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归长径强撑起身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低吼道。
“殿下节哀。”
那一瞬间，暗卫低沉的声音仿佛离她很远，远到她根本无法听清他在说什么，又仿佛近在她耳边，像是一场她无法逃脱的梦魇。
归长径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她晃了晃身子，差点跌倒在地。
摄政王殿下领兵拦截魔族，全军覆没？
她明明认得苍说的每一个字，但为什么这些词连起来就那么荒谬呢？
这几个词怎么可能和长虹放在一起？
又怎么能呢？
她仰望了一辈子的神灵，她追逐了一生的妹妹，她那么优秀的长虹，怎么就被埋在了那冰冷的雪山下了呢？
她像是一根被拉到极限的弦，弓起身子，双眼通红地捂住嘴唇，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干呕。
暗红色的鲜血和着热泪，从她指缝中滴下，落在地图上，像是那夜雪中点点落梅。
她望着那猩红的血花，浑身痉挛，突然打了个哆嗦。
她莫名想起了那日消失的雪山，那场冬日的初雪。
她字字句句斟酌的重逢后的话语，翻来覆去思索的见面时的表情，最后都化成了那一场无声的雪。
“原来竟是尸骨无存，”归长径喃喃自语道，“怎么能是尸骨无存？”
哪有什么年年岁岁共淋雪？[1]
她的长虹哪还有什么岁岁年年？
“哈哈哈哈哈哈，谁能想到，那日一别……”她咳血道，“竟是永别。”
哪有什么恰到好处的掩盖行踪和陷阱的暴雪，原来不过是长虹给予她的最后一次庇护。
为什么才告诉她？
为什么要告诉她？
她好恨！
恨苍天无眼，恨归长空不守信用，恨伪神背叛，恨魔族残暴。
但她更恨自己。
那句没来得及诉说的对不起，如今却再没有机会说出口。
既然如此，那就用魔族的鲜血来偿还。
他们还有机会。
她死死掐住自己的嘴巴，咽下口中的热血，接着命令道，“摄政王之事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
“是。”苍低声应了一句后，就继续笔直地站在桌前。
归长径声音沙哑的问道，“还有何事？”
“归长空已归降魔族，被赐名为安乐公。”
什么？
安乐公？归长空，你怎么敢的？
你怎么敢踩着长虹的鲜血，去奢求平安喜乐？！！
她要杀归长空了。
她一定要杀了他。
极端的悲恸和愤怒交织后，归长径反而陷入了异样的平静中。
“归长空归降一事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违者斩立决。”
“通知全军，逐步放弃正面对敌，转至城下密道。”
“时刻关注魔族动态，随时准备弃城南下。”
她大脑一片空白，像是将一切都交给本能来行事。一条条军令从她口中说出，再交由苍向外传达。
等到苍离开后，归长径这才像是断线的木偶般，闭上眼，一动也不动的瘫坐在椅子上。
她浑浑噩噩许久后，才睁开眼，狠戾地说道， “我绝对会杀了你的，归长空。”
虽然不一定有人看，但还是想给过去的读者和自己一个交代。
这章是在暗示归长径是怎么被抓住的，因为她想杀安乐公。但没想到她不仅失败被抓，还认出了安乐公其实是长虹。
[1]归长径之前看雪时的念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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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黑匣子五，混淆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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