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日里,人总是更沉迷于被中的温暖。
裴怀安贪恋着这温度,不愿起身,她迷迷糊糊地靠近了身旁的热源,钻进沈迟照的怀里抱住她纤细的腰肢。
“醒了?”沈迟照轻声问道,为她掖了掖被角。
裴怀安含糊地应了一声,仍闭着眼睛。
沈迟照见状不再说话,搂着她纵容她多睡一会儿。
过了两刻钟,裴怀安睁开了眼睛,看见沈迟照正盯着自己看。
“盯着我做什么?”裴怀安笑道。
沈迟照敛眸轻笑,“好看。起来吧,时辰不早,我该回去了。”
裴怀安闻言坐起身,同沈迟照一起洗漱,然后依依不舍地送她从密道回府。
转头回到书房,拿起书却是坐着发呆。
习惯了相伴,片刻分离都觉着难捱。
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裴怀安开口让她进来。
却是林絮。
林絮说早饭已经备好,叫裴怀安去吃。
裴怀安觉得有些奇怪,起身随她向正厅走去,半路恍然。
“姐姐,”裴怀安笑道,“你怎么开始敲门了呢?”
往常林絮总是推门而入,一向是不敲门的。
林絮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裴怀安不知哪里又惹恼了她,只好沉默。
桌上,徐清音见她们氛围古怪,好奇地目光又打量在她们身上。
裴怀安无奈地看了徐清音一眼,她便是想说,也不知从何说起,她且还不知林絮为何不悦呢。
林絮只喝了碗粥,便放了碗筷,“往来的年礼我先定下了,你看看,若哪里不妥,你再改。”
裴怀安眼前一亮,以为林絮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当下连忙应道,“姐姐定下便好。”
林絮又瞥了她一眼,起身走了。
裴怀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徐清音眼睛亮晶晶的,凑到裴怀安身旁,“王爷和林姑娘这是怎么了?”
裴怀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她心思一动,“要不,你去问问?”
徐清音极乖巧地笑了下,“那……还是罢了。”
她说完,起身朝裴怀安微微行了个礼,便转身快步离去。
裴怀安叹了口气,起身去寻林絮。
林絮正在和齐三选灯笼的样式。
近些年京都喜欢用些漂亮新奇的灯笼,去年雍王府照旧挂了普通的红灯笼,看着便不如旁的府邸漂亮。
齐三看见了裴怀安,起身行礼。
林絮低垂着眼睑,也不回头看她。
裴怀安示意齐三先离开,坐到了林絮身旁。
她好言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哪里不高兴,且说与我听听吧。”
林絮低头垂眸,手指拨弄着桌上的图样。
“今早,我进了你房里。”她轻声道。
裴怀安一怔,脸色微红,“姐姐……你……看见了?”
林絮用力捏着图样,微微点了点头。
裴怀安尴尬地抿了抿唇,刚要开口,林絮问道:“你与她,是什么时候……可是到临山别院那天?”
裴怀安抬手捂着脸,点头轻应。
林絮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果然如此……”
裴怀安尴尬不已,“姐姐,你……”
“殿下要我日后记着敲门,我自然要记着。”林絮打断了她的话,收敛了眼中的情绪。
裴怀安恍然大悟,“姐姐是为此不高兴?”
林絮在心中轻叹,抬头看向裴怀安,轻点下头。
“阿……长宁难免有些脾气,”裴怀安笑道,“她一向喜欢旁人守规矩的,姐姐别放在心上。”
林絮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裴怀安于是笑了笑,起身道,“那我便走了?”
“怀安,”林絮拉住她的衣袖,“长宁殿下,当真能不负你,是吗?”
裴怀安有些惊讶,挑了挑眉,她拍了拍林絮的手,“姐姐放心,长宁不会的。”
林絮轻笑一声,松了手,“去吧。”
……
又是一年除夕,宫宴上且还算得上其乐融融。
太后要与沈迟照说话,沈迟照拉上了长乐,太后果然专注于长乐,无心去劝沈迟照了。
今年沈迟烝终于赶了回来,坐在席上有些沉默。
王妃抱着世子与他说话,他才转过脸笑笑。
太子一岁有余,有些爱闹,在殿中跑来跑去,侍女紧张地跟在后面。
皇后的目光紧盯着太子,显然也有些放心不下。
沈迟煦却看着他活泼好动,很是高兴,频频举杯。
太子跑到谨王世子身旁,盯着这个比自己大些的孩子有些好奇。
世子在谨王妃的教导下笨拙地向太子行礼,太子眨了眨眼睛,伸手去拿世子身前的肉羹。
谨王妃心头一跳,连忙拦下了,无措地看向沈迟烝。
沈迟烝皱了下眉,见太子就要哭了,连忙道:“你给他便是,拦什么!”
