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弟”，这新潮又稀罕的词从楚星烨嘴里说出来，效果只比百达翡丽差点。
盛修衍打量着楚星烨。
除了样貌气质和灰蓝色眼睛，其他普普通通。
素色绸缎衬衫，裁剪得体的白色西装裤，看不出品牌。浑身上下，除了左手小拇指铂金羽毛镶蓝宝石的尾戒，再无其他装饰。
大概是个家境还行的学生吧。
盛修衍没放在心上。
坐他旁边的安影笙嘴里念着楚星烨的名字。
楚星烨听见，问：“安小姐对我的名字有疑问？”
安影笙摇头。
片刻，又点头，说：“我们是不是见过？”
盛修衍再次望过来。
楚星烨回答：“很抱歉，我眼睛看不见。不过，安小姐的名字耳声。”
“你的名字倒有些熟悉。”安影笙还在试探。
“也许是我大众名。”楚星烨说。
安影笙睨了眼段辞柯。
段辞柯被噎了一下。
这人故意的吧？报复他之前说的大众脸？
资本家果然诡计多端……
*
很快，他就跟诡计多端的资本家困在了孟婆庄。
自我介绍结束，盛修衍cue着流程。
“我们来选一下今天的搭档吧？”他说。
安影笙摇头。
“每天选来选去多麻烦，还不利于任务，直接选一个固定好了。”她站直，捋着耳边碎发，对盛修衍做邀请，“修衍哥，愿意跟我组队吗？”
听见称呼唐茵就坐不住了，更别说邀请组队。
她直接起身，指责说来就来：“安小姐，你这是独断专行！应该让修衍哥哥自己选！”
安影笙莞尔，觉得唐茵这番指责莫名其妙。
她说：“你跟你男朋友本就是一对，肯定互选，剩下就我一个女生——”
说到一半，安影笙回头问盛修衍：“修衍哥，难道你是同？”
“当然不是！”盛修衍摇头。
他偷瞥一眼段辞柯，段辞柯正埋头养神。
盛修衍这才说：“我性取向正常。”
“那不就行了。”
安影笙又捋过耳边头发。
两队强行确认，从化为人形的孟姜和孟庸姐妹那接取出门任务。
安影笙一队的任务是合唱一首情歌。
唐茵一队的任务是白板默契问答。
任务中规中矩，而且专业对口。
四人走后，孟婆庄变得无比安静。
“孟戈。”段辞柯朝鬼火喊了声。
鬼火化为人形，问：“段先生，要出门吗？”
“不。”段辞柯抬眸，“我想问多久不摄入灵气会灰飞烟灭。”
长桌尽头又传来一声促狭的笑。
孟戈觉得这档恋综要黄。
且不说人物关系复杂。
光一个整天只想摆烂的段辞柯，就非常不利于节目发展了。
但她还是好心解答：“段先生，灵魂最多只能维持一天，就会慢慢湮灭哦。”
“也就是说，今天不出门就会死？”
“是的呢！”
段辞柯麻木地看着孟戈，又看向楚星烨。
还是灰飞烟灭好了，有资二代作伴，不孤单。
可惜楚星烨不给他这个机会。
“致郁先生，我可以邀请你组队么？”
段辞柯注意力在倏忽伸来的手腕上，一时没注意到“致郁先生”这个奇怪的称呼。
他看了眼长桌，问：“你的盲是间歇性的？”
早上还磕磕绊绊，这会倒闪现上了。
面对段辞柯的质疑，楚星烨波澜不惊。
“路程短，好记，走过两遍就记住了。”
他放下手腕，指尖擦过段辞柯衣袖，说：“况且，还有你的声音做方向标，更不会迷路。”
“……”
段辞柯稍稍收起手。
好好的一句“听声辩位”，说那么歧义做什么？
“可以跟我组队吗，致郁先生？”楚星烨又问。
段辞柯这才注意到称呼。
“致郁先生？”
他冷笑，“刚见面就起外号，你们星途传统？”
医院第一次见面，楚星烨就管他叫“不留名先生”。
还有他哥哥楚泽，一来就管他叫“方块J”，因为冷脸。
“星途传统？”
楚星烨眼尾浅挑：“你怎么知道我是星途的？”
段辞柯这才想起来，楚星烨不知道自己曾救过他。
“猜的。”段辞柯随口说，“星途执行董事也姓楚。”
“楚什么？”
“楚泽。”
“哦——
“可星途对外只公布过代理总裁，姓高，叫高霁。”
段辞柯意识到自己被套话。
不过，被套话又有什么关系，不认就好了。
随口胡诌的事做多了就有了经验。
段辞柯说：“现在大数据时代，只要上过网，你小学六年级穿的什么底裤都能扒出来。星途执行董事被扒出来，不奇怪。”
“别人不奇怪，可楚泽不一样。”楚星烨回。
他绕到段辞柯身后，扶着椅背，弯下腰。
“楚泽的信息，除非他主动暴露，否则无迹可寻。
“我哥很少露面，知道他身份的人寥寥可数，知道他名字的更是少数。他近两年唯一一次主动递出的名片，是在沙川市人民医院顶层——”
“楚星烨。”
段辞柯打断耳侧的气息，说：“不是要出门吗？”
*
抽过孟戈手上任务签，段辞柯脸色不算好看。
别的明星救人，恨不得买十个热搜铺天盖地宣传。
而他只想划出楚河汉界。
原因无他。
