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在下城区最繁华的地段，郁白声和边潮两人一路过来，透过车窗上的透明玻璃向外望，22层的商贸大楼出现在了视野里。楼顶是一座巨大的金色球形雕塑。
市中心要到了。
郁白声扶着边潮下车，往前面的商业步行街走。
可能时间过早，街道上没有什么人，两旁沿街的店铺也没有开门。
“这里是下城区最繁华、发达的商业街了，再左转大约300米，就到警局了。你原先应该也是个有钱人，仔细瞧瞧，说不定能想起之前生活的片段。”
闻言，边潮环顾四周，蹙起眉若有所思。
片刻后，边潮依旧沉默着，对郁白声露出茫然的神情。
“其实也难怪你想不起来。上城区随便一个犄角旮旯应该都比这里好上十倍不止。”郁白声叹了口气，收回了男人能立即恢复记忆的期待。
“还是去警局吧！通过指纹、DNA什么的，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你的身份了。”
说着，郁白声就要拉着边潮往前走，没想到却没有拽得动他。
“怎么了？”郁白声偏头问。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向了另一侧。
顺着男人的视线找过去，郁白声看到了一块巨型电子广告屏，此时正在播放一条新闻。
“本台最新消息：据悉，潮海集团董事长兼CEO边潮先生于11月3日在参加完深海之心慈善晚宴后遭遇意外，至今下落不明。潮海集团股价已连续3日下跌，跌幅近7.56％，市值蒸发超400亿，对此，潮海集团的副总边晋先生称将竭力保证集团的正常运作以稳定股价；同时不放弃寻找子侄边潮先生，请大家放心……”
郁白声看了看屏幕上的西装革履的潮海集团董事长兼CEO的照片，又看了看眼前的男人。
一样的眉毛。
一样的眼睛。
一样的鼻子。
一样的嘴唇。
一样的身形。
天呐！90％的相似度！
剩下那10％是衣服和神情上的差别。屏幕上的人面孔冷峻，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矜贵样子。眼前的则更加宽厚可亲些，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失忆了。
“这新闻上面报道的潮海集团失踪的大老板，就是你吧？”郁白声问。
“嗯。新闻上说的慈善晚宴我好像有些印象。”边潮这次难得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们赶紧去警局，让他们联系你家里面的人。就是你那个什么叔叔。对，叫边晋的！”
“不要去警局。”不同于郁白声的激动，边潮表现得十分冷静。
“对，不去警局了，省得还要一大堆手续。你赶紧回去，你家集团市值亏损这么多钱，早一点回去少一点损失。”
郁白声语气里都带着兴奋，脑子里被即将到来的泼天的富贵填满了，自顾自替边潮安排好了他接下来的计划与行程。
“哦对了，这是我的个人名片，你拿着，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你回去以后记得联系我。”
看了一眼被塞在手里的名片，边潮欲言又止。
“怎么？你想过河拆桥？你答应过我说要报答的，怎么说你也是集团的大老板，上城区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不能反悔啊！”
“白声。”边潮看着眼前急得几乎要红了眼睛的兔子似的郁白声，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啊？”突然被人喊名字，还不是那种连名带姓的喊，郁白声一时之间要愣住了。
我……我跟你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看着安静下来的郁白声，边潮缓了缓，神色无比郑重地开口：“我想在我恢复记忆之前，住在你这里，可以吗？”
“什么？”
“虽然我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但是直觉告诉我，边晋这个人不可信。我需要一点时间。等我回去以后，一定重金酬谢你的恩情。”
就在刚刚，边潮脑海中闪现了几个模糊的画面。慈善晚宴是在游艇上举办的。
摇晃的甲板、昏沉的夜色，还有那背后的一击！
他确信，自己是被人推下游艇的！
“谁知道你回去会不会翻脸不认账？而且你住在我这里，也不方便啊！”听被边潮这么一说，郁白声也聪明起来。
大饼谁不会画啊？
“这个，给你。到时候即使我‘不认账’了，你也可以把它卖掉。”
是边潮手腕上的那块镶满钻的手表！
阳光下，钻石折射出炫目的色彩。
“行吧，这个我暂时收下了。记得要写一个自愿赠与的合同。”
“好。”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郁白声这才发觉自己刚刚的言行是不是过激了，显得十分势力和市侩。
他深知，恩情恩情，讲究的就是情感，于是一改先前张牙舞爪、咄咄逼人的姿态，对着边潮这棵摇钱树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下城区治安不严，有许多灰色地带的产物，郁白声认识的客户里就有所谓的有门路的大哥，给边潮弄一个假的身份证和临时居住证不算难事。
眼下最难的事就是——边潮的伤。
李老头让他去大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下城区的医疗水平和上城区相比，可就差远了。
对此，郁白声极尽人道主义精神，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你头上的伤怎么办？虽说失忆也有自愈的例子，可现在连你大脑的损伤严重程度都不知道，总不能硬撑吧？”
