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遗体放回冷藏柜后，迪克带着布鲁斯从小门离开。
据迪克所说，他是布鲁德海文的警察，在哥谭其实是没有权限的，但戈登警长和义警有合作，所以只要他们不太张扬，就可以低调的进出没必要翻墙。
戈登和义警有合作倒是半公开的秘密，但是布鲁斯还是觉得迪克和义警的关系更亲近一些，难道是因为比起哥谭，布鲁德海文的义警更加友善？
得益于昨晚充足的睡眠，而且现在才十点不到，布鲁斯非常精神，在车上看着哥谭昏暗的街景被甩在身后，竟怀念起游戏里开蝙蝠车的感觉了。
以及在游戏中张开披风滑翔的时候，仿佛有凌冽的寒风吹过耳边，就好像真的感受到了露在外面的半张脸上沾染的寒意，金属面罩冰凉且坚硬的触感，以及对哥谭澎湃的责任感。
随之浮现的是刚刚在停尸间看到的一切，布鲁斯只觉得握紧的拳头上好像真的感受到了战术手套的包裹，只想狠狠砸下一拳，用指骨上的铆钉揍烂那些阴暗老鼠的脸。
布鲁斯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涌起的暴戾，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夜空中的浪漫上。
有过几次被黑蝙蝠带着飞的经历，能想象出这些也不算意外。现在在地面上的布鲁斯仰起头，想象着作为民众看到一抹蝠翼掠过天际，会是什么感觉？
即使月光照不亮大地，但是在黑色幕布的映衬下依然分外皎洁，给夜空中的飘扬的义警披风勾勒出一条银边……嗯？！
刚刚屋顶上那是……蝙蝠侠？后面还跟了几个同样穿着披风，但是形式长度不一的劲瘦身影，这是……？
“冒牌货。”迪克偏头撇了一眼楼顶间飞跃的人影，冷哼一声，“打着蝙蝠侠的名义实施暴力，造成的伤害和恐慌比罪犯还大。”
“他这么难对付？”
“那倒不是，”迪克摇了摇头，“能造成麻烦主要是因为冒牌货不是‘他’，而是‘他们’，这些只有懂暴力的家伙发现后很容易制服，但是过一会马上又有新的出现，对于民众来讲就是一个神出鬼没的暴力且极端的蝙蝠侠。”
布鲁斯这几天都没有精力关注外界的情况，他虽然知道有这么个手段极端的仿造者，VAT也有不少人讨论他的劣迹，像是直接把小偷的大臂整个砍下，劫犯的双手砍断眼睛刺瞎，但是没想到恐慌已经蔓延到普通民众中。
“不是说我支持这种行为，但是为什么民众会怕他？我是说，蝙蝠侠殴打罪犯的时候好像大部分人不会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攻击对象。”
“你都进入VAT了都没去看这些情报吗？”迪克意外地看他一眼，“因为这位‘义警’喜欢‘预防犯罪’，从一开始的暴力执法到血腥执法，到现在的看到人就宣布有罪，也就过了十几天而已，没人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
“他们是有组织的吗？不能把他们背后的人给端了？”
迪克摇摇头，“很遗憾，目前还没有抓到过活的，他们在自己脑子里装了炸弹，一旦逃不掉就自爆。”
布鲁斯不禁咋舌，“对自己这么狠？是被控制了还是被逼的？”
“不知道，从没有达成过交流，他们只会单方面宣判刑法，面对我们的时候不主动攻击，但是会宣扬自己的极端主义，看起来行动自如意识清醒，比起被控制，我觉得更像被洗脑。”
闲谈之间，布鲁斯也到家了。挥别了迪克，他坐在电脑前仔仔细细检索了模仿者的相关信息。
如果一开始还有人觉得这是蝙蝠侠回归，只不过心情不好，但在三天之后的晚上，鲜血喷洒在街道上，几乎所有下城区的人都能在工作或是上学的路上看到几摊血迹，再没有人会觉得这是蝙蝠侠。
再到晚归的女孩被宣判为流莺，家庭争执被宣判为虐待。一个孩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喊你们根本不爱我，第二天就看到失去了耳朵和舌头的父母失血过多死在了地上，旁边放着他最晚闹着要买的生日礼物。
