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之哥哥……”盛修衍像被批评的学生一般垂下头，又悄悄抬头看了眼唐茵。
唐茵接收到眼神，火气上来了：“徐恒——”
开骂的声音刚脱口，门外，安影笙走进来：“我也觉得段辞柯没有金主。”
唐茵战火被转移：“安影笙你站哪边的？！段辞柯有金主的事大家都知道！修衍哥哥又没说错！你到底是不是修衍哥哥粉丝啊？跟徐恒之在这里装什么圣父圣母！”
“阿茵！”徐恒之难得有了不满。
安影笙步步逼近唐茵：“我圣母？我只是发表自己的看法，你也可以不认可啊！”她本就高挑，加之酒红色大波浪增加气场，面色一冷，倒让唐茵有些无所适从。
“我、我……”唐茵被逼到墙角。
安影笙语气强势：“我承认我的判断也带着主观情感，可你们谁不是带着主观情感判断？难道能拿出证据吗？不都是信着媒体一张嘴？国外的媒体比国内混乱多了，什么舆论我没听过？我更相信眼见为实和相处的判断怎么了？有罪？”
“谁说没证据了！”唐茵找着档口反驳。
“证据在哪？”安影笙抬头。
唐茵指着盛修衍：“修衍哥哥和段辞柯是一个男团的！又曾经亲密无间！难道不了解段辞柯是什么人吗？！”
“……”盛修衍嘴角彻底垮了。
人在床边坐，锅从墙角来。
这都是什么猪队友！经纪人平时不做粉丝管理吗！什么智商都能做他粉丝？
没等盛修衍纠结粉丝智商，他听见安影笙问自己：“亲密无间？修衍哥，你和段辞柯是Ancien amour（旧爱）？”
这句法语盛修衍听懂了。
他跟炸了毛似的澄清：“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是同性恋！我只把辞柯哥当哥哥，所以比较关心而已！”
“哦，团队兄弟情啊，”安影笙又转向唐茵：“躺一张被窝都能养出两颗心，队友情能做什么证据？”
“队友才是朝夕相处的人啊！”唐茵说。
安影笙反问：“那照你这么说，那些四人间的宿舍，四个人都对彼此了如指掌？”
眼看两个人又要进行下一轮争吵，盛修衍头都要炸了：“影笙，唐茵姐，你们别吵了！”
头一回做和事佬的效果超群，病房瞬间安静下来。
顶着安影笙和唐茵炽热的目光，盛修衍赶紧解释：“我不是！我……我只是担心辞柯哥他们，想知道他们去哪了而已。”
安静的病房响起一道声音：“早说啊。”
盛修衍惊讶睁着眼：“影笙，你知道辞柯哥他们在哪？”
“我知道啊，”安影笙说，“他们回家了。”
“回家？”盛修衍满脸疑惑，“影笙你怎么知道的？”
安影笙说：“我妈——我吗，回来路上正好听见医护讨论，他们昨天就被转走了。”
的确是听见讨论。
不过是听见她妈妈跟希尔家族的人通电话而已。
在盛修衍心底，安影笙有着百达翡丽滤镜，说出来的情报自然有可信度。他语气焦急：“出院！辞柯哥父亲住在城中村里！家里又脏又乱！回家怎么能养病！”
等会养死了灵魂会不会也死了？
盛修衍打着“一尸两命”的算盘，算盘珠子还没开敲，就被安影笙一句“谁说段辞柯是回自己家了？他是跟着楚星烨回去的”，崩了一地。
“跟谁？！”盛修衍提着嗓子确认。
声音尖锐，安影笙蹙起眉：“楚星烨啊，修衍哥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抱歉影笙。”盛修衍收着情绪，“我只是有些惊讶，星烨弟弟不是学生吗？”
“谁说他是学生了？他是……”安影笙说到一半停下。
盛修衍突然想到激流勇进那天，安影笙法语说的那句“少爷”。他试探着开口：“影笙，你知道星烨弟弟的人间身份是吗？”
安影笙没正面回答：“反正不是学生。”
盛修衍又说：“我看星烨弟弟穿着朴素，怕是家里负担不了那么大的医疗费……”
穿着朴素？
安影笙险些没把自己头发揪秃。
楚星烨穿的都是私人订制！不对外出售！
她思索了片刻，说道：“楚家还挺有钱的。”
*
楚·挺有钱·星烨正在带段辞柯参观房间。
“段先生，礼尚往来。”楚星烨是这么邀请他的。
观赏尸体礼尚往来。
段辞柯很想让楚星烨重学中文。
想归想，但段辞柯向来宠粉。他虽有几秒犹豫，也还是满足了这位粉丝礼尚往来的要求。
两人走到主楼A区三层，段辞柯看着由各个开放空间组合起来的平层问：“你房间在哪？”
楚星烨偏着脑袋说：“段先生，这整层都是我的。”
“……”好新颖的中文。
段辞柯瞥过楚星烨，忍住了想把这个资二代人道毁灭的**。
