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裴隐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腹部便传来阵钻心般的剧痛。
他闷哼着踉跄后退,伸手一揩鼻翼,果真摸到一手粘腻的猩红。都到这份上了,他竟还能对着面前攥紧拳头的人笑出声来,“打够了吗?没打够就继续。不过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都受着,咱们就不离婚了好不好,老婆~”话到最后语调都拧成了九曲回肠,那个味大,恶心得Omega当场就腰一塌,扶着胸口干呕出声。
裴隐的腿方才刚被他蹬过一脚,走路都一瘸一拐,但仓皇往后躲的人却是眼前高挑的Omega。
他黑沉沉的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住他的妻子、他的挚爱、他的所有物。即使他什么都没做,可他的目光就已经足够让人感到无比的煎熬,那是毒蛇在啮咬高贵的花,他喷吐着毒液,在皎白的花瓣上留下了斑驳的似火撩般的窟窿。
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抚上Omega颤抖的小腹,那令人作呕的低沉嗓音回绕在耳边:“不闹离婚了好不好,你看啊,我们的孩子也舍不得她的父亲。”
没成想,最后Omega回应他的,依旧是一张冰冷的离婚通知书。
…………
三年后——
裴隐挺久没来鸢和了,即使鸢和已经是除帝国首都外数一数二的超级大都市,但他一个生在皇帝脚踵旁的贵公子,看哪都像臭水沟。鸢和属于是稍微宽敞亮堂点的臭水沟。
他刚跟几个鸢和的领导吃了饭,还没怎么醒酒呢就被一艘低调漆黑的车子接走,一路风驰电掣往城市更中心的地带冲。城市绚丽的夜景连成了模模糊糊的彩线,直到像是耗干了颜料,那些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与七扭八拐的高架桥都悄没声的不见了。
车子就像是钻入了一片森林,直到这时载具才慢了下来,车窗自动降下,捎来夜间森林凉津津的带着草叶与泥土气息的空气。
说来也有趣,人们越是拥有发达的科技与便捷的生活,就越是渴望所谓的“纯天然无污染”。这片市中心的人造“天然”森林,若是从天上往下看,就像是镶嵌在钢铁戒托上的一颗碧绿的翡翠,极致奢侈的美。
裴隐对此不置可否,他只觉得醉酒后的憋闷晕眩好了点,别的没什么了。他就是这种人,糜烂的日子过惯了,你就是把最好的东西摆在他眼前,他都懒得多看一眼。
载具平稳地驶入鸢尾公馆,这栋看似低调的野墅今日倒是红火得很,一路上裴隐遇到无数熟人。裴隐挺瞧不上他们,嫌他们装,但裴隐这人最会装,挨个状似亲近地打了招呼。
磨蹭了得有十来分钟他才蹭进厢房,屋里七八个人,个个打扮得油光水滑似狐狸,多半都是Alpha,空气中浓烈的烟草味混合着A们的信息素,三个新风系统都不够用的,好险没给裴大少爷顶昏过去。
“来了?老裴坐这做这。”权全赶忙起身走过来,热络地引着裴隐入了坐,眼瞅着他屁//股坐稳了,立刻摸出个装烟的银匣来往裴隐眼前一递。
想不到还没递到人跟前,就被一只稳稳截停了。是裴隐,他四指并拢掌心朝外,是一个特别强硬的拒绝姿态。搞得权全的面子都有点挂不住,忍不住臊他一句:“不是吧,还戒烟呢?老裴你至于吗?”
“我女儿闻不得烟味,”裴隐脖颈一仰,特装模作样地理了理半丝褶皱都无的领口,说:“孩子妈不在,她就只粘着我,我也为难的紧。”
“行行行,别说了哥,算我求你了,”权全最听不得他说这事,赶紧喊了一声旁边干站着的beta侍者:“快给你裴哥倒点酒,把他嘴堵上,赶紧的。”
周围的人大都在明着暗着观察裴隐,毕竟裴隐是谁,当今帝国皇帝是他亲姑姑,即使如今的帝国早已不是皇//权至上,但这样的金牌头衔抗在身上,睡瞧了不眼馋?
小侍应生端着的黄铜盘还没递到裴隐身边就被人截了胡,不知道哪个少爷小姐亲自将盛着酒液的水晶杯递送在了裴隐手边,想着搭上句话。结果裴隐连看都没看人家一眼,随意地抬抬手指就给打发了。
权全把这一切都瞧在眼里,觉得裴隐这人就是容易让人恨到牙痒痒,要不是出身高贵,早被人套麻袋狂扁一二三四顿了。
不过,还真有人这么扁过他…想到这权全实在没憋住笑,当着裴隐的面噗嗤笑了一声,引来裴隐不满的蹙眉,便赶紧拍了几句马屁哄他。
这群人吃吃喝喝到了凌晨,也就喝了点酒抽了几支烟,别说来点荤菜了,旁边就是小O都没见一个。
席间裴隐频频瞥向自己腕子上那条高达九位数的手表,丝毫没想着掩盖自己的不耐,搞得主陪和副陪压力都很大。
主要这里是鸢和,跟裴隐本就不是一路的,裴隐也没想过往鸢和发展,毕竟谁愿意来“臭水沟”发展?他肯来吃饭都是相当赏脸了。
眼瞅着酒局都要散了事都没谈妥,裴隐更是隐隐有要走的趋势,那几个组局的Alpha终于急了,频频朝权全使眼色,整得权全在二十多度的厢房里狂出了一身热汗。
最后他妥协了,干脆一把摁住裴隐的腕子,特深沉特忧郁地来了一句:“其实…前几天我见着嫂…前嫂子了。”
这一招立竿见影,只见裴隐虚虚坐着的半个屁股立刻坐实了,脊背也微微挺直,黑色的眼珠子飘过来,淡淡地说:“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
是的,帝国首都数一数二的贵公子裴隐,早就结过婚并离婚了,甚至连娃都有,短短两年冲完所有指标,催婚催育标兵皇帝陛下看了都汗颜。时至今日,帝国人都普遍认为裴隐的婚姻就是一场大型作秀,毕竟他那么遭人恨怎么可能真有人看上他,瞎了?
