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再见春樱 > 第8章 第七章 冰封的感情

第8章 第七章 冰封的感情

“那个米罗·沃尔夫竟然还在逍遥法外!那帮警察拿着纳税人的钱在睡觉吗?”

“米罗·沃尔夫?那个唱《昨夜如初》的家伙?他真的干了那些事吗?看上去不像个坏人啊!”

“哪个坏人会在自己脸上写着‘我是坏人’?!那些个艺人,别看人前风光,背后不知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否则你以为他们的地位、金钱是怎么来的?就拿这个米罗来说吧,论脸蛋论嗓音比他美妙的不知有多少呢?凭什么他就被捧成情歌王子?!”

“他的父亲听说是沃尔夫议员先生?”

“早被赶出家门了。听说他气死了自己的母亲,害死了自己的亲妹妹,又和继母大打出手……”

“哦,上帝。”

“而且,他不信教。据说被他包养的女人有几十个,更不用说那些小女孩,听说,还有男孩呢,简直令人发指。现在幸好有一位父亲勇敢地站出来了……”

“那之前那些呢?”

“大概收了钱吧,再说,那个米罗·沃尔夫那么有权有势,连警察都不敢收押他,谁敢出来告发他啊?!”

半上午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懒洋洋地照了进来,在这个时间咖啡馆的客人不多,侍者们都懒懒地应付着。时间安静地流淌着。尽管刻意压低了声音,靠窗的几位客人的谈话还有一搭没一搭地传了过来。

木质门打开又关上,接着身后传来“欢迎下次光临”的声音。

有人走了又有人来。

坐在吧台附近一张小桌子上的金发男人木然地将混了白兰地的咖啡送到唇边一饮而尽。他有着消瘦的脸颊和性感的薄唇,眼睛和脸隐藏在一张大墨镜下。

一个高个子男人端着一杯咖啡坐在他的对面,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这又是何必呢,米罗·沃尔夫先生?”

金发男人颤抖了啊,随即冷笑,“我差点忘了,警官,我的一举一动都还在警察的监视之下呢。”他举起双手,“您看,我并没有逃。”

卡妙·奥格尔索普今天只是随意地穿了一身灰色的便装,看上去像在度假而不是在执行公务。

“你误会了,沃尔夫先生。我今天只是在这里吃饭。碰巧没有带钱,然后上帝就将你送到了我的面前。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不会不帮这个忙吧?”

“让他去死!”

“哦,米罗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倒霉了,你看,你就像个叛逆的小孩总是去做些触怒和不尊重‘我们的父亲’的事,当然该领受些惩罚。不过,我主既然是仁慈的,他还没有放弃你。”

米罗摘下眼镜,用那双含满嘲讽的漂亮的蓝紫色眼睛看着卡妙,“你是想说,你就是天主吧,奥格尔索普警官?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是个扫把星,走到哪儿哪儿倒霉,所有看到你这张扑克脸的人都觉得反胃?!”

“……”

橡木门关上又打开,身后又响起“欢迎光临”的声音。

“就在前两天,还有人说过。所以……”卡妙慢吞吞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黑咖啡又慢吞吞地放下,这才抬起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看向米罗,“你不认为我们很像吗?”

“!”米罗明显被激怒了,但又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你看,我们都是会给遇见我们的人带来不幸的人,我们都是带着面具生活的人,我们都是与世隔绝的人。”

“……”米罗目光中愤怒的火焰熄灭了,他垂下头,一只手扶住额头,良久才摇了摇头,低声说:“你不一样,卡妙,你们都不一样。你们是出现在不幸发生地的善后者,而我是引来不幸的……”

“你的一位朋友说过,被我盯上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那么在这方面我们扯平了。”

这句话像一条地下的暖流一样在他心里引起了不可思议的波动,米罗愕然地抬头,正对上卡妙柔和的眼睛。以前他只关注女人,从未发现原来男人也可以拥有这样美丽的目光。

时间在静谧的长河里流淌,只能以客人们低声交谈的声音来衡量。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从心底涌出来的奇妙感觉让他喉头发堵,眼睛发涩,脸上的肌肉也有些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他突然很恼怒,隔着桌子一把拽过卡妙,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你他妈地为什么还不把我扔到监狱去?!判我死刑或是终生监禁什么的?!你们的效率真他妈地地道惊世骇俗,还是说你们还在等什么?”

