖说，“听听，这丫头的嘴，伶俐得很。”
陆晖没说话，抿唇微微笑着，给陆奶奶斟茶。
陆奶奶心中一动，面色不变，喝了茶，轻轻放下茶杯，对林莺说，“奶奶叫你过来，就是说说闲话。晖儿他们都大了，各有各的工作，难得有时间陪我老太婆，这日子冷清得很。像你这样鲜活的小姑娘，在眼前坐着，这茶才喝得有滋味。”
林莺笑道，“陆哥极有孝心，茶泡得也好，正是陆奶奶的福气。”
陆奶奶道，“他呀，在年轻人中，算不错的。虽说嘴笨了点，好在性子稳，对人对事极认真，工作又上进，年前才升了少校。”
林莺看了一眼陆晖，笑着举杯，“以茶代酒，恭喜陆哥高升。”
陆晖忙放下冲茶的茶具，伸手摸自己的杯子，却不小心碰洒了茶水。
林莺从旁边茶架上取过新布巾，欠身递过来。
陆晖接过布巾，低声道谢，默默擦拭桌面。
陆奶奶坐一边看着，这时才嗔怪道，“才夸你性子稳，这就打奶奶的脸。今儿这是怎么了？平日没见你这样毛手毛脚。”
陆晖没说话，只专注地擦拭桌面，小麦色的脸上可疑地冒出点红。
林莺看他一眼，笑道，“是我唐突了。若不嫌弃，我来泡茶给奶奶和陆哥赔罪。”
陆奶奶放下茶杯，一脸笑容，“一点小事，哪里说得上赔罪。奶奶倒是想品品你的泡的茶，晖儿，快给林姑娘让座。”
陆晖收起布巾，起身让座，高大的身影像一根石柱立在林莺面前。
林莺愣了下，忙站起身，“方才坐着没发觉，陆哥长得好高，得有一米八吧？”
陆晖低低地回，“一八八。”
林莺笑了笑，同他换过座，坐在茶台前，垂下眉眼，净手，泡茶。
陆奶奶笑呵呵，“慢慢泡，不急。呆会等昭儿过来，咱们一起吃午饭。”
林莺手下不停，笑道，“恐怕秦老师要等我和季朗回去吃午饭呢。”
陆奶奶故意皱起眉，“回去和她说，就说我说的，今儿你只管陪我。平日在剧组都陪她了，今儿说什么也得让我。”
陆晖默默看着林莺手下的茶具翻腾起舞，忍不住低声道，“她在剧组是正经培训，每天很多课程，很辛苦。”
陆奶奶瞪他，“这你都知道？”
陆晖不说话。
林莺解围道，“陆哥说得是，秦老师很忙的，每天上课，给大家做辅导，晚上还要备课，私下都没有时间和我们交流。”
陆奶奶接过林莺的茶，笑道，“她那是闲不住，退休了还不肯歇着，要发挥余热。”
说着，抿了一口茶水，赞道，“不错，比晖儿泡得还要好。”
林莺给陆晖斟上，谦虚道，“肯定比不上陆哥，您是第一次喝我泡的茶水，占个新鲜的便宜罢了。”
陆晖浅浅喝了口，“比我泡得好。”
陆奶奶笑开了花，“你瞧，连晖儿都这么说，确实好，你就不要谦虚了。”
林莺举杯笑了笑，“谢陆奶奶、陆哥肯定。”
陆奶奶道，“喝过你泡的茶，晖儿泡的我都不想喝了。以后你可要常来泡茶给奶奶喝呀。”
林莺道，“承陆奶奶厚爱，如果我在新都的话，您喊我，随叫随到。”
陆奶奶笑得合不拢嘴，一边喝茶，一边问起剧组的趣事，林莺绘声绘色讲了几件，气氛很是融洽。
随后，陆奶奶抿了口茶，状似随意地笑问，“看你年岁不大，见识颇广，父母是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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