大部分人恐惧他，少部分人利用他，只要向他倾诉，模仿者就会去“伸张正义”，明天就能看到你讨厌的人终身残疾，当然后天自己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因为大家都可以许愿。
好在大部分人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报警，所以基本上模仿者一出现，就会被义警追着打，但死了一个永远有下一个，义警也不是每次都能及时赶到。
布鲁斯记住了网友列出的注意事项和总结出的出没规律，他既要保护自己，也希望可以帮上忙，有机会去那附近的话可以注意侦查，及时呼叫义警帮忙。
差不多到了凌晨三点，布鲁斯渐渐有了困意，定好明天的闹钟，在沾到枕头的时候就立马睡死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心里记挂着今天的集会，第二天布鲁斯悠悠转醒的时候，闹钟还没响。但既然都已经醒了，索性早点去。
布鲁斯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场地居然都已经布置好了，警钟和黑鸟居然都在。
见到他来，黑鸟站在一边没动，警钟热情地过来打招呼，任谁看了都觉得黑鸟和布鲁斯一点关系没有，也许这也是黑鸟让他跟着警钟的原因，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你怎么来这么早，还没布置好呢。”警钟一把拍在布鲁斯背上，脸上的表情相当得意，“你对活动这么热情，奖励就应该给你才对。”
说着，警钟瞟了黑鸟一眼，布鲁斯猜他们又发生了什么争夺，而且警钟还是输了的那方。
布鲁斯被带到黑鸟边上的一个VR游戏仓边上，警钟对着布鲁斯大声介绍，“上午一级用户的游戏版本还在里面，便宜你了。”
黑鸟不屑一顾，端着小蛋糕走了，布鲁斯的视线被警钟扣上的VR眼镜粗暴地打断，把布鲁斯推进游戏仓的时候嘴里还嘀咕着“便宜你了”。
莫非他们争的就是一级会员的游戏体验权？这么随便吗就给他了？周边的其他人也没什么异议，他提前来这一趟还真捡便宜了。
虽然他在VAT里努力升级是为了见到核心成员，找出背后的老板，但是这些游戏也确实不错。
布鲁斯的心神回到眼前快速铺开的新世界，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是游戏，因为眼前的画面和现实一模一样，他面前是警钟，环境是宴会厅的布置。直到猛然反应过来VR游戏仓消失了，他才知道这是已经进入游戏了。
抬起手依然是熟悉的蝙蝠臂甲，低下头能看到泛着冷光的胸甲和曳地的披风。随着他站起来，眼前的人行走起来让出了一条道，却不是通往大门，而是指向了打开的巨大落地窗。
风声灌了满耳，下巴上居然感受到了凉意，布鲁斯一跃而下，张开披风俯瞰哥谭的街道。
这种进入方式太过真实，布鲁斯心里不可避免的涌上我就是蝙蝠侠的念头。
眼前依旧是哥谭的夜景，但很明显和三级用户的版本不一样。虽然之前玩的版本已经非常写实，但是眼前这个简直就像是实地摄影一样，和肉眼所见没有任何区别。
布鲁斯漫无目的地乱飞，居然到了家门口，直到这时才能发现一些和现实的不同出来。整个建筑结构是完全一样的，但是细节之处有很多不同，他们大门用的不是这种下城区常见的老式锁，窗台没有这么宽，车库的灼烧痕迹在游戏中也消失了。
但一旦离开熟悉的环境，布鲁斯找不出和现实的任何区别。
即使他知道月亮是贴图，游戏不可能还原海浪，但是谁又真正细致观察过海面呢？布鲁斯面对夜色下翻涌的浪花，看不出任何问题。
而且声音也很真实，就像布鲁斯夜晚在路上时会听到的一样，耳麦中也有警察的频道，但响起的频率不像之前为了发布任务而设计的那样频繁，对话中也有了更多闲谈和打趣。
熟悉了足够久之后，布鲁斯按照之前的经验呼叫了AI助手，很快传来一个女声，“什么事，蝙蝠侠？”
这声音……这分明就是神谕的声音！
布鲁斯悚然一惊，这怎么可能，VAT幕后的人接触过神谕？
他只知道神谕会接入义警的耳麦，她会直接和罪犯对话吗？还是有人骇入了义警的通讯？
见布鲁斯迟迟没有回应，那声音担忧起来了，“发生什么了？”