杯盘碰撞的声音引起侍者的注意,客人们纷纷向他们扭过头来。

“因为我知道,”卡妙在他耳边轻轻说:“你是清白的,米罗。你没有伤害任何人。”温柔的气体轻柔地拂过他的耳际酥酥痒痒,米罗听到心中有什么东西破裂了。

卡妙趁他分神的时候将自己的领口解放出来,向侍者示意无妨。

米罗颓然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卡妙知道自己快要成功了。

“你不知道,”米罗说:“是我杀了夏洛蒂,是我□□了玛丽娅,这些都是我做得……”他颓然地摇摇头,“我要取消保释,你把我带走吧,警官……”

“……”

过了很久都没有人说话,米罗只听到有打火机擦火的声音,随后闻到了呛人的气味,他抬起头来,看到卡妙正叼着一支劣质香烟。侍者被他叫了过来,正皱着眉头忍受着他们身边的青蓝色烟雾,而一旁“禁止吸烟”牌子若隐若现。

“好啊。”卡妙说,又恢复了他们初见面时不可一世的神态,“你把账结了,我就满足你的心愿,史蒂夫先生。”

米罗愣了一秒才意识过来“史蒂夫”是指自己。

侍者在卡妙示意下将账单递给米罗。

米罗只扫了一眼脸就绿了,去掏钱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然后他听到自己咬牙切齿地声音:“你一个人吃了这么多吗?”

“哦,忘了告诉你,我是这里的老主顾,半年结一次账的。你不觉得这里很熟悉吗?”

米罗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想了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卡妙带他们来的咖啡馆。当时在众位荷枪实弹的警察的包围中,他怎么会留意这么普通的一家咖啡馆。今天来这里,难道真的是上帝的意思?

“哦,哦,”卡妙看出了他的想法,脸上显出失望的神色,“我还以为你是想起了我才会故地重游呢。”

米罗张开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突然被一脚踹在肚子上,向后横飞出去,他愕然地看着卡妙渐渐变远的脸,和四周飞溅的桌椅杯盘的碎片,仿佛是一步老电影的慢镜头一样,然后他听到了哭喊声、爆炸声和枪声,对,是枪声,密集地像飓风来临时天上落下的冰雹。他的身体碰到了冰冷坚硬的地面,可是过了好久好久,四肢百骸的疼痛和腹中翻江倒海的难受才传了过来。他疼得蜷缩成一团,脑中一片空白。

卡妙呢?他在冥冥中这样想。

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擦着他的脸颊过去了,然后他发现自己被人在地上拖着。

“没死吧?”他听到头顶上传来熟悉的声音,虚弱地笑了笑,想挣扎着站起来,却被按在地上。头顶上一阵密集的爆炸声,贴在地上的脸被破碎的玻璃碴子扎着生疼。

一定破相了。他想,心情突然莫名其妙地好起来。透过侧翻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张已经变形的金属质桌子的边缘,他看到了端着小型机关枪的几个黑衣蒙面人正向整个咖啡馆的每一个角落疯狂地扫射。在他的脸前方不远处有一摊血,他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死了。回顾咖啡馆里地老板、侍者和寥寥几名客人,他几乎对他们没有什么印象,他们就像他生命中的一阵风,吹过去永不再来。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仿佛一把突然插上的匕首,冰冷和剧痛迅速占据了他的心。

枪声停了下来,杀手们冷静地观察着战场。桌子后面的卡妙也在观察着他们。

米罗依旧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卡妙皱了下眉,不确定他是不是被某颗流弹打死了。

窗户下突然一声呻吟打破了死寂,子弹像雨点一样倾泻到那里。电光石火之间,卡妙抛出了他的打火机,趁剩下的杀手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时,他一把拖起地上的米罗,猫腰借着吧台和横七竖八的障碍物,冲向吧台后方的洗手间。

