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哥俩，还是会留条命的。”柳迟转过头，看着办公椅上的人。
“唉。”
“过几天，一块出去玩吧。”俞明把烟按在办公桌上。
“去哪？”
“随便，带着他。”俞明敲了敲桌子。
柳迟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准备走了吗？”
“嗯。”
“好。”柳迟没多待，又坐了一会，就和姜乐成离开医院。
一路上，姜乐成都有话想问，开个头，又不继续讲。
“想说什么？”柳迟捏了捏他手心。
“俞明是要离开这里了吗？”姜乐成转过头，看着柳迟正在开车的侧脸。
“嗯。”
“去..哪里？”姜乐成替随子林揪着心。
“不知道，他真的要走的话，谁都找不到他。”
“那随子林呢？”姜乐成有些着急，随子林已经被联盟放弃了，马上也要失去哥哥。
“乐成，谁没了谁都能活的。”柳迟一个急转弯，把车停在草坪上，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只手牵着姜乐成的手。
随子林会崩溃的。
姜乐成无能为力，他侧过脸，看着车窗里映出自己的脸，眼角泛红。
过了很久，他开口，“我们也是吗？”
“什么？”
“谁没了谁都能活。”姜乐成声线颤抖。
“我们也是，有一天我如果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生活，好好吃饭。”这是第一次柳迟和他提到这些。
“那我呢，我不在了呢？”
“你不会不在，我会一直找你的。”柳迟伸手抚上他的脸，让他转过头和自己对视。
“如果我死了呢...”姜乐成看着他眼睛，说出这句话。
“那我和你一起，我们下辈子再在一起。”柳迟吻了一下他额头。
姜乐成伸手搂着他脖子，默默流泪。俞明要离开的消息，让他心里很难受，好像要离开的是柳迟一样。
他不喜欢，不喜欢分别。
“我在呢，不要想那么多，我还没娶你当我老婆呢。”柳迟拍着他肩膀。
“我才不要嫁给你。”姜乐成在他肩膀上啃了一口。
“嘶—，属狗的。”
“你才是属狗的！”姜乐成推了他一把。
“嗯，我属狗的，那你给我啃一口。”柳迟手指按了按姜乐成脖子后的腺体。
“呀！”姜乐成捂着自己的腺体从他怀里钻出去，贴着车窗，和他拉开距离。
柳迟看他挂着泪又一脸严肃的样子，笑出声，“逗你呢，等你答应做我老婆，我再咬。”
姜乐成脸一红，双手掩面，从手指缝隙里看柳迟的反应。
“坐好了，准备回家，明早你不是还要上班吗？”柳迟把人拽好，重新发动车。
说起来上班，姜乐成就浑身难受，年假一次性都休完了，又要回电视台当牛做马。
“咋了，这么不乐意上班？”柳迟借着转弯，瞄了一眼身边人。
姜乐成叹了一口气，这班谁爱上谁上吧。
“好好上班，等周末我们出去玩，随子林刚分化，节目要停止拍摄一段时间。”柳迟揉了揉姜乐成头发。
“嗯。”
·
第二天一早，柳迟就先起床去楼下做饭，留姜乐成一个人在楼上睡觉。
姜乐成慢慢吞吞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柳迟已经做好饭了，“哎呦，穿的这么漂亮。”
姜乐成一般在休息日穿的日常，上班的时候多数是正装，但今天，他穿的一身运动套装。
“今天要去出外景。”
“去哪里？”
“附近山区。”
柳迟招呼他来餐厅，把早餐放在他面前，拿过刀叉递给他，“晚上回来吗？”
柳迟做的是贝果和一份烤牛排。
姜乐成拿过刀叉，切了一块牛排放嘴里，“不一定，大概率不回。”
“那你有事给我发消息，小恐龙。”柳迟想起来姜乐成的微信头像。
“那是小鳄鱼！”
去送姜乐成的时候，柳迟还专门做了便餐放在保温盒里，“饿了吃。”
“知道了，跟送我上学一样。”姜乐成撅撅嘴，对柳迟这种把自己当小屁孩的行为很不爽。
“去吧去吧，记得联系我。”柳迟把他安全带打开。
“嗯。”
姜乐成手刚摸上把手，还没往下按，就又被身边人喊住，“能给个亲亲吗？”
“......”姜乐成转过头，蹬了他一眼。
柳迟把他拉进怀里，在嘴上啄了几下，“好了，去吧。”
姜乐成背影刚消失在电视台门口，兜里的电话就响个不停。
“喂？”柳迟接听。
“柳迟，你在哪？”李叔那边急匆匆地问。