星途把自己雪葬，自己又救了它家少东家，可笑。
如果跟楚星烨表明是自己救的他，多少有种丧家之犬摇尾乞怜的感觉。
就像当初被丢进垃圾桶的黑卡。
接了就好像在这场资本博弈里，自己输了。
现在回想起来，段辞柯愈发觉得可笑。
饭都吃不起，还想保护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再给他一次机会，楚泽递卡时他肯定开心收下，把欠光耀娱乐的违约金还了，再送上“谢谢再也不见”一条龙。
心事缠身，段辞柯没仔细看任务内容。
直到孟戈鼓掌。
他反应过来，看向半空中浮现的文字，复杂地看向孟戈。
“你是有阻止嘉宾出门的隐藏环节？”段辞柯问。
孟戈摇头：“这是恋综，又不是极限挑战。”
段辞柯沉默一瞬。
“你去问问极限挑战敢这么给任务吗。”
孟戈知道段辞柯不满的点。
她非常有NPC的觉悟，直接甩锅给段辞柯：“任务池都是随机抽取，看来段先生气运确实差点。”
“我要换任务。”
“签已落成，换不了一点！”
见段辞柯头顶黑气愈发浓厚，孟戈抛着眼睛嫣然一笑。
说：“年轻人，放宽心，不就是你画我猜吗。”
段辞柯笑了：“让盲人参加你画我猜？”
字面意思“瞎”折腾？
“你们就没有老弱病残孕专用通道？”段辞柯看了眼楚星烨，“他是盲人，不应该得到特殊关照？”
孟戈伸出食指晃动：“老弱病残孕在地府都是鬼魂，只要不作死就不会死，一视同仁哦！”
也不知道“一视同仁”这几个字有什么魔力。
段辞柯听见，心情莫名转好。
“看来可以在孟婆庄安心等死了。”他说着转身。
楚星烨精准拉住他T恤衣摆。
“别担心，致郁先生，我们能出去。”
段辞柯：“……”
他没担心，实在不行灰飞烟灭也是命定。
但现在，他想看看楚星烨要怎么出去。
“你先放开我衣服。”段辞柯说。
楚星烨说放就放。
他上前两步，问孟戈：“你画我猜是吗？”
孟戈点头。
又想起楚星烨看不到，于是说：“是的，楚先生。你画我猜，每幅画时间限定三分钟。”
楚星烨又问：“猜中一个就算过关？”
“当然不是。”孟戈说，“出门条件需要连对十个。”
空气短暂凝固。
楚星烨垂眸，似在思考。
接着他说：“行，就这个吧。”
段辞柯不可置信。
“你疯了？”
“相信我，没问题的。”
“谁给你的自信？”
“你啊。”
段辞柯愣了愣。
*
地府最大的便利，莫过于想要什么都能瞬间拿到。
比如孟戈手上的画布和笔。
这两个工具跟你画我猜组合，再由一个盲人参加，效果就像一群企鹅在热带雨林滑冰，荒谬。
谁知楚星烨没接纸笔。
他转身对段辞柯说：“你画，我来猜。”
段辞柯觉得更荒谬了。
他提醒：“楚星烨，孟戈拿的是普通的宣纸和毛笔，写不出盲文。”
“不用纸笔。”
楚星烨找孟戈要来一张矮凳，坐上去。
他说：“用手，画我背上，触感可是盲人最好的眼睛。”
段辞柯突然感觉，灰飞烟灭好过你画我猜。
“我做不了。”
“你可以。”
段辞柯直接转身离开。
他听见身后楚星烨说：“曾经[超级学院]那档综艺上，你就用这个方法跟盛修衍一起搭档，也是你画我猜，盛修衍蒙着眼睛。”
段辞柯走到长桌前的脚步停下来。
“那局我们输了。”他说。
楚星烨回：“那是他蠢，我能赢。”
一旁的孟戈不知什么时候又变回鬼火，在两人中间来回跳动。
她跳动的距离越来越近。
最后落在楚星烨肩头。
身侧，段辞柯问楚星烨：“盲人也看综艺？”
楚星烨嘴角微微上扬。
“我有专门的翻译官。”
他说着站起来，反客为主。
“他会一个细节不落的把画面转播给我。
“身临其境。
“比如，致郁先生的指尖是怎么在盛修衍外套布料上勾勒形状，手掌又是怎么扣住盛修衍肩膀，他都会告诉我。”
说话期间，楚星烨的指尖从段辞柯后背勾上肩膀。
段辞柯直接拦下，甩出去。
“男男授受不亲没听过？”段辞柯退开。
楚星烨佯装疑惑：“致郁先生喜欢男生？”
段辞柯说：“不，我无性恋。”
楚星烨笑说：“那我们得在恋综里发展社会主义兄弟情了。”
段辞柯终于遇到比自己更厚颜无耻的人了。
但眼下，他得先纠正称呼。
“别叫我致郁先生，我不喜欢奇怪的外号。”
“行。”楚星烨应得很爽快。
他又坐回矮凳上。
“那辞柯哥，来吧。”
听不到身后动静，楚星烨又说：“辞柯哥，你跟盛修衍都可以，跟我不行吗？我应该比盛修衍好才对。还是你更想找盛修衍组队？”
激将法虽土但好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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