米罗只觉得子弹在耳畔呼啸,身体不断地碰到某个坚硬冰冷的物体上,但是一只手总是牢牢地抓住他,像抓一个溺水的人。身体上的疼痛和紧张令他心中的痛苦有所缓解,他跌跌撞撞被动地跟着那股力量前行。突然,他被那股力量抛向了空中,随着一阵玻璃破碎和皮肉被无数利刃划过的声音,他的身体重重地摔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上。他眼前一片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秒也许有几个世纪,全身上下无法压抑的剧痛让他呻吟出声,疼痛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能够感觉到身体的各部分仿佛将要支离破碎。

他感到一只冰冷的手抚上她的脸颊,他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带些慌乱的冰蓝色眼睛,眼睛的主人就躺在离自己不足20厘米远的地方,彼此能够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体。

“呃……”抚在他头上的手瑟缩了一下拿开了,那副万年不变的扑克脸居然红了一下。“你没事吧?”

米罗狠狠地瞪了一下对面的人,不过揶揄讽刺的话被头顶飞过的一梭子弹打断了。

卡妙跳起来,一只手捉住米罗,另一只手拔出手枪,向着子弹飞来的方向开了一枪。

米罗听到有重物轰然落地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但他来不及看清卡妙究竟击中了什么,只能跟着他疯狂地跑。后面的枪声暂时消失了,但随时可以再次响起,他们能做得只有快速离开这里。为了不使自己摔倒,米罗下意识紧紧抓住那只手,十指相扣,含税从他们的指缝中流出。

卡妙冲到大陆上,用枪拦下一辆正驶过这里的汽车,在不远处巡逻警察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将车主扔到大街上,然后将米罗塞进副驾驶,自己跳上车,将油门一踩到底,别克车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米罗简直不敢相信,这辆看上去将要报废的老爷车竟然还能飚出法拉利赛车的速度。

“趴下。”卡妙说。

还没系好安全带的米罗本能地伏向一边。

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车座上的小洞中冒出丝丝青烟。

前面不远处,几辆全副武装的摩托车封住了路面,一排排的武器全都指向他们。

他们面前的挡风玻璃和侧窗玻璃早已弹孔累累摇摇欲坠,后玻璃则早已不知所踪。米罗应该感谢他们还都没有系安全带,这样他才能抓住方向操纵杆伏在座位的前下方。

卡妙将方向盘拧得跟水龙头一样,别克车做着高速布朗运动冲向了黑衣杀手们。

剧烈的碰撞震塌了最后的玻璃。血溅了进来。

枪声越来越远。

米罗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卡妙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在替自己还是那些受到伤害的人祈祷。

“系好安全带!”卡妙命令道。

“怎么?”

不用卡妙提醒米罗看到了后视镜里出现了三辆跑车,此时就算跟他说那三辆车不是冲他们来的他都不会相信。

他们在 市区的道路上却开出在赛道上的速度,一路上撞到垃圾桶、小货摊和空车无数,如果此时这辆别克车的主人看到它,一定认不出这个形状奇怪的马蜂窝是他曾经的坐骑。紧咬在他们后面的三辆跑车更加疯狂,他们不仅在车的速度性能上占了优势,而且无需顾及行人及周遭车辆。而糟糕的是,现在是中午下班时间,道路上的车辆行人多了起来。

卡妙对对讲机讲了一句话,从勉强还能辨别景物的右侧后视镜里看到血迹斑斑的跑车越来越近。黑洞洞的枪口自顶蓬伸了出来。越过三辆跑车,可以看到后面警灯闪烁成片。

一个大的转弯,别克车与跑车从几辆车之间呼啸而过,顺便将这些障碍物撞到一边面目全非。

卡妙一只手搭在安全带的搭扣上,瞥了一眼后视镜,大喊一声:“做好!”