“电视台。”
“去你附近的空旷地方，直升机去接你，速回海上。”
“好。”柳迟开车往附近的未开发无人区走，休假以来，第一次被队里紧急召唤。
要出大事，柳迟想。
“轰隆—”，直升机靠近他的时候，噪音很大，尘土飞扬。
“柳队！”在接近地面时候，从机舱扔下来绳梯，柳迟拽着绳梯往上爬，拉过队员的手，一下子钻进飞机里。
他伸手摘过挂着的耳罩和对讲机，“汇报。”
“冥洲想反，陆地特战队和他们发生了摩擦，冥洲那边把郑队他们几个扣下了。”
柳迟皱了皱眉，冥洲的小动作他了解，怎么会突然翻脸，“什么摩擦？”
耳机里没有回应。
柳迟换好作战服，抬头看几个队员，几个人脸上表情不对劲。
“什么摩擦？”柳迟又问了一遍。
“大少爷和冥洲洲主独子那个了。”一个队员鼓起勇气开口。
“啊？冥洲那位不是Alpha吗？”柳迟对联盟的不满越来越掩饰不了。
“对。”队员点了点头。
“草，真他妈的爱惹事。”柳迟拿过手机联系郑许明，对面也杳无音讯。
“服了。”
直升机飞往海上军舰，刚一落地，李叔几个长辈都走出指挥间。
“首长。”柳迟私下和他们关系再好，在正式场合也规矩做事，他立正，敬礼。
“好，快进来。”李叔拍了拍他后背。
“大少爷现在还在冥洲吗？”柳迟看了眼幕布上的作战部署。
“不在，”李叔拿激光笔指了指冥洲旁边的无人岛屿，“失踪了。”
“他怎么会失踪？”柳迟拧着眉，又通过监视器看了眼船上的状况。
“不知道，最后的求救信号是从这个无人岛发出来的。”
“那郑许明呢？他怎么会被扣在冥洲？”柳迟有些不耐烦，问一句说一句，“能不能把来龙去脉一次性说了，问个话还要人挤。”
“前一周，郑队带着人去冥洲案例检查，打报告了。但是..队里多塞了一个人，大少爷。联盟规定，继承人进出联盟需要向盟主汇报，大少爷没有汇报，偷跟着出去了。到了冥洲边界，全是草原，郑队几个人就慢慢开始失联，等再发现的时候，已经是被捕。我们得到消息后，紧急定位了大少爷的位置，就出现在这个无人岛上。”
柳迟听完，点了点头，继续看战略部署，过了一会，才转头问那个说话的小子，“那睡了冥洲独子，是怎么回事？”
“他也消失了。”
“...这不就是私奔吗？”柳迟终于听明白故事，“那还救个屁啊，返航！”
李叔朝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胡闹！”
“人家俩私奔，看给你们急的，要救也是救郑许明啊，为爱情献身。”柳迟不乐意，白他一眼。
“郑许明那边不放人，必须要把人家独子找回去才成。”
“得了，直接承认自己找不到儿子不就行了，让我们来找人呢，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他们折腾。”柳迟打开指挥室门，走到甲板上吹风。
手痒想抽烟，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作战服，唉。
“上级指挥容不得你反抗！”李叔站在他旁边，虽然年纪大了，声音还是铿锵有力。
“草，那你们倒是说实话啊！”柳迟和他吆喝。
李叔看了他一眼，又重新把视线放回正在集合的战士身上，“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没说的是，冥洲现在处于大选阶段，冥洲洲主的支持率低于他儿子。洲主有反联盟的倾向，他儿子刚好相反，是亲联盟的一派。”
“所以呢，他儿子失踪是他爹干的？”
“可能，但他们想栽赃给大少爷，我们不得不找人。”李叔拍了拍他肩膀。
“服了，都什么跟什么的事啊，大少爷不会是去救他儿子的吧。”柳迟踢了一脚栏杆，重新走回指挥室。
柳迟拿起对讲机，“第六小分队，第六小分队，二十分钟后登岛。”说完就去准备室。
准备室进来一群人，都是第六小分队的。
“来来来，发纸了啊。”其中一个小光头拿着一叠黄色信纸，走到每个人身边，放两张。
“柳队，你这次要吗？”柳迟只有在大学期间出任务才拿，毕业后的出海再也没写过。
“要。”柳迟一改常态，伸手抽了一张信纸。
出任务前写遗书，这是他们的传统。
柳迟拿着圆珠笔，改不掉高中转笔的习惯，很久没写过了，他也不知道第一句写什么。
斟酌了一会，才下笔。
......
