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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沈慕林躺了足足三天才清醒过来。

他撑着疲乏又虚弱的身子坐起来,冷风透着没糊严实的窗户灌进来,吹得沈慕林浑身一颤,连连裹上不算厚实的被子,使劲缩到一起。

“醒了?”

沈慕林寻找声音看去。

一清俊书生正慢慢挪向床边,这人长的倒是不错,剑眉如墨,薄唇似玉,端的是君子姿态,以至于让人忽略了那稍显摸索的步子。

他端着碗清粥,一手半抬在胸腹前微微探寻调整方向。

沈慕林惊讶发现,原来那样一双颇为温润的眸子竟是摆设,此人竟是个眼盲的。

连忙要下去扶人,那书生听了个巧:“勿动,小心灌了冷气,少不得要再烧一场。”

沈慕林动作停在半路,被风掀了个正着,不由得打了个喷嚏,他顿觉羞恼,怕自己再给人家找了麻烦,赶紧缩到背风的角落。

“你不用怕,我视物不清,做不了什么,”书生又道,“我叫顾湘竹——家中还有小爹在。”

沈慕林看着他将冒着热气的粥放在床边缘的案几上。

“你手……”

“不妨事,”顾湘竹将被烫红的手背到身后,又觉得欲盖弥彰,还是拿了出来,“一会儿便好了。”

沈慕林不再多问,顾湘竹转了话题,问道:“你为何会在我家门口?是从南边过来的流民吗?”

沈慕林昏睡三天,意识常常不清晰,只知道自己来了个陌生地方,又浑浑噩噩似乎回到躺在ICU的那几天,眼下被人一问,被压在心底的记忆团团跑了出来。

他是遇见酒驾出了车祸,躺在病床上只觉浑身疼痛无比,眼皮沉重,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迷迷糊糊间听见了什么系统,重活一世,补偿,再睁眼就来了这里。

“想不起来就算了,不必勉强,”顾湘竹道,“先吃点东西吧。”

沈慕林捏捏额角,压下心中不安,既来之,则安之,先填饱肚子再思索其他吧。

顾湘竹听着沈慕林吃饭时细小的吞咽声,判断这人之前的家庭环境是不错的,在地里捡食之人多半是“呼啦呼啦”的狼吞虎咽。

先前南边闹了涝灾,不少灾民北上讨条生路,恐怕这人也是如此,多半是无处可去。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顾湘竹唤道:“小爹。”

沈慕林寻声望去,一一米七出头的秀气男人提着一包草药走了进来,这人瞧着有三十多岁,衣服虽有补丁但干净整洁,头发梳的整齐,不算乌黑发亮但也顺滑无比。

小爹?

沈慕林有些奇怪,难道来的人是这书生的后爸?

这称呼倒是新奇。

“竹子,药拿来了,”李溪细声细语道,“这位小哥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是何许人家?”

沈慕林根本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处,只隐隐知道已不是原来的世界,他佯装懵懂,乖巧摇头:“我不记得了。”

“也无妨,”李溪叹了口气,“左右你还要调养几天,慢慢想吧。”

一旁许久未言的顾湘竹抬手接过草药:“头疼吗?”

“……不疼,”沈慕林道,“你还会治病?”

“不曾学过,若你头疼,怕是要再寻寻大夫,便是记不起往事,也不可烙下病根。”

他拆开药包,摸索了捣药的容器,将草药放入细细研磨,那动作迅速,丝毫不见将药物捣出外面,不知研磨了多少次。

兴许察觉到沈慕林好奇的视线,顾湘竹特意解释道:“这是敷眼睛的,之前一位游医给的方子,试了无数药方不曾见效,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的声音平静,沈慕林注意到顾湘竹的眼睛直直看着前方,一动不动,黯淡无光。

原来不是先天的。

“你眼睛是怎么伤的?”