左侧的车门突然向外打开,卡妙用脚勾住方向杆,上半身像子弹一样弹出门外,对着车后开了一枪,又缩回驾驶座坐好,重新控制住因惯性向前疾驰的车子,关车门的声音淹没在一片爆炸声中。米罗从后视镜看到身后火海一片。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米罗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仍然是在好莱坞枪战的现场,只不过主角换了人。但是全身的疼痛和周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悲哀。

别克车穿过惊恐地人群,快得甚至无法听到他们的惊叫声。因为后视镜的火光中,驶出了一辆银白色跑车,继续着他们的追逐游戏。

米罗张开口,迎面的风像一个塞口梨一样塞进嘴里,“你的……枪……”他艰难地把声音吐出来。

“哦,”卡妙将手枪扔到他的腿上,笑得一脸轻松,“没子弹了。”

米罗突然举得,他笑起来其实蛮好看的,如果不是那么恶毒,应该会有不少人喜欢他。米罗叹了口气,在这个阳光刺目空气凝结的午后,卡妙飞扬的凌乱的头发和他清晰的精致的侧脸一起,已经深深地刻在自己心里难以抹去,不管自己愿不愿意。他低头看着腿上的枪,那是一把枪体精短的枪,通体乌黑,只能容纳两发子弹,是 出产的小型手枪“掌心雷”。

“卡妙……”他翻着手中的枪,说:“为什么,要救我……?”

“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次,笨蛋!主管你案子的可是我!”卡妙隔着空气向他吼,脸上突然神情凝重。

一辆悍马出现在银白跑车身边绝尘而来。

卡妙调整方向,轮胎与地面擦出一片火花后别克车窜上了一架桥。桥面只有两个车道,别克紧紧占据着道路中央,来往的车辆纷纷避让到桥体两侧,正好挡住了两侧空间。

“你他妈的真疯狂!卡妙!”

“闭嘴!”

悍马和跑车冲开挡路的车辆冲了过来,一辆小客车被撞到河里。

“哦,卡妙!快救人!”

“闭嘴!我们快些离开才会救他们!”

“什么?”米罗一把拽住卡妙胳膊,车立即向一侧护栏撞去。

卡妙及时扶住方向盘,恼怒地瞪了一眼他的乘客,“难道你想在这里发生枪战?”

“……为,为什么?”

卡妙很想给这个白痴一拳,盛怒之下他想也不想就说:“你是白痴吗?看不出来他们是冲你来的!”

“……是,是吗?”米罗松开手,呆呆的做了两秒钟,突然脸上浮现出一个凄美的笑容,“既然这样,……”他说,手指按在了安全带的插孔上。

“你干什么?!”卡妙惊恐地喊,在米罗打开车门的瞬间将他拽了回来。

别克车冲上了路肩,与栏杆擦起一片火花。

在这一切嘈杂之中,卡妙还能听到自己的心在惊慌地跳着。

“让我下去,卡妙……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我……大家都会没事。我不要再有人因为我……而流血。”

他断断续续传来的话让卡妙没来由一阵心疼。

“听着,”卡妙拽住他的领子把他拽到面前,“我不会让你死!决不!即便那是让我付出生命作为代价!……”夹着那些单词的风呼呼吹来,米罗看着,他只记住了那一片温柔而坚定的冰蓝色和红色的海洋亮的刺目。

悍马车冲了上来,近的可以看清楚驾驶员的眼睛,蒙面杀手将重型机关枪架在了车上。

别克车以惊人的速度冲向桥头。

“卡妙!”米罗歇斯底里地喊,桥头路的中央正在横穿马路的一个小女孩发出尖厉惊恐的哭叫,她的母亲,旁边的那个女人,看着呼啸而来面目全非的三辆车早已瘫在路上。

“卡妙!不……”

进,还是退?米罗,还是母女?生,还是死?

卡妙忽然释然地一笑,与那一刻什么都不想了的米罗正相反,他的一生所经历的一切在他眼前快速地过了一遍。

“米罗,安全带!”他说,左手抚到米罗冰冷的右手上,安全带插进了孔里。

别克车的前轮以极高的速度冲上了路肩,在所有人惊恐地目光里翻上了半空,砸坏了桥头护栏,翻滚着向下面河滩公路上砸去……

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余下的,交给上帝!