他想到[Futuristic]获得最佳唱片奖的那年，公司斥巨资去了沙川市最豪华的酒楼办庆功宴。酒楼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可跟楚星烨的“房间”比起来，就像替身遇见白月光。
白月光，不，楚星烨带着段辞柯往前走。
走了两个酒店的距离，终于在一扇面雕花拱廊前停下。
拱廊分割出一个下沉空间，半弧形空间中央，幕帘自天花板下坠，楚星烨躺在一片黑色天鹅绒之中。
拱廊外走进来一位穿着燕尾服的男子，身后跟着三位护工和一位家庭医生。护工给楚星烨做了按摩和擦拭，医生记录数据，又换了输液瓶。
五人悄然无声地进来，又悄然无声地出去。
段辞柯见识到了奢侈**的具象化。
他突然想到停放自己尸体的塔楼。
楚星烨管塔楼叫做楚彦的实验室，可不就是吗！对比起来，自己躺在那就像个试验品，存在只是为了给楚彦做测试，救房间里这位少爷。
“楚星烨，我仇富。”段辞柯说。
楚星烨嘴角噙着笑：“那难办了，段先生，楚家穷不了。”
熟悉的资本家发言。
段辞柯余光从楚星烨勾起的嘴角移到黑色天鹅绒之上，倏忽想到鬼王府，楚星烨也是这么躺着。
想到那个被打断的视线，他心虚撇开眼。
“你今天怎么突然出现在孟婆庄？”段辞柯问。
楚星烨回想了一下：“段先生，我醒来就在孟婆庄了，对中间的过程没有记忆。”
“那个光屏——”段辞柯停顿，“没事。”
楚星烨一口气帮他补充：“段先生是想问那个沉默了三分钟的光屏是谁给我的？”
“……”
也不是什么粉都能宠的。
沉默之间，楚星烨说了一句：“我醒来光屏就放在身边，段先生，给我光屏的应该是鬼王。”
鬼王……
鬼王没事拿他跟楚星烨寻乐子做什么？
房间安静下来，一阵轻扬的歌声从角落缓缓流出。
段辞柯的思绪被歌声打断。
这是两年前的专辑歌。
他走到角落，光碟盘静静摆放在桌面，印着自己的封面右下角，有一个TO签。
【TO Emile YE Hill（艾米尔·烨·希尔）】
“你怎么会有这张碟？！”段辞柯猛然回头。
回头时，楚星烨正好走到他身后，两人面对面，仅隔着半掌距离。心理作用作祟，段辞柯甚至能感受到落在脸上的呼吸。
呼吸短暂停滞。
楚星烨抬手，从段辞柯指尖抽走光碟盘，又踮着脚，身体微微前倾。两人的距离缩短到鼻尖划过耳畔：“段先生，这张光碟怎么了吗？”
“楚星烨，你在装傻。”段辞柯退开安全距离。
楚星烨举着光碟盘，指尖沿轮廓滑落：“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张光碟出现在我家应该不稀奇。”他放下光碟，“还是说这张光碟对段先生有特殊含义？”
段辞柯目光落在光碟上的签名。
他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这张光碟不送鬼。”
楚星烨问：“不送鬼，那送谁？”
“总归不是送你。”段辞柯回着。
这张光碟是有特殊含义。
但那也是他跟光碟原主人之间的事，只不过……
他应该脱粉了。
不然，光碟也不会流落到楚家。
神差鬼使的，段辞柯问了一句：“楚星烨，如果没有真相，你会不会脱粉？”
“不会。”楚星烨秒答。
“脑残粉行为。”段辞柯沉着嗓说。
楚星烨笑起来：“成为段先生的粉丝，是我理智判断的结果，不是冲动，更不存在脑残。段先生，无论这张光碟有什么故事，它注定落在你的粉丝手上，相信我。”
一曲终落，段辞柯睫毛在灯光下轻颤。
情绪刚上来，被一个拍手打断。楚星烨说：“哦对了，今天的打赌是我赢了。段先生，你得兑现赌注。”
“……”
也不是什么粉都能要的。
*
人间的画面无法通过孟戈几人穿到鬼界堡。
鬼界堡的鬼魂看着光屏望眼欲穿。
[嘉宾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还阳时间是不是太久了？孟婆姐姐！一个时辰就够了！]
[好想看他们在人间的事，说不定可以猜到嘉宾身份啊！]
[诶，光屏亮了？]
沙漏再次倒转之时，光屏里出现新的画面。
画面里，范无救带着嘉宾从孟婆庄门外走进，他们身后，谢必安牵着一个陌生的鬼魂，孟婆冷着脸走在队伍最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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