实在是过于真实了，但是正因为布鲁斯和神谕真的有过几次交流，所以这种真实反而让他反胃，现在只想快速进入流程。
“哥谭发生了什么吗？”
“一切正常，平静的一晚。”
哈？那玩什么？
布鲁斯发射抓钩枪把自己拉到空中，心里琢磨着，难道是要自己发现罪犯？
就这么想着，还真让他看到了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跟在一位女士身后，手里拽着小刀。
布鲁斯直接从天而降，抓起劫犯一飞冲天，女士受到惊吓回头，只看到匕首落在地上发出叮??脆响。
把劫犯丢到警局门口后，布鲁斯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从小门进入了警局。
上次进入哥谭市警察局的时候布鲁斯没有仔细观察，所以也对比不出什么，但是他凭着现实中的记忆，居然真的走到了停尸间。
站在那个熟悉的格子面前，布鲁斯的手都已经握上去了，但是迟迟不敢用力，最大的可能是空无一物，或者一个NPC尸体，但他完全不能想象如果真的出现了那具尸体，他该作何反应。
但他的不愿面对没有任何益处，对帮助维妮莎没有帮助，对惩罚恶人没有帮助，逃避的唯一原因就是他的懦弱。
布鲁斯手上用力向外拉，冷藏柜却纹丝不动，直到把手都要被他扯断，布鲁斯才确信，柜子是打不开的。
这很正常，游戏不可能真的和现实一样，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没必要做出来。
布鲁斯无可避免地松了口气，为自己之前地紧张感到好笑，转身就要离开这里，手上却传来阻力。他诧异地回头，发现臂甲上的倒刺勾住了另一个格的把手，因为他的动作，这个格子像外抽出了一点……
布鲁斯疯一般抽动每一个格子，都是空的，全都是空的，但是全都能拉开！唯独这一个，只有这一个，死死地封在了里面，无论如何也没有一丝移动。
这个格子和墙壁浑然一体，就像是在墙面上画了一个开口一样，永远不可能打开的门，永远不可能知道里面有什么。
布鲁斯挫败地离开警局，头脑混乱地在街上走着，居然在拐角处撞上一个持刀的劫匪。
劫匪结结实实撞上他的战甲，捂着脑袋跌坐在地上，刀也掉在一边。
刀……这把刀和刚刚那个劫匪的一模一样，一个游戏在这种环节不做到做精细，却在除了布鲁斯没人会去检查的地方做那种设计，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设计？除了维妮莎案件的相关人员，谁会关注那个格子？谁会知道那个格子？
他确信VAT背后的人和维妮莎的死有关，但是把这种东西做进游戏的意义是什么？
布鲁斯想不明白，恍惚地捡起了刀，机械地走向劫匪，把他带到警局。
倒在地上的人确猛然尖叫起来，“不要过来！不要！！”
那人连滚带爬地想要远离，却根本没有原地一步，整个人在地上恐惧到痉挛，“不要啊……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不要！”
布鲁斯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唤回了心神，但也拿不准该做什么，这是个游戏，那眼前这个是触发了任务？他试探着向前一步，那人马上更加凄厉地尖叫起来。
“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我没有！不要再来了！！”
那人突然从扭动中停下来，猛地用头砸向地面，第一下就砸出了血，那力度感觉会把自己的头骨砸碎。
但布鲁斯没顾得上阻止他，周边的世界突然剧烈波动起来，不知何时黑色的浪潮高高席卷了天际，就像降下的帷幕，脚下的大地也不再坚实，世界支离破碎。
——然后一切就消失了，地动山摇的轰鸣戛然而止，声音和画面都消失了，布鲁斯陷入绝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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