不知过了多久,米罗睁开眼睛,但是他还看不清周围的景象,全身被一根带子勒得生疼,他动不了,不,或者说现在动一根手指都不能自已。耳边传来风声,混沌的大脑渐渐清楚起来,他记得自己与卡妙在一辆车中。

还没有死吗?……卡妙这个疯子!

他再次睁开眼,看到坐在身边的卡妙,他还醒着,操纵着汽车突然转向一边。汽车终究还是被打坏了的,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都没有打开气囊。没有系安全带的卡妙满脸是血,不知伤到了哪里,还能继续开车,算他命大!与这别克老爷车一样顽强!

然后,他再次陷入昏沉之中。

身后,一颗榴弹弹开的气浪差点将汽车陷入河里。

卡妙血染的目光中燃起愤怒的火焰,他打开车门再次探出身去,拔出插在后腰的狙击手枪,随着枪响,四个黑影先后从桥上坠入河中,世界终于安静了。如果不算这辆刹车转向失灵的车最后翻过花园的隔离带撞上一棵百年老树的话。

“米罗,米罗……米罗你不要死!……”

米罗是被一阵剧痛折磨醒的,然后他就看到艾奥里亚焦急和悲痛的脸。

“你醒了?太好了!你没事吧?!”年轻的保镖使劲摇着他的朋友,米罗疼得差点背过气去。

“轻点,艾奥里亚,你轻点,米罗受了伤,经不起你这样摇晃。”儒雅的声音传来,米罗看到了他的经纪人天使一样的脸。

穆带着微笑弯下腰仔细看着米罗的脸,“啧啧,”他摇着头说:“看看你这张脸,米罗,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米罗很想给他一拳,如果他还有力气的话。

周围警车和警察的声音响成一片,但是却不见那个人的身影。

“他……呢?”米罗焦急地问。

“谁?”穆明知故问。

“卡妙……卡妙·奥,奥什么……那个案子的警察……”

“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家伙?”艾奥里亚气愤地挽起袖子,“他把你害成这样,最好永远别让我见到他!”

米罗苦笑。

“走了。”穆说。

“走了?”米罗有些愕然,“怎么走的?”他伤得不比自己轻吧?

“自己用两腿走的。”穆有些头疼地想起自己刚到时看到卡妙一边用手帕按住额角不断流血的伤口一边将赶来的市警嘲讽臭骂的情景。

两名医护人员匆匆跑来,将担架放在米罗身旁。

“走吧,米罗。”穆背过身去帮助搀扶伤员,可以忽略了自己在那幽暗的竹林边不小心发现的几滴新鲜的血迹。

既然,这是你的意愿……

装了弹簧的木门在身后自然合拢,将正午的阳光全部隔在外面。

这是一桩低矮的小木屋,没有窗户,潮湿和霉腐的气味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房间内光线昏暗,只能借着一盏吊在半空中的昏黄的小功率电灯泡勉强视物。房间内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一个盛水的破碗,而床上躺着一个濒死的人。

这个人也许曾经身材健壮,但如今只剩下一副皱巴巴的皮囊包裹着一把枯骨,生活的磨难和疾病的折磨使得他头发干枯惨白,松弛的皮肤布满皱纹,但一双浑浊的眼睛却睁得极大,仿佛还留恋着这个世界,如果不是他那极不规律的呼吸声和偶尔翕动下的嘴巴,恐怕没有人会认为这个人还活着。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他身旁的一名少女,少女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美丽的碧蓝色眼睛嵌在白皙如雕塑的脸上,如同极地冰泉一样纯真而美丽,却不失活泼与生气。她穿着一身黑色的修女装,黑色的修女帽却挡不住两掬金发如同水流一样从肩上泻到胸前。亮晶晶的十字架在这两丛秀发之间的袍子上显得格外可爱。听到响动,她带着一丝细微的惊慌站起来看向来人。