太子于是抓住了勺子,就要往口中送。
皇后和沈迟煦已然注意到了,沈迟煦皱起眉,正要开口,裴怀安先说了话。
“阿琛,”裴怀安道,“你看这个。”她举起手中的玉佩。
太子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扔下勺子朝裴怀安走过去。
裴怀安手中的是一块红玉,烛火映照之下,似有鲜血流动一般。
红玉避邪驱灾,本是听闻皇后近日头痛,寻来送予皇后的。
太子上前抓住了红玉,握在手中不放,直盯着看。
沈迟煦笑道,“阿琛,拿来给父皇看看。”
侍女牵着太子走到沈迟煦身边,沈迟煦伸手要拿,太子却不肯放,沈迟煦要了几次未果,已然有些不耐。
皇后连忙将太子拉到自己身旁,轻声劝说,终于把玉拿了出来。
皇帝拿着玉佩看了看,笑道,“是块好玉。”
裴怀安笑了笑。
“这么好的玉,原是打算送给谁的?”沈迟煦扬眉问道。
裴怀安直言是为皇后准备的礼物。
沈迟煦闻言看了一眼沈迟照,哈哈大笑,“怀安有心。”
他摩挲着玉佩,“近日来,朕也有些不适,皇后可愿转赠于朕?”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而后弯了弯唇角,“自是陛下为先。”
沈迟煦满意的收下了玉佩,“待明日朕再从库房中为皇后选个旁的。”
“谢过陛下。”皇后笑了笑,拉着太子在自己身旁坐下。
沈迟照见沈迟煦收了玉佩,垂下眼眸,转头轻声询问裴怀安,“你何时准备的玉佩?”
“前些日子。”裴怀安答道,“怎么?”
沈迟照抿了抿唇,“无事。”
她沉默了一会儿,“这块玉,比我生辰时,你送我的那块玉坠好看。”
“你那块,可是我亲手刻的。”裴怀安小声道,“你若喜欢,我再寻一样的给你。”
沈迟照不过想听她这一句话而已,闻言摇头道,“不必了,细看还是我的更好。”
裴怀安失笑,偏过头去。
沈迟照不许她多喝酒,她便没有多喝,眼看宴席过半,才饮了两杯而已。
此刻裴怀安盯着香甜的葡萄甜酒,心道自己再喝两杯也无妨。
她于是弯起唇角,悄悄抬手倒了一杯。
不远处响起嗤笑声,裴怀安抬头看去,陈礼坐在一旁看着她笑,似是嘲笑她倒得如此小心翼翼。
裴怀安轻咳一声,有些尴尬。
陈礼如今失了宠爱,又不爱这深宫寂寞,每逢宴席总是独饮浇愁,不想这次似是真醉了,笑过后还开口大声与裴怀安说话,“王爷这是怎么了,喝酒喝得这般鬼鬼祟祟。”
众人闻言一齐看向她们。
裴怀安端着酒杯进退两难。
沈迟煦冷了目光,指着陈礼身旁的侍女斥责道:“陈妃醉了,还不扶她下去醒酒。”
侍女顿时慌乱起来,扶着陈礼向外走去。
众人的视线都跟着陈礼,没人注意到皇后身旁,侍女正在给太子喂汤。
突然,瓷碗摔落,侍女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皇后大惊,将太子抱在怀中,沈迟煦被徐束迅速护在身后,徐束大喊道:“护驾!”
声音未落,太子已经口吐鲜血。
“快叫御医!”沈迟煦大喊道。
谨王世子被吓得大哭,谨王妃紧张地捂着他的嘴巴,焦急地安抚着他。
裴怀安也是一惊,就要上前,却被沈迟照拦住了。
沈迟照紧紧拉着裴怀安的手腕,“别离开我身边。”
毒发的太快,御医赶到时,太子已经没了呼吸,沈迟煦已然怒火冲天,“查!给朕查!”
他气愤地摔碎了手边的杯碗。
皇后正死死地盯着太子的尸体,泪流满面,被沈迟煦的怒吼和陶瓷碎裂的声音惊得一颤。
她脸色苍白,身子摇晃,被身旁的侍女搀扶着才堪堪稳住身体。
眼泪不断滑落,她红着眼看向沈迟煦,沈迟煦却没有看她一眼,而是坐在那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皇后抬手想要擦干自己的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干净,看着沈迟煦的视线总是模糊的。
但她努力了很久,还是看清了。
眼前的这个人,愤怒无比,可却,并不悲伤。
他在为有人杀了他的太子而愤怒,为有人在他眼皮下挑战他的权威而愤怒,为有人想动摇他的皇位而愤怒,为他可能差点也中毒而愤怒后怕,可却没有悲伤。
他的儿子死去了,可他没有为此有一丝悲伤。
原来,他对沈迟琛的爱,从来只是因为沈迟琛所象征的意义。
皇后揪着胸口的衣服,有些呼吸困难。
沈迟煦真的爱过她吗?真的爱过沈迟琛吗?
他真的有,爱吗?
皇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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