“好了，收上来了。”小光头又挨个收信，“终于齐了一次，十份。”
小分队成员也不墨迹，推开门，拿过枪支，做最后的检查准备。
船逐渐靠岸，几个人拽着船上的绳索，往下荡，脚踩在陆地上，船又重新启航，在外围检查无人岛。
“分散，日落时候打第一枪，再集合。”柳迟发出信号，几个人迅速往森林冲去。
无人岛范围太大，搜救人员的难度会随着日照光线等发生变化，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几个人只能抓紧机会搜索。
·
“小姜，你们的综艺今晚播出。”电视台的工作人员看了排表，告诉姜乐成。
“这么早？”距离拍摄第一期也就过去半个多月。
“对，先导片，估计是你们自我介绍那一段。”
“好的，谢谢。”姜乐成应了一声同事的话，转头拿过手机给柳迟发消息。
不吃姜【今晚，那个综艺要播出了。】
不吃姜【但我应该回不去，我们明天再一块看回放。】
姜乐成的网名是不吃姜。
“小姜，快来！”已经下车的同事在路边呼唤他，姜乐成把手机装进口袋，也赶紧背着包下车。
“来啦！”
“嘿嘿，今天我们要采访的是今年的状元呢！”高考成绩出了很久，光是状元的单人采访都开始排队，终于轮到姜乐成他们，几个人赶紧坐大巴车来到状元的家。
今年的状元和往年不同，是山区第一个状元，往些年的状元都是来自联盟的学校。
“对了，小姜你当时高考多少分？”
“566。”姜乐成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分数，是他高三最后半年的最低分。
“哇，你也很不错了。”同事无脑夸。
“得了吧，人家比我高一百来分呢，712。”满分760分。
终于到了约定好的地方，没看到山里的人，几个人站在树荫下等候，幸亏姜乐成今天穿的是长袖长裤，免得被蚊虫叮咬。
“怎么还没来？”等了十几分钟，还是没看到人。
“再等等吧。”姜乐成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手表，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没有消息。
啧，柳迟怎么回事。
“来了来了！”身边的实习生招手打招呼，姜乐成看向声源处，四五辆摩托车奔驰而来，尘土飞扬。
山路不好走，大巴车送不上去，这里的人们上下都是骑摩托。
“你好你好。”从车上下来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笑着给他们打招呼，“是来采访的吧。”
“对，你好你好。”姜乐成伸手去握他的手。
“要骑摩托载你们上去。”中年人不好意思解释了一下。
“好的，谢谢。”姜乐成他们几个人一人坐在一辆摩托车后座，发动机的声音响彻云霄。
一路颠簸，姜乐成死死地抓着书包肩带，感觉每颠一下，人都要被甩出去。
终于到了，姜乐成脚踩在地上都是虚的，双腿发软，“谢谢谢谢。”
他们见到了今年的高考状元，质朴的脸庞带着灿烂的笑容，忙前忙后地拿水果给姜乐成他们。
“没事儿，不用拿了。”同事伸手拦住他。
“我们这的特甜，你们赶紧尝尝。”一群小孩搬着木凳子围在桌边，眼馋桌上的水果零食，这是有重要客人时候，才会拿出来的珍贵物品。
姜乐成把盘子往他们那边放了放，“没事，吃吧。”
小孩怯手怯脚地拿了一小个提子，姜乐成又抓了一把递给他，“谢谢。”
“是我们要谢谢你们。”
“来喽，新煮好的花生。”状元端着小铁盆跑进来，热气腾腾的卤花生摆在他们面前。
“谢谢。”姜乐成不知道说了多少个谢谢了，好像没找到话题前，谢谢就是最好的聊天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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