城户冰河进到这桩盛有死亡气息的房子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他皱了一下眉,但很快他的目光被床上躺着的老人吸引去,他低低的叫了一声,全身颤抖了一下,脸色变得跟病人一样惨白。他转头下意识地看了一下门,也许他是想要逃走,但最终没有那么做。他的目光里燃起冰冷的仇恨的火焰,掺杂着无法掩饰的厌恶。他强迫自己去看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努力忽略掉床上躺着的人。

少女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他,此时才欠身行了个礼,“您是,城户冰河先生吧?我是修女弗莱娅。”

冰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是警察,奉命来这里取证物。”

“您已经看到了。”弗莱娅悲悯的目光看向床上的老人。

“……你什么意思?”

“他是您的父亲,城户先生。”弗莱娅平静地面对冰河冰冷的怒火,陈述着事实。

“他不是!”冰河一直努力保持的理智终于崩溃了,他不顾对方是一位年轻的女士,向她挥舞着拳头咆哮。

“我和城户先生认识时间不长,并不知道他以前与您有什么过节。”弗莱娅转向病人,自顾自地说下去,她的声音柔和而悦耳,像来自那个神圣的世界的一阵清风,抚慰着人们心头的伤痕和痛苦,“我只知道很多年前他经营的公司破了产,他欠下很多债务,为了躲债。他和他的亲生儿子断绝了关系,搬到这个地方乞讨度日。为了不被找他的债主们认出来,他宁可孤独地在这间小屋子死去也不愿意去医院……”

“他活该!”冰河低声咒骂着,他偏过头,泪水却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断,以至于他的指甲扣进掌心的肉里都浑然不觉。

“他一直都在叫着您的名字,冰河先生,还有您的母亲,您母亲,是叫维克托利亚吗?”

“他不配!”冰河向着她怒吼,随即愤怒的目光转向床上的病人,眼泪流了他一脸,“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做过什么,他害得我母亲……他害得我母亲……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弗莱娅小姐!”

房间里一时静默下来,只听得到冰河的抽泣声和病人临死前粗重的吸气声。

“是的,冰河先生,您说得对。”弗莱娅继续说:“我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我只知道他一直没有忘记过你们母子,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呼唤的是你们的名字。而且,看看现在的他,他所受的痛苦和折磨,还不足以洗清他身上的罪吗?”

“不,不够的,不够的……”冰河轻声说,声音里带着颤抖。

“连上帝都宽恕了他,不然他怎么会派奥格尔索普先生找来呢?……”

“你们全他妈的多管闲事!”他再次咆哮着打断她。

“冰河先生,”弗莱娅也激动起来,这使她脸上抹了一层红晕,“您自己内心难道不是渴望着能原谅他吗?不然你为什么保留你的姓氏?刚才又为何不离开呢?现在又为什么这么痛苦呢?那是您的灵魂,对您的召唤。”

“不是的!不是的!”

一阵痛苦的呻吟声打断了他的辩解。老人一口气上不来,脸痛苦地扭曲着,喉咙里一阵响动,几乎要凸出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天花板,一只手痉挛着动了动,想要抬起来。

“城户先生……”弗莱娅忙弯下腰焦急地呼唤。

“……冰……河……维……”老人的喉咙里突然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音调。他的脸已呈死灰色,手却颤抖着抬了起来。

“冰河先生!”弗莱娅向冰河大叫。

冰河呆呆地望着老人濒死的脸,各种感情在他心里翻滚撕打,他想要夺门而逃,他想要冲过去说自己原谅了他,他想要指着他的鼻子叫他快些去死,他想要他活下来,回去与母亲在一起……然而,他的脚像生了根一样扎在地上无法动弹,他无法主宰自己的躯体。

老人的手落了下去,最后一丝生气从他大睁的眼中消失。

“冰河先生!”

“不,父亲!”巨大的悲恸突然冲上心头,冲得最后的理智支离破碎。冰河冲上去,抱着那具尸体哭得死去活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陷落春日

狩心游戏

雪夜新婚

顶A校草的阴郁beta室友

当老实人扮演渣攻后[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