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老三林安在东山县城读高二,和准姐夫肖伟的堂弟同一个班。
这天早读课,肖堂弟神神秘秘地给林安传纸条。
林安很奇怪,这个肖堂弟仗着自己是城里人,看不起林家这门姻亲,连带着看不起林安,平时迎面走过都是鼻孔朝天的,怎么会主动给他传纸条。
等打开一看,心凉了半截。
十几岁的中二少年不懂得委婉,**裸地问林安,知不知道林莺偷人的事。
这对即将成亲的人来说,是很严重的指控。
林安如同被一个大巴掌呼在脸上,又急又气,当下就跟老师请假回家。
好在林安成绩不错,老师没多问,嘱咐一句“路上小心,早点回来上课”,就放行了。
林安阴沉着脸,挤上一辆来县城拉货的拖拉机,颠簸着回到西水镇。
从西水镇回小叶村不好蹭车,他先去镇小学找二姐林萱。
林萱去年高考失利没再复读,准姐夫肖伟托人介绍到西水镇小学代课,算是吃上国家饭,能领工资了。
他寻思镇上离家这么近,连他都听到流言了,林萱肯定也听到了,说不定早就回家了,他这一趟可能白跑。
不过人已经到了西水镇,去小学只几步路的工夫,就算遇不上二姐,能遇到好心的同事,借他自行车回家也好。
没想到,在宿舍正好碰到二姐。
她从食堂里打了饭,正准备吃,见他来了,笑着招呼他一起。
林安拉着个脸,吞吞吐吐问大姐的事。
林萱脸一僵,“大姐的事?没听过啊。这都好几天了,不知家里怎么样了。”
当下饭也别吃了,两姐弟借辆自行车,蹬蹬骑回家。
一进村就遭了不少白眼,林安心像油锅里煎。
要他说,是绝对不相信大姐会做出这种事的。
自打前年说定亲事,林家大姐嘴里就没提过别人,成天念叨远在部队的肖伟,每个月写好几封厚厚的信,就等着过了法定年龄成亲。
就这节骨眼上,大姐怎么可能!
肯定是被人陷害的。
这些人说话太难听了,流言传得太快,他得找大姐问问清楚。
顶着秋日的大太阳,一路紧赶,到家时,林安满头大汗,单衣都湿透了。
顾不上擦把汗喝口水,林安扔下车子,一把推开西屋门。
屋里静悄悄的,跟他想像中阴云惨淡,大姐哭肿了眼的情景完全不符,林莺正躺床上午休。
林安一口气吊在嗓子眼,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大姐这么淡定,倒显得他们多事了。
另厢,林莺被动静吵醒,睁眼看着屋内的不速之客。
少年背光而立,身形单薄,似乎在微微颤抖。
“林安?”林莺试着开口。
林安长呼口气,抱怨道,“姐你怎么睡得着啊。可把我们急死了,你知不知道外面在传什么,都传到县城里去了。早上肖光还传纸条问我。”
“哦,我知道。”林莺起身穿鞋,“院子里说?这屋里暗。”
才出屋,就看到林萱直挺挺站在院子里,盯着鸡窝发呆。
“你俩都回来了?”她率先打个招呼。
林萱似乎吓了一跳,“姐?”
林安抓条板凳出来,放在枣树下,“坐,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林莺从容坐下,又看了一眼林萱,要笑不笑的,“能有什么事,别听那些人瞎说。”
林安坐在凳子另一头,不知气得还是热得,脸红得像猴屁股,“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林莺笑,“也没多大事,我看电影回来落单,被人拖进小树林,那人正想动手,被护林员老郑发现,吓跑了。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我衣服穿得好好的,放心吧。”
林安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片刻又皱紧眉头,“外面咋传得那么难听,还传到县城里去,肖家人都知道了。不会对你亲事有影响吧?爸妈怎么说?”
他这才想起,回来半天了,一直没见爸妈出来,“咦,爸妈呢?还没从田里回来?”
林莺伸个懒腰,“村里人说话难听,他俩躲到晒谷场的窝棚去了,昨天就没回来。”
林安恨得咬牙切齿,“哪个瘪犊子传出来的,我去灭了他!”
林莺斜他一眼,“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你灭哪个?”
“那就这么算了?”林安不服气,“传到姐夫耳朵里怎么办?”
林莺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林萱,淡淡道,“是不好办。”
“怎么办?”林安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林萱,“二姐,你有没有好办法?二姐?”
林萱一直发着呆,听到林安的呼喊打个激灵,“喊我?”