顾湘竹没有回答。

沈慕林脑子不清醒,下意识问出口,又忽然发觉不是谁都愿意揭露自己伤疤的,不禁后悔于刚才的冒昧。

“不好意思……那个,没关系,会治好的。”

顾湘竹温和笑笑:“无妨,回乡路上马受了惊跌在路上,不甚注意便被人糊了泥土粉药,不知是何物,又耽误了时间,便成了这样子。”

沈慕林被惊得不知说什么,原来竟是因着**,那人好生可恶,坏人前途,毁人健康,招数又狠又毒。

“那他……”

他没问完,顾湘竹继续说起来。

“出事时只我和他一人,他咬死了是山匪作乱,我与他包裹中银两和值钱物件儿都被抢夺走,分毫不剩,连书卷都被毁坏,我爹上门讨要说法,被这话挡了回来。”

沈慕林之前在山村扶贫,偶有贪图小便宜之人,但也不曾见过此番恶毒的要置他人于死地的。

他无法想象这文弱书生如何在身无分文又眼盲的情况下返乡,无法想象当初见过月缺日晕之人如何度过茫茫黑暗,更无法想象此人如何练就今日这般平和心静。

沈慕林的过去平和顺遂,又着人搭救,于是格外觉得顾湘竹不易,话中更添了几分心疼:“要我帮你敷上吗……这样可能更方便些。”

顾湘竹手上动作忽然顿住,沈慕林正想再说些什么,便见顾湘竹抱着杵臼后退了几步。

“这于礼不合。”

当真是糊涂了,想着小爹在家中,屋门未闭,一时间只顾着说话,竟是忽略了小哥儿的性别。

“你别担心,等你休养好自行离去便是,不过家中只有两处房间,只好让你和我小爹住在一处了。”

沈慕林本就昏沉的脑子更不好使,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另一只手借着被子遮掩摸了摸身上,没多的也没少的,小心翼翼问道:“我们不都是……男的吗?”

“男人?”顾湘竹疑惑道,“可……”

他似是想到什么,眼下流民纷乱,若真叫人知道一个哥儿倒在别人家门口,又被带回家照顾几天,他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多是乱嚼舌根的人。

名声这东西,最怕谣言,之前去府城参加乡试,也见过将自己掩饰成男人的哥儿,多是些生意人,便是怕出了事情。

别人费劲儿掩盖的,还是不戳穿为好。

“我屋子小……”

话还位说完,便被小爹叫了出去。

顾阿爹未出嫁时便是村里有名的泼辣户,如今也不见收敛性子。

这时也不见心疼自家小子,扯着比他高了足足一头半的顾湘竹的耳朵便咬牙道:“你可知他是个哥儿?”

“自是知道。”顾湘竹不解。

李溪气道:“知道你还在里面待着不见出来,也就是捣药的物件儿在我房里了,你可仔细门外耳朵,等指手画脚的人听见,撕你一层皮。”

顾湘竹了然,忽然想起刚才与沈慕林的对话,恐怕是个被家人养的不谙世事的主。

“小爹,这人讲自己是个男子,你别讲漏了嘴,怕也是个不容易的,”顾湘竹又问,“家里银钱可还有?”

李溪没好气道:“问那么多做什么?短不了你的药,你这儿操心劲儿真是随了你那心野的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偏生要赚那卖命钱!真真儿没个让我省心!”

顾湘竹将手上的容器递给李溪:“我房间有些默完的书,小爹下次去镇上拿上吧。”

李溪戳了他一下,心疼道:“我瞧瞧你手。”

顾湘竹乖乖伸开:“小爹放心,没有再受伤了。”

李溪恼地瞪他一眼:“讲了你又不听,受伤也活该,跟你爹一样的牛脾气!”

