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水晶吊灯在全景窗窗上落下细碎反光,白鹭指尖沿着橙汁杯壁划动,划到第三圈时,冰块早已融化成水。
餐厅角落的钢琴师正弹奏着一支慵懒的爵士乐,音符在空气中发颤。
"前台说你在这坐了两个小时。"
迹部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她才发现窗外的网球中心早已亮起夜灯。那些白色光点穿透渐浓的暮色,像极了星群。
"比赛结束了?"白鹭收回视线。
迹部的外套还带着室外残留的热度,扫过她手背时激起细微的战栗。他在白鹭右手边落座,这个位置恰好能俯瞰整个城市夜景。
"啊嗯。"
迹部打了个响指,侍应生立刻捧着菜单小跑过来。他目光扫过她面前纹丝未动的橙汁,眉头蹙起,"就这点东西?"
白鹭这才注意到杯壁上的水珠已经汇成细流,在桌布上洇出深色的圆。
窗外暮色又深了几分,她下意识去摸手机,锁屏上显示19:23的白色数字刺得她眯眼。
"忘了。"她轻声说,指尖碰到领口的飞鸟领针。金属被空调吹得冰凉,羽翼的纹路却还留着瑛子阿姨指尖的温度。
迹部的视线在那枚领针上停留片刻。"母亲给的?"他伸手拨了拨白鹭的发尾,"倒是比本大爷会挑礼物。"
电梯门开启的声音传来,幸村披着外套走来,发梢还挂着未干的水珠。手冢跟在他身后,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
"找到你了。"幸村的声音十分反常,像浸了蜂蜜,"弦一郎在训话。"他扫视桌面的目光突然凝住,"所以晚餐是——"
"被橙汁绑架了。"白鹭把杯子推远,摩擦声里混着手冢的轻咳。
白鹭挑眉,目光在三人之间流转。
迹部已经不耐烦地开始敲击桌面,幸村依然保持着完美的微笑,手冢则一如既往地沉默。只是镜片反光下,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白鹭的领针。
"你们这是要三堂会审?"她终于开口。
"三堂会审?"幸村轻笑一声,指尖在桌面上敲着,"我们只是担心某个人的胃。"他的目光扫过白鹭的手腕,
侍应生送上餐前包。迹部掰开还冒着热气的面包,金黄碎屑落在白鹭未动的餐盘里。
"所以?"
手冢沉默地坐下,盯着领针。那只展翅的白鹭在灯光下栩栩如生,他想起在雪地飞扬的身影。
他的沉默引起白鹭注意。
“这么早就来打探敌情?”她转向手冢,伸手撑着下巴,"手冢副部长该不会是想偷看我们的训练计划吧?"
手冢推了推眼镜:"数据收集是必要的。"他声音平静,却让迹部掰面包的动作顿了顿。
“啊嗯?”迹部挑眉,"本大爷怎么记得某人说过'比赛前要保持专注'?"他故意模仿手冢低沉的语调。
幸村支着下巴看白鹭乖乖咬下面包,忽然轻笑:"手冢,你该不会是从车站直接过来的吧?"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手冢放在脚边的行李。
手冢依旧坐得笔直,但白鹭看见他后颈的肌肉线条绷紧了——那是他被戳穿心思时才会有的反应。
白鹭的笑声在餐厅里荡开,引得邻桌几位客人侧目。她笑得眼角泛起细小的泪花,"这么多年了,"她用手背抹了抹眼角,"你还是这么好玩。"
手冢的耳尖迅速泛红,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睁大,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
白鹭指尖一顿——六岁暑假的蝉鸣声突然在耳边响起,那时的少年也是这样,被她逗得耳尖通红却强装镇定,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
“喂喂,”迹部不满地用叉子敲了敲白鹭的餐盘,"别光顾着笑,先把饭吃了。"他推过一盘刚上的奶油蘑菇意面。
白鹭接过叉子,她指尖在桌面上敲击出一个不规则的节奏。高空的风让落地窗微微震颤。
"我有个疯狂的构想。"她的声音很轻,却让三个男生同时停下了动作。
迹部的叉子悬在半空,幸村微微前倾身体,手冢的镜片反射着吊灯的光芒。
"还是要等一等。"她若无其事吃掉叉子上的面条,"等全国大赛结束再说。"
"喂!"迹部按着她的肩膀,"把话说完!"