这确实是个很大的、急需解决的问题。边潮要是一辈子想不起来，那岂不是要在自己这里待一辈子？
于是本来是问边潮的问题，却让郁白声自己陷入了沉思，从市中心回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
他其实想到了一个人。
方原，X大医学院的博士生。
但却不知道要怎么和方原开这个口。
俗话说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何况他和方原连前任都算不上，手都没牵过。
作为在下城区里挣扎着生活的小人物，郁白声拥有着和他的身份地位不匹配的出挑样貌。
而他太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样貌变现。
尤其是做酒水销售这一行的，总是要上演一些爱来爱去的戏码让客户买单。然而客户也不全是冤大头，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想让郁白声付出点实质性的东西。
但可惜郁白声对自己的样貌有清晰的认知，不肯轻易贱卖，故而推销得并不顺利。否则他也不至于一直住在地下室里。
方原顶多算得上曾经追求郁白声未果的池子里的一条小鱼，且十分纯情。
不过现在小鱼变大鱼了。
前段时候郁白声在社交账号上看到方原考上了X大医学院的博士。
在面子和里子之间选一个的重要时刻，郁白声还是选择了后者。
毕竟对于郁白声来说，这是一个一劳永逸、一步登天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到时候大不了给他一笔钱。郁白声这样想。
想到这里，郁白声不再犹豫，戳了戳方原的社交账号，在聊天框里输入了第一行字。
表明意图后，郁白声没想到方原答应地十分爽快。还提出若是郁白声的朋友不方便行动，他可以过来一趟。实验室最新研究发行的医学检查仪已经轻便到可以随身携带。
于是两人立即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出发前，郁白声还特意用自己出神入化、堪称换脸的化妆技术给边潮的五官做了一些改动。
万事小心为上。
好在见了面后，方原不疑有他。一番检查过后，说是边潮的伤不严重，只是脑部有一小团淤血阻塞，才导致失忆，配合药物治疗，少则20多天，多则3个月，应该就能够恢复记忆。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看到检查结果，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方原，今天的事，我很感谢。”
“声声，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方原见郁白声礼貌中带着疏离的态度，心里一阵难受，“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聊聊。”
看到方原这个样子，郁白声就开始一个头两个大。他只好对着边潮嘱咐了一句：“刚做完检查，你躺下休息一会。”就跟着方原去了外间。
有些话，确实得单独聊。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关上门，郁白声直接开门见山。
“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我不能……”方原顿了顿，“你不要怨我。我也是没办法。”
面对一条已经出了池子的鱼，郁白声实在不愿多费时间：“我朋友病着，需要看顾，不能一个人久待，没其他的事情，我先进去了。”
“声声！”方原突然喊住郁白声，“下个月，我结婚。”
“哦。”郁白声开门的手一顿，回头冲方原一笑，“方原，你是个好人。我不会怨你，我感谢你还来不及。祝你幸福。”
平心而论，方原确实是个好人，也是个被父母保护地很好的天真好骗的人。郁白声半真半假的悲情故事把他大半年的生活费都搭进去了。
后来郁白声知道了自己的酒水业绩是方原生活费后就不再让他掏钱，与之断了来往。
郁白声自认不是好人，可相比于穷人的钱，他更喜欢赚富人的。
思绪回笼，郁白声推开了门，一抬头就迎上了边潮的目光。
看到边潮，郁白声心里的郁结一扫而空。毕竟，一棵泛着金光的发财树，谁不喜欢呢？
等结束这件事，他就可以和现在糟糕的生活say goodbye了。
这老天爷对自己，也不算亏待。郁白声想。脸上的笑意也越大。
“男朋友？”边潮问。
“普通朋友。”
这四个字一出口，郁白声就觉察出不对劲。
边潮是怎么看出来他喜欢男人的？
一个失忆的人怎么眼睛这么毒？还这么八卦？家里3天亏了超过400亿也不见他眨一下眼睛。现在倒要来过问别人的私事。
“怎么这么问？”郁白声盯着床上的男人。
“猜的，猜对了？”
“哦，那恭喜你，猜——错——了。”
“你……喜欢女人？”边潮的神色变了变。
“这个嘛，属于个人**，希望边老板理解。”郁白声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边潮：老婆的事情怎么能算是私事?我要把老婆的喜好都打听清楚。那些已经没有丝毫竞争力的闲杂人等，可以退下了。
方原：……作者，他说的闲杂人等，是说我吗?
圩堤：哎呀，小孩子家家，不要打听这些，好好念书。
边潮：我听说X大医学院的博士延毕率还是很高的。
方原：画个圈圈诅咒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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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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