顾湘竹只道:“小爹帮我问问,还需要什么书籍,我可一应默了,下次一块拿去。”

县里书店有雇人抄书,凭字迹给钱,若有一手好字一抄本便能有半两乃至一两银子。

店里管提供纸张,有些穷苦的读书人便做些,一来赚钱,二来学习,两不耽误,只是要求也高,纸张不能有污损,字迹必须工整,不能有错的漏的,拿走的书也不能损坏。

顾湘竹脑子里有存货,原先就有一手好字,先前拿边缘没磨好的竹简练,写的顺溜不偏,再刻意调整练习,练多了便是看不见也能写好。

于是他不用原本,写的漂亮不出错,买他所写的抄本的人也多,镇上的书行愿意用他。

一来二去就固定下来,一本也涨到一两二钱,多少也算有些进项。

只可惜速度不似从前,总也写不快。

李溪道:“对了,村长问我你今年还开不开学堂?他家孙子从镇上念书回来就一直念着呢。”

本村加上邻边村里,多是奔着他秀才名声来的,寻摸着听个响,好歹不让开学前这段时间落下。

来这儿的多是要考童生的,或是听个动静学几个字好去镇上谋个好差事,一天一人收一个铜板,不是什么大钱,算是个心意。

顾湘竹思索道:“那便订在明……后日吧。”

两人话刚落,门被推开,原来是隔壁的张婶,不等进屋,便高声嚷起来:“哎呦,溪哥儿这是做什么呢,隔着好远就闻见了味儿。”

李溪一戚,将东西放下出了屋门:“张家嫂子啊,这马上吃饭的点了,你来我家是做什么?”

张兰嘴上笑容浅了几分,这顾家的泼辣货变着法说她来打牙祭,也不瞅瞅自个儿家里啥条件,养了个时时刻刻要花银子的,不晓得剩了几粒米,竟还怕别人惦记。

若非那顾湘竹有功名在身,她才不来呢。

想到来的目的,还是摆上笑脸:“家里煮着饭呢,我这不是得了好信儿,马上就想起哥儿家的小子了,竹子呢?”

顾湘竹并未出门,守着锅灶时不时添几把细柴,好让锅里煨着的粥饭受热,家中房子不隔音,屋外交谈声也能听个七七八八。

“溪哥儿,你家阿竹年纪也不小了,左右该是成亲的时候,也好让你抱抱孙子,受受孝敬。”

张兰挽住李溪胳膊,贴心极了。

“我亲戚家有个小哥儿,年纪配你家竹子刚刚好,人也勤快,虽说有过亲事,可到底那边是个早死的,也没个崽,是没牵挂的,这要和你家成了,往后多个人照顾竹子也是好的。”

李溪扒开张兰的手,“你亲戚家哪个哥儿啊?莫不是成亲前就和人住一处那个?”

他这话说的一点不客气,不过这些年李溪一直这个脾气,村里村外谁都知道,他男人儿子争气,背后有人说几句,也不敢真搞到面上。

可现时是不同了,张兰恨恨想到,且不说那顾大走了一年多有没有命回来,就是屋里那个瞎了眼的,往后念不得书,又干不了活,就是个拖累。

倒是听说李溪还攒了些银子,毕竟当初是富户,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瞅着过的日子不强,不见得没藏的。

他亲戚家那个哥儿是个馋懒的,孕痣也淡,别的家不好进,要是进了顾家,别的不说,顾家那每年都租出去的地也该让他们种了吧。

另着,若是劝了顾湘竹不再把银子花在没指望的眼睛上,咋没好日子过?

“溪哥儿你现在也算得上年轻,左不过三十来岁,若是竹子成了亲,便是再找个人过日子也是成的,届时家里那些活哪里还用你做,干脆撒了手,还当你的富贵闲人。”

李溪眼瞅着这人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了,抓起扫把就把人往外撵:“你个丧良心的,咒我家男人死,还想要我儿子的功名傍身,你可死了心吧!”

“欸,你这人!”

