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少?”荚乐声调上扬。
“你的贡献点余额为一百万，还需要继续兑换吗？”防弹玻璃后的工作人员重复了一遍。
“不用了。”她猜测是沈老为了感谢才存了这么多，之前一直没想着用，现在才发现，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拿回职业者身份证，荚乐又去了一趟房屋管理局，这里专门售卖避难所里的房屋，关于住的事情都可以在这里解决，甚至没有贡献点的情况下，可以来这申请救济区里的应急帐篷居住。
也因此，岭城避难所里的大多数人都居住在救济区，它有个更广为人知，也是幸存者们私底下的叫法——贫民窟。
房屋管理局派遣了一位工作人员来为荚乐介绍正在待售的公寓。
那是个梳着油头的年轻人，因为没条件洗头。
他手里拿着一本册子，上面印有室内结构图，基本都是比较紧凑的户型。
“您想要多大的房子？几个人居住？”
“三室一厅，带有一厨一卫。”至于几个人，她也不清楚孤儿院有几个人能活下来。
根据要求，工作人员将册子里的其中几个内页拿了出来，好方便荚乐选择。
最终选择了两套准备现场看房，都是朝阳，受光多的户型。现场看房主要是看房子周围的环境，这同样很重要。
第一套在外区的交易街附近，这边很嘈杂，但想买什么东西也很方便，问题是避难所新建的房屋在隔音处理上很马虎，毕竟追求快速实用，安静这样的次要需求理所当然地被忽略了。
第二套则靠近城门，大概是因为卡哨检查的氛围严肃，大多数时候很安静，只是时不时响起有人受伤出现污染迹象，被执法者处理的枪声。
房间内部的区别都不大，思虑片刻，荚乐选择了第一套。
“恭喜荚女士喜获新居。”
不知道是不是和陈陶，地下研究所有关，2号避难所明显要比这里的科技程度更高，当2号研究所开始大范围使用身份证件里的智能ID配合手表终端的时候，岭城避难所还在使用末日前的合同制和普通读卡器。
她在递来的购房合同上签好字，然后由工作人员刷卡在系统里输入信息，便在岭城避难所拥有了一处容身之所。
除了水电的基础设施，公寓自带的陈设非常简单，两张没有床垫的木板床，两张十块钱一个的塑料板凳，和厨房里的煤气灶，连多余的橱柜都没有，可谓是家徒四壁。
有的忙活了，荚乐在空间里挑选合适的家居，都是她在遇见那个少女时顺手搜刮来的，反正权杖里的空间非常充裕，里面自成一个小世界，有山有水，有房屋，想的话甚至可以在里面放羊。
把需要用到的归到一边，和堆在一起的物资区分开来，便正式开始DIY。这是第一个她自己花钱买来的小家，不是谁安排谁赠送，虽然她自己也住不了多久，但还是很开心兴奋。
经历了这么多，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时刻。
首先那丑不拉几的塑料凳就要丢掉，换成米色的布艺沙发，底下铺上一张浅黄的地毯，放上胡桃木的小茶几，上面颇有意趣地摆了个花瓶，顺手从空间里摘了几朵野花插上去。
客厅靠近窗户位置放上一张长型的餐桌，摆上四张餐椅，很快就有模有样充满生活气息，要不是没有墙漆，她真想在混凝土墙上刷一层大白。
然后是卧室，她把床垫搬上去摆好，盖了一层蓝白格子的床单，再上面是一层棉被。
铺好床，又搬了床头柜靠在边上，她没有衣柜，只能组装折叠的晾衣架，其实也很不错。
眼见还是太单调了，便将灰色款的窗帘换成了遮光的碎花帘子。
三间卧室都大差不差，只是主色调换了下，也没有忙活太久，一切就大功告成了，荚乐拍了拍手，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楼下就是商贩的吆喝声：
“来一来，看一看，过期食品大甩卖，只卖一天，过期不候。”
这家摊子生意十分火爆，众所周知过期不等于变质，有食物可买就很难得了，这世道，就算运气好搜刮到吃的，也是留着自己活命，再不济也是换点肉吃更划得来。
她稍稍休息了一会儿，便起身出门准备到处逛逛，说不定会有院长的线索。
掏出钥匙锁好门，她朝着贫民窟走去。
巴一说的话并不是没什么影响，相反，荚乐的内心很复杂，只是一直在压抑这些情绪，她习惯了压抑，因为想要爆发的话，她的时间就不够用了，确切地说，是人类的时间不够了。
污染不会等她想通一切，如果邪神不是污染的源头，如果不知道解决的污染的办法是什么，那就争取让更多人活下来。
她咬了咬，走进眼前拥挤在一块的帐篷区里。
一个老人和二十几个孩子，如果还活着的话，大概率就在救济区里，除非有谁获得了职业，但概率不大。
至少她目前见过的众多职业者中，获得职业的大多数人都在15-40岁区间，进化更青睐年轻的身体，年轻人的基因也更有潜力。
荚乐不禁想进化和获得职业的关系，忽然，一道声音把她从思绪里拉了出来。
“是荚子姐姐吗？”