林安坐在凳子上,远远地大声道,“二姐你怎么一直站在那儿,也过来坐,咱姐弟仨一起想想办法。总不能让大姐吃这个闷亏,外面人说得太难听了。”
林萱瞅了瞅林莺,嗫嚅道,“跑了一下午,看你热成啥样了。我烧点水给你喝。”说着转身进了灶棚。
林安急道,“我不渴,大姐的事比较急,你先过来坐。哎二姐,不用烧水,我现在不渴。”
林萱闻若未闻,钻进灶棚添水起火,一会儿,一股烧柴的清烟飘出来。
林莺笑着瞟了一眼,“让你二姐烧水吧,你不渴我渴。”
然后用满不在乎的口吻道,“这事你也帮不上忙,外面人说累了也就不说了,自己不在意就行。你赶快回去上学吧,肖家人再问,你就把我说的转述给他们,他们爱信不信。”
在林安眼里,大姐就是在强颜欢笑,他眼眶都红了,“姐,你受苦了。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好看。”
林莺嗤笑一声,伸手摸摸他的头,“行了,知道有一个你真心为她担心,你姐也安心了。”
林安一偏头躲开,顺手抹了下眼,“姐你说什么呢,你是我姐,这辈子都是。”
二人又闲聊几句,林安去洗脸换衣服。
林萱慢腾腾走到林莺面前,“姐,你没事吧,不要想不开。”
“你看我像想不开的样子吗?”林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林萱犹豫道,“肖家人要是不信,我去帮你说。”
“好啊,那麻烦你了。”
林萱没料到她应得这么爽快,僵了下,“别这么客气,你是我姐。”
“嗯,都是一家人。”林莺点点头,站起身,“说了这一会,我又困了。你俩赶路辛苦,也休息一会吧。”
说完,进了自己的西厢房。
至于林萱在枣树下站了多久,她没兴趣了解。
书里开头林莺还记得。
林萱在长姐丧事办完不久,离开家乡,南下打工,认识了前夫,陪前夫白手起家,辛苦半生,临到中年,前夫出轨离婚,转走大半财产,并夺走子女抚养权。
林萱孑然一身,回到家乡,遇到为亡姐扫墓的男主肖伟,一身军装,挺拔如松,肩章上好几颗星,对她亲切如初。
林萱忍不住想,若当初她舍下面子,在姐夫伤心的时候嘘寒问暖,是不是有机会和他在一起,人生会不会不同?
然后她重生了,重生到亡姐出事的时候,那时,她还在镇小学代课。
前一世,她在上课时得到长姐喝农药消息,赶回家时长姐已香消玉殒。
重生后当天,又传来长姐喝了农药的消息,她心知回来的太晚,长姐命绝于此,虽难过,却也对新的人生充满斗志,她要代替亡姐嫁给肖伟。
年代文逆袭剧情顺利展开。
而林莺穿来之后,没有选择喝农药,离出事那晚早过了五六天。
东山县城的林安都听到了流言,呆在西水镇的林萱没理由听不到。
林安都会担心长姐想不开,匆匆赶回家,重生的林萱却一直没有回家。
林萱知道前一世林莺的结局,知道她陷入流言蜚语,心理崩溃,会喝下农药。
如果她想护下长姐,听到流言的时候,必然会赶回家劝阻疏导。
可她没有。
事发五六天之后,她才和林安一起回家。
林莺不在乎剧情,也不在乎纸片人,可如果有人在她焦头烂额的时候,表达善意,她一样会感动,比如王丽、林安。
但在林萱这里,她看到的是自私冷漠。
当然,女主的事,轮不到她置评。
她赖着不肯死,反而招人恨吧。
看到林萱纠结不安的小模样,别说,她心里的郁愤缓解不少。
傍晚林安去晒谷场寻林父林母,说半天老俩口也不肯回家,嫌丢人。
林安没有办法,他人小言轻,只是替长姐难过,自家人都避之不及,她一个人扛着能好受?
但林莺好像真不在意的样子。
林安觉得长姐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故意装的,更加心疼了。
再怎么担心,日子还得过。
第二天一早,林安和林萱骑着借来的自行车回西水镇,又留下林莺一个人。
林莺这几天学会了烧土灶,自己煮饭,也没饿着。
毕竟是八十年代,吃不起肉,粗粮还是能吃饱。
闲的时候就把林萱两姐弟的初高中课本翻出来,凡是带字的纸片都不放过,一点一点了解四十年前的社会风貌。
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在年代文里,谁知道哪里有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然后就发现她的身份有点麻烦。
大约作者没花心思在炮灰角色上,林莺又是开局挂,因此她的人设很简单,貌美村花,根正苗红的村里人。
村里人好,搁她的世界,村里人有房有田,有猫有狗,城里人羡慕不来。
但眼下,身份的限制有点多,她想离开这里,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当然,出去玩几天这种,想想办法总能解决。
想彻底离开,去别的地方生活,就很难。
她总结了下,想离开村子,一是参军,二是招工,三考大学,四是嫁个城里人,像原主那样。
哪种都不简单。
参军就不说了,女性本来就招得少,她年龄不符,报名都没资格。
再说招工,先不提企业招工几乎不对村里人放开,就算她侥幸混进去了,难道她能安心做一颗螺丝钉,等着下岗潮把自己淹没?
至于考大学,她原本就是大学生,在知识海洋里遨游那么多年,她有把握能考上,但是,她没机会考啊。
重新搞学籍的难度就不提了,林莺原本是初中没毕业的笨蛋美人,她要怎么解释自己通了奇经八脉,会读书了?
最后说结婚,原主都铺好了路,亲事都定下了,看起来是最简便可行的办法。
但是,俗话说,结婚是女人第二次投胎,她还没准备好去投胎呢。
她一花季少女,难道赶着和陌生男人结婚生孩子,等着变成她妈那样的中年妇女?
哦不,这年代的中年妇女还比不上她亲妈,美容健身小视频的活得乐呵。
难啊。
该怎么离开呢?
没等她想出办法,年代文男主肖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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