周围一圈人哪敢接茬,他们虽说都是鸢和的头面家族成员,但是鸢和毕竟是新都,和首都那些老派家族还是比不得。
幸好裴隐已经自顾自地沉浸起来了,他又喝了点酒,开始无意识地用指腹轻轻摩挲左手的无名指根。有胆大的抬头去瞧,发现那处压根就没有任何的装饰物。
是了,裴隐早就在三年前和伴侣离婚了。
权全招呼人给他斟酒,口气那叫一个怅然飘忽:“你也别太沉溺了,现在这个时代,就算百分百匹配的伴侣又有几个能走到最后?帝国那几对成天上星际新闻的顶贵夫妻,又结又离个千八百遍的,大家伙看热闹都看得直烦。”说着他举杯,裴隐果然也笑了下举杯和他碰了碰,两人一饮而尽。
那几个组局的人本就是人精中的人精,瞧着这样立刻咋嘛出味儿了。帝国人比联邦人保守太多,对个人的**也极其在乎,尤其是裴隐这种的。但即使大家都不认识裴隐的前妻,也能看得出来,裴隐这副姿态好像还真不是全然作秀。
他对他前妻,似乎真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话题开始刻意往那人身上绕,裴隐今晚征战两个酒局,本就有点醉了,再来几杯烈酒下肚,眼珠子都有点发直,颧骨也是微微发红。
他本身就是很混血感的长相,眼窝很深,颧骨突出,有一种忧郁阴沉的俊美,被那双眼睛直勾勾盯过来的时候,无端给人一种被鹰隼盯上的森然感来,即使他根本没有刻意盯着人看。
好在裴隐醉归醉,但脑子还算清醒,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说,不该提的也是分字不提。但他也留了口子,就像是吊在驴子眼前的胡萝卜,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语就已经让在坐的一群人兴奋至极。
最后倒也算宾主尽欢,权全亲自送他回去,在专车上裴隐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权全偏头看他,发现他用手抵着脑袋,没什么正形地瘫在柔软的座椅里,就好像刚刚的一口气把他的魂都抽走了。
权全瞧了他好几眼,终于忍不住了问他:“你知道他再婚了?”
“知道。”
“所以才坐不住了,慌里慌张地来鸢和,还想和前妻再续前缘?”
“没有,”裴隐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我对他没感情了。”
“………”权全懒得理他的臭德行。
裴隐的眼皮子颤动着,黑沉沉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而他的灵魂,似乎还飘荡在多年前的那个炎热的夏天———
那年他还在帝国最高学府首都大学念书,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学习其实并不是那么必要,所以他们每天最常干的是参加各种宴会,玩各种俱乐部,无止尽地社交。
帝国明面上说什么ABO三性平等,但民间依旧保守得很,三性之间泾渭分明,彼此之间始终有一道看不见的鸿沟。尤其是他们这种金字塔尖上的Alpha,眼睛都是长在头顶的,他们看不起Omega,更瞧不上Beta。但他们却同时又对Omega抱有最强烈,最肮//脏的幻想。至于Beta?抱歉,在这群人眼里不如路边一条。
权全那时候起就在他身边碍眼了,这人很会来事,学校里真有不少O暗恋他,想着法儿的向他表达亲近。由此这小子知道不少Omega那边的秘闻。
“艺术系那边来了个新生,男Omega,哇塞长得那叫一个…”权全夸张地比了个手势,在帝国这个手势其实非常轻佻,带着点狎弄的意味,因此周围的一圈人都嗤嗤地笑。
帝国就是这样,越是富贵人家的O就越是喜欢学艺术、文学、哲学之类华而不实的东西,反而是普通人家的O们要更加自由。
既然是艺术系的O,潜台词就是这位的身世很不一般,大家可以留意一下。
是的,帝国首都圈的贵族Alpha们就这样,纯纯的封建余孽,他们根本瞧不上普通人家的Omega,就好像人家真能看得上他们似的。
裴隐那时候可会装了,恨不得连头发丝都刻意凹好弧度,在别人问他这事时他蹙了蹙眉,表示自己不会拘泥于身世与性别,那些老掉牙的传统早就过时了,他未来的理想目标应该是一位平民Beta。他或者是她,应该是征战在抵抗虫族第一线的战士,也可以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对了,TA最好是素食主义者,环保人士以及………
权全立刻打断了他,表示够了够了,帝国现在一夫一妻,你娶不了这么多老婆。
裴隐冷哼一声,闭上了嘴巴。
是的,前夫哥就是这样的strong哥
麻袋都没他能装
受宝下章正式出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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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老婆、老婆…老婆你怎么变前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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