那稚嫩的童音怯生生的，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帐篷里。阴影下的小脸脏兮兮的，本来脸上软软的婴儿肥也瘦没了影。
“小松？”荚乐惊喜地叫出声。
得到回应的白松现眼睛立刻亮了，但他抑制住了激动，沉稳地慢慢走过去。
他想抱一抱荚乐，但是看她干净的衣着，想了想还是没张开手。
荚乐蹲下来，从包里拿了一块巧克力出来。
“小松，院长爷爷呢？”
见男孩一直不说话，荚乐心凉了半截。
“那现在谁在照顾你呢？”
孤儿院里的护工很少，这种时候基本都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孩子就相当于累赘，谁会管？
“是诸传叔叔。”白松现弱弱地回答。
说话间，一个胡子拉茬的浑身上下乱糟糟的男人拉开了帐篷帘子，他手里端着盘子，里面是一坨不明物，勉强能看出食物的颜色。
那是土豆糊糊，和野菜炒成了一团。
荚乐在看到他时脸色一僵。
男人出来的脚步顿住，显然认出了她，脸上的欣喜转瞬即逝，但并没有理会，只是顿了一下，就拉着白松现进帐篷。
里面随即传出二人的对话声：
“吃了。”诸传的声音干巴巴的，已完全没有曾经的意气风发。
“好难吃。”
“……吃不下饿着。”
又过好了一会儿，诸传才从帐篷里出来，浑身不自在地走到荚乐跟前：
“好久不见，你看起来过得很好，怎么来救济区？”
“……”荚乐拧紧的眉松了一些，回答：“我来找院长。”
诸传是在孤儿院里曾经霸凌她的一份子，虽然没有其他人那么过分，可光是扯辫子，取外号，就让当时年幼的荚乐恨了他好一阵。后来诸传的生父母找到了他，把人领回了诸家。
诸家不是普通门第，是岭城附近另一大型城市的豪门，只诸传一个独生子，另有一位养子，从此，诸传过上了以前不敢想的好日子。
按理说，即使末日降临，以往的富家子弟也不会过得太差，毕竟多少有些积累，不至于说没就没，那为什么诸传现在身处平民窟，光鲜亮丽俨然不复存在，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荚乐颇感意外。
“院长……算了，你跟我来吧。”面对荚乐的问题，诸传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便干脆带人去亲眼看一看情况。
两人许久没见，一前一后地往救济区外走。
诸传嘴里泛苦，不敢回头看身后的荚乐，几欲说话都咽了回去，板着脑袋盯着前面的路目不转睛。
两人的仇怨不止于孩童时的小事，后来诸传回到诸家，一直没有忘记荚乐，等念了高中，就开始三天两头地找她麻烦，去学校堵人，散播谣言。
不出意外地，荚乐被孤立了，一切的起因都是他在暗恋她，但是诸传不愿承认，幼稚的男生总是通过欺负招惹表达喜欢，其他见风使舵的同学便也跟着来，逐渐演变成霸凌，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跟班私底下做了什么，荚乐也不知道自己所受的很大一部分苦难是因诸传而来。
后来实在恼了，忍不下去，诸传就威胁荚乐，如果不做自己的女朋友，就等着被退学。
荚乐选择了割腕。
当诸传慌张地撞开厕所的隔门，就看到她昏死在卫生间的角落，里面满地都是血，刺眼的红色扎进了他眼里。
他看见女孩手边的美工刀，腕上的刀口血肉模糊，割得很深。
诸传如遭雷击，仿佛有什么在脑海里炸开了。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大脑一片空白地把女孩抱了起来，抖着手拨打120。
自那以后，诸传开始躲着荚乐，几个霸凌她的人相继退学，她迎来了难得的平静时光，安安稳稳地做高考前的最后冲刺。
之后两人再没见过，只听说后来的诸传出国留学了，可十余年的欺凌带给荚乐的创伤依然无法磨灭。
穿过一个个拥挤的帐篷，两人在救济区边缘的小楼房前站定，看样子是个小诊所，门口贴了牌子，写着：救济区卫生所。
她在卫生所二楼的一个五人病房里见到了院长爷爷，老人浑身散发着恶臭，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身上还有点粮食，院长为了护着那点吃的，被打伤了脊椎，半身瘫痪，没有条件找护工，只能躺着，长了很严重的褥疮。”
啊啊啊啊啊（阴暗地爬行大吼大叫怒吼这个文怎么这么难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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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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