张兰被赶的连连后退,一转眼便瞧见东头屋子还有个人,那窗户本就不严实,她三两步就过去拉开,糊窗户的纸摇摇晃晃,又破了个大洞。

“好啊,你家还藏着个哥儿呢!怨不得瞧不上我家田哥儿。”

吃过粥没一会儿,沈慕林便又犯起了困,他本就没好全,如今受了冻,更是昏沉,紧紧被子缩在墙角便眯了过去,此刻冷风一灌,狠狠打了个颤,下意识便去寻找风吹来的地方。

张兰心下耻笑,这李溪还笑他家田哥儿,可他家竹子不也没办亲事没过礼就把人领回了家,还读书人,真当多正经呢。

她指着沈慕林,对上刚醒尚且懵懂的眸子,倒吸了口冷气,这人长得精致,一双柳叶眉,轻咳时微蹙着眉,好看的杏眼也弯起来,唇色淡粉,皮也白的晃眼,眼下孕痣透着鲜亮的红,一瞅便是好生养的,当真是个妙人。

她又觉可惜这般人物怎的配了个没用的瞎子,不如给他小儿子作配,届时生两个大胖小子,日子也过得红火,转而想到未成亲便住进男人家中,怕不是个心安的主儿,又歇了心思。

“溪哥儿,你这可就是难为我了,若你早说你家竹子有了亲事,我可不给你当那媒人,倒显得我多事。”

沈慕林听了一耳朵,被惊得睁大了眼,这里竟如此开明,男人与男人也可结婚?!

李溪嗤道:“人家不过是过路生了病,在家中歇几天,你可别胡说,再者说了,我家阿竹最是守礼,日日不见得往我这屋里来,哪里就有了亲事,你莫要败坏我家小子和这位小哥的名声!全当天下人都和你家一个样子吗?”

“你!”张兰怒气冲天,她可不信,现在过冬时节,家家户户都不见多少进账,存的粮食能让一家子过冬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多余闲钱养旁人,“你莫要后悔,这人瞧着就不是个心安的,到时在竹子眼皮子底下给他戴了绿帽子,他也瞧不见!”

顾湘竹这时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他虽眼盲,可动作丝毫不见局促,腰背直挺,正如他名字一般,君子有方。

“婶子莫要胡言,大燕律法规定,故意坏人名声,毁人名节,少也要三十板子,严重些流放砍头,也是有的。”

张兰被吓得心颤,她一大字不识的农妇,哪里晓得这些,旁的有这种事,也不见有人告官。

可她知道眼前这个瞎了眼的书生,是能干的出来,暗骂了声陪上笑脸:“哪能啊,婶子头疼说话不过脑子,竹子你别放在心上,你俩瞧着便该是一家人,等要办酒席了叫婶子,婶子给你帮忙。”

“你听不懂还是怎么着?人家是客人,”李溪骂道,“赶紧回去吧,仔细你家那讨债的吃空了粮食!”

张兰这时也不敢还嘴了,狠狠瞪了一眼就离开,脚下跟生风似的,三五步就走了出去。

顾湘竹摸索着走到坏了的窗户,他虽看不见但也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原想看不见自己,那些嘴碎的便能少讲两句,可谁想那婶子竟然变本加厉,想来那手劲儿,窗户又该坏了。

他抬起手摸着窗户框架,寻找哪里破了洞,要用多少的窗纸。

手上突然触及到一抹温热,他轻轻碰了碰细细判断,意识到是什么后连忙收手后退,却是踩到了石块,人便要滑倒。

沈慕林原想看看院子里情况,没来由听了一耳朵糟心话,正要回屋子被顾湘竹摸了一把。

他这被摸的还没在意,摸人的反倒吓到了,眼看着这守礼的小书生就要摔倒,沈慕林顾不得外面寒凉,连忙探出身子伸手将人拉住。

李溪被吓了一跳,也赶紧上来扶住。

他暗暗责怪自己,怎么能让一个陌生哥儿衣衫不整的去扶人,虽说他家小子看不见,可到底也是男子,真被旁人看去,嘴上没个把门的,耽误了人家哥儿可就罪过了。

“哥儿,你快躺着去,莫要吹了风,再病了可不好,这窗户我一会儿就糊上。”

李溪拍了拍顾湘竹,顾湘竹收回手背在身后,无甚表情的脸也红了个彻底,他转身要走,可什么也看不见,步伐也快不了哪儿去。

沈慕林瞧着他的动作,越发忍不住笑意,心想小孩还挺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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