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之前的冷肃沉稳,那张脸年轻极了,但是下巴上青色的胡茬给这份年轻添了几分披风沥雨的沧桑。
莫辞野愣了愣,虽然他偷偷叫人家木头,但牧铮身上的气质和木头不沾半点边。
他先前给人的印象太过冷硬,这张年轻的脸让莫辞野不由得生起几分亲切。
所以萦绕在那张年轻脸庞上的沧桑让人看着碍眼。
他试探着指了指牧铮的头发和胡茬,“你这是特意留的?”
牧铮抿了抿唇道:“不是。”
牧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说了实话,明明可以点点头应付过去的。
但就像莫辞野问他名字时一样,嘴巴已经先于理智,吐出真言。
所以片刻后莫辞野拖着伤腿坐在一个滑轮凳上给他剃头发时,牧铮还有点愣神,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
可能是莫辞野那双桃花眼里的坦诚和关切让他昏了头脑,又或者是莫辞野靠近时随着气流飘散的朗姆酒味让他醉了心神。
总之,当莫辞野跃跃欲试想要帮他打理头发时,他没有拒绝。
牧铮坐在椅子上,感受着莫辞野的手指从发间穿过,机械地应和着耳边充满活力的声音。
牧铮本能地察觉到莫辞野有点危险,不是威胁生命的危险,是那种让人轻易泥足深陷的危险。
但他暂时不打算离开,好不容易从那个研究所逃出来,忍着身体里时不时爆发的剧痛,身无分文一路跋涉到这。
他已经足足三天没有好好休息和进食了。
但这还不是他决定留下的主要原因。
如果说之前盯上莫辞野是因为他S级alpha的身份可以提供抑制剂,那现在则是因为莫辞野的信息素可以缓解他被抓去做实验体留下的后遗症。
所以撞到人后他才会愣在原地,酒香飘过来的瞬间,那股一直在撕扯身体的疼痛变得不那么剧烈,他想弄明白原因。
两个人对坐饮茶,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却迟迟不见眼前人有离开的意思。
莫辞野看着快泡没颜色的茶委婉道:“再重新沏一壶?”
没想到对面那人竟然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真起身去沏茶了。
莫辞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起牧铮那胡子拉碴的模样,猜测道:难不成是穷游党,钱花完了没地住?
他看起来确实挺疲惫的,倒也不是不能收留他一晚。
这么想着莫辞野也不再纠结,又喝了几杯后直接拍板道:“时候不早了,我看你就在这住一宿吧,有客房,收拾收拾就能住。”
牧铮在他第一句话出来后心跳不自觉快了些许,想着他要是赶人该怎么挽回局面,却没想到莫辞野下一句话就是留他住一晚。
牧铮有些意外于莫辞野的豪爽,开口道:“谢谢。”
这次的话里多了不少真诚。
把人安顿好后莫辞野拖着不咋灵光的右腿艰难冲了个凉水澡,好在alpha身体恢复能力比较好,现在已经不至于行动困难。
习惯使然,莫辞野带着满脑袋水汽倒头就睡。
半夜被身上阵阵冷意冻醒,迷迷糊糊拽过旁边的薄毯盖上,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发烧。
盖上毯子没一会儿,莫辞野就被敲门声再次吵醒。
从毯子里露出脑袋,下意识问:“谁啊?”
牧铮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过来:“是我,牧铮,你信息素失控了。”
莫辞野脑袋昏昏沉沉的,缩在毯子里反应了一会,抬手去摸后颈的腺体,没有抑制贴,房间里满是朗姆酒味。
门外的牧铮没听到动静,又开口问:“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莫辞野拖着沉重的身体从床上下来,边往门边走边回答:“我没事,不好意思把你弄醒了。”
莫辞野搭上门把手,却没开门,“应该是发烧了,你在易感期,不好接触高浓度信息素,你回房间后我再出去。”
牧铮在门外沉默片刻,只说了两个字:“等着。”
莫辞野顶着发胀的脑袋没反应过来,等着?等什么?等他进屋?
他这头还没捋明白呢,脚步声再次靠近,随后是牧铮的声音:“开门,我拿了药箱。”
这语气太过笃定,莫辞野下意识拉开了房门。
朗姆酒味顺着敞开的门四处飘散,牧铮提着药箱剑眉微蹙,“怎么突然发烧了?”
莫辞野脑袋懵懵的,边被牧铮带着往里走边回答,“应该是着凉了,最近是流感高发季。”
难为他浑身不舒服还惦记着牧铮:“屋里味道有点大,你还好吗?”