幸村盯着白鹭头顶:"阿鹭,吊人胃口可不是好习惯。"
手冢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推了推眼镜。
白鹭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面条,:"伟大的构想需要功夫酝酿。"她狡黠地眨眨眼,"就像好酒需要时间沉淀。"
"本大爷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迹部眯起眼睛,手指不耐烦地敲打着椅背,节奏越来越快。他的目光不断瞥向白鹭放在桌下的左手——那里正画着某种复杂的图形,她陷入深思时总是这样。
餐厅的轻音乐被一阵骚动打断
白鹭抬眼,真田黑着脸大步走来,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丸井和憋笑的仁王,几个侍应生慌忙让路。
"太松懈了!"真田的怒吼让附近的侍应生都缩了缩脖子,"居然在比赛期间偷吃甜点!"
“弦一郎,你绷得太紧了。”白鹭的眼睛含着笑,像是春日里被阳光晒暖的湖水,她伸手示意侍应生加椅子。
真田的帽檐抬起,紧绷的下颌线条松动了些许。他望着白鹭的眼睛,那里面盛着的温柔让他想起小时候在神奈川海边看到的月光。
"比赛期间..."真田的音量不自觉放低了,他接过侍应生递来的椅子,重重地坐在幸村旁边。
丸井趁机溜到白鹭身边:"白鹭!真田副部长今天已经训了我三次了!"他夸张地比划着,这个距离实在太近,近得能让迹部闻到他头发上的泡泡糖香气。
白鹭伸手揉了揉丸井的头发,"明天我给你带双份布丁。"她的指尖在发丝间停顿了一下,这个动作让丸井突然睁大了眼睛。
丸井抱着脑袋连忙退后几步,难以相信这是白鹭。他的后背撞上了刚走来的仁王,两人差点一起摔倒。
仁王从后面勾住丸井的脖子,银发垂落在耳侧,“发生了什么好事?你今天这么开心。”
“秘密。”白鹭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丸井和仁王同时竖起了耳朵。
“白鹭,你太坏了。”两人抱着头哀叹,“不带这样的。”
白鹭面对六道探照灯般的目光依然不为所动。她端起水杯一口饮尽。
"想知道?"她微微前倾,六颗脑袋不自觉地跟着凑近。就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瞬间,她突然靠回椅背,露出狡黠的笑容:"等赢了全国大赛再说。"
迹部收回视线,看向窗外,倒影里仁王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什么。
白鹭的指尖在玻璃杯上轻轻一顿,冰块停止了转动。她抬眼看向仁王,对方正将一张CD推到她面前,银发下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
"昨天忘了给你。"仁王的手指在封套上点了点,"那个音像店老板说送你的。"
白鹭的指尖在封面的闪电标志上悬停。这张吉米·亨德里克斯的试听CD边缘贴着泛黄的「非卖品」标签,正是去年在店里播放的那张专辑。
"他说送我的?"白鹭的指甲轻轻刮过封套侧边,那里有几道划痕。
“当然,没想到你居然喜欢摇滚。”仁王把玩着自己的小辫子,余光瞥向幸村,后者正摩挲着茶杯边缘。
白鹭摇头:"谈不上非常喜欢。"
"哦?"迹部挑眉,"那为什么——"
"当时有感而发。"白鹭打断他,盯着那道闪电标志,"不过离开之后的经历倒是非常有趣。"
她的目光变得柔和,"听完音乐会后,在车站大厅里..."
餐厅的灯光似乎暗了一瞬。六个人屏住了呼吸,真田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眼泪突然就落下了,一个非常帅气的小哥一直陪着我,"白鹭的声音很轻,"还送了我一瓶热饮。"她的指尖在桌面上画圈,"我记得应该是巧克力味的。"
迹部的手指捏紧了餐巾,骨节泛白,幸村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手冢的镜片映着吊灯的光芒,看不清表情。
"就这样?"仁王忍不住追问,小辫子都忘了甩动。他的身体前倾得几乎要越过桌子,这个姿势让真田不赞同地咳嗽了一声。
白鹭摇头:"他一句话都没问。"她的指尖停在杯沿,"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直到我喝完那瓶热饮。"
真田的帽檐压得更低了,白鹭看见他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丸井的泡泡糖黏在了仁王的银发上,却浑然不觉。
"后来呢?"幸村的声音依然温柔,但尾音微微上扬。
白鹭看着远处的夜景,霓虹灯在她的瞳孔里投下彩色的光点,"应该是他的车到了,他就挥挥手走了。"
"就这样?"迹部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连名字都没留?"
"嗯。"白鹭将CD收进包里,金属搭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不过..."她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让迹部瞬间警觉的笑容“我今年在其他学校的阵容里看到他了。”
远处钢琴师恰好弹错了一个音符,这个失误在往常绝对逃不过迹部挑剔的耳朵,但此刻所有人都只听见仁王变了调的声音:"他是网球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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