牧铮把他安顿到床上,将抑制贴递过去答道:“没事。”
莫辞野闻言放心了些,把抑制贴贴上,接过牧铮递来的温水把退烧药服下就躺回去睡觉了。
朦胧间听见牧铮窸窸窣窣收拾东西,轻轻带好房门离开的声音,随后是漫长且酣畅的睡眠。
浓郁的朗姆酒味与夹杂其间的雪松气息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变淡。
第二天早上牧铮去敲莫辞野的门,没有人应,他打开门进去一看发现莫辞野不仅没退烧,反而陷入了昏迷。
以alpha的体质,吃完药过了一晚不应该病情更加严重才是。
牧铮给莫辞野量了温度,低烧,却昏迷不醒。
他心里浮现出一个不好的猜测,又耐着性子观察了半天。
如果真的与研究所的实验体症状一致,那说明这种基因改良药物具有很强的传播性。
重要的是,那场爆炸破坏了研究基地的安保系统,虽然很快就启动了备用电源,但是出逃的实验体并不少。
这就意味着很可能引起一场大范围的基因感染。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牧铮决定冒风险先给上级汇报一部分情况。
前提是莫辞野真的被感染。
当天傍晚,莫辞野体温恢复正常。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在月亮东升之际一路下降到了失温边缘。
此时牧铮已经确认莫辞野被感染了,他拿起通讯器准备上报。
出门前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眉头紧蹙的莫辞野,眸色深沉,让人辨不清其中内容。
牧铮拨通了那个熟记于心的紧急联络码。
那头很快接起,一道女声夹杂着轻微的电流音传过来:“紧急联络处0883号,有什么可以帮您。”
牧铮沉稳的声音响起:“外勤人员鹰隼,任务号A037,任务返途中,建议修改任务号为S106,并在联盟管辖范围内启动人员流动强制管控程序,完毕。”
对面一听任务人员主动要求升级任务号,还是升到S级,事件类型也换成了1大类的传染类,立刻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果断回答:“0883号收到,马上提交任务申请,请鹰隼在此期间务必保持联络畅通,完毕。”
牧铮挂断通讯,走到莫辞野门前站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床上的人仍旧眉头紧蹙,原本红润的嘴唇没有丝毫血色。
牧铮用手背探上莫辞野冰凉的额头,比刚才温度还要低。
但他担心的并不是莫辞野渐渐降低的体温,而是降到极限后的变化。
那半年里他见过许多实验体,但他是为数不多能做到长时间存活并保持理智的一个。
如果莫辞野本身的基因与他感染的这种基因病毒配适,或者求生意志强烈就可以保持理智。
反之,就是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只剩下对新鲜血肉的本能渴望。
牧铮闭了闭眼,把那番景象从脑海里驱除,他不愿意去想那种可能。
牧铮坐在床边,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终于显露几分颓丧。
如果一天前的那个下午,他没有在落地窗外看见这个照耀在阳光下的alpha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此时床上的莫辞野忽然发起抖来,牧铮不由得心脏揪紧。
这是尸变的前兆。
他没忍住上前拍打莫辞野的脸颊,一声声呼唤:“莫辞野!醒醒!”
不知道是不是牧铮的呼唤起了作用,总之一会儿后莫辞野不抖了。
牧铮不放心地紧盯着,在他体温逐渐升到正常范围后,松了一口气。
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不觉折腾了一宿,月亮西斜,天色开始放亮。
莫辞野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睁眼就看见牧铮杵在旁边,给他吓一跳,直接从毯子里弹坐起来后仰着身子惊道:“我去,兄弟,你咋在这?”
说完还不确定地环顾四周,确认这是他的房间。
牧铮抿着唇眸色沉沉,就在莫辞野快被他看毛了时开口问:“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莫辞野下意识感受自己的状态,这才发现一觉醒来浑身通畅,烧退了,信息素水平也恢复正常。
甚至刚才下意识弹坐起来时发力的右腿也没疼,莫辞野挠挠头傻笑道:“这一觉睡得挺值,我感觉哪哪都好得不得了。”
牧铮欲言又止,斟酌着怎么开口。
但他这么大一个人在那杵着,莫辞野没法看不见,所以又问:“你咋跑这来了?那屋待着不舒服?”
牧铮抬眼看向莫辞野,少了额前碎发的遮挡,那眼神透出的凌厉便无所遁形,“你烧了一天一夜,已经两个晚上了。”
莫辞野有些震惊:“啥?两晚上了!这次病得这么严重吗?”
牧铮深吸一口气,决定和莫辞野直接说明,“不是普通的病,是基因病毒感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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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被捡来的男人感染了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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