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柴(阿曜没有穿越前的原世界,原三皇女):据说,以爱浇灌,亦能使傀儡生心。
【第一人称预警】
我是个没有名字的人。
书上说,名字是最短的咒。一个人一旦有了自己的名字,就会自然而然地与这世间生成纽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个人要出生两次。
第一次是以胎儿的形式,从母体中脱离,这是肉|体上的出生。第二次是获得自己名字,自此从万千个胎儿中脱离,成为一个有名有姓的、独立的人,这是精神上的出生。
但,我不需要第二次出生,因为那是会影响到最终结局达成的变数。
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使命。我从出生起就知道,我的存在是为了死去——
作为气运之子的1/2载体,或者说是容器,死在真正的人族气运之子前,彻底断绝神族的阴谋。
我知道,按常理来说,做替身的那个总是会感到命运的不公,进而对正主或者得利者充满怨恨。更何况,我还不仅仅只是个替身,更是个替死鬼。
遗憾的是,我只是个空有人族气运的傀儡,生来便无知无觉,亦无爱无恨。
在我刚出生不久,我被人后发现了异常。
我不清楚是我哪里出了问题,但就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她突然抱着我痛哭。紧接着,人族气运之子也开始嚎,最后差点背过了气。
此后,源源不断的药汤被送进我的寝宫。
我其实并不懂他们的想法,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人皇和人后总是双眼通红看着我。尤其是人后,她每次来我这的时候,总要和我絮絮叨叨一大堆道歉的话,再以她一定给我找到名医做结尾。
但我知道,任何名医都无法让她满意,因为我的身体不需要任何医治。甚至,比人族气运之子那一天一小病,三天一大病的身体来说,作为分走了她的气运的人,我的身体只会得更强壮。
后来,人后可能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不再说那些话了。
她说,缺失两魂六魄,不会回应也没关系,他们爱我就够了。
只能说人族的游医确实有点东西,居然真能看出我□□健康,只是缺了灵魂。但和他们想的不一样,我并非是因为意外才丢了两魂六魄,而是生来就没有。
不过,最让我看不明白的是人族气运之子。每次我喝药时,年幼的人族气运之子总会两眼泪汪汪,哭得不住打嗝。
她说,以后她来替我哭,替我说苦。
她还说,我不知道什么是难过也没关系,她来替我说。
可是,这有什么好难过的?
她明明自己也要喝药的。甚至,她喝药时,也没有为自己而哭,最多也只是眉头打结,皱起个小脸。
我不懂她硬塞给我零嘴,一定要看着我吃完糖的意义。
她明知道我生来没有感知能力,既感受不到痛苦,也没有味觉,却总说是她找的东西不够甜。
我说豌豆黄没味道时,她说是她在炒白豌豆的时候,放少了糖,所以我尝不出甜。
我说尝不出桂花酥口味时,她怪过她摘的桂花不行,说过她熬的蜜糖有问题,就是没说过是吃的人的问题。
我说马蹄糕也没有区别时,她换过荸荠,改过糖水比例,就是没想过换掉我这个品尝者。
……
我看不懂人族气运之子为什么要费这些无用功,更不理解她和人后为什么会不厌其烦地跑到御膳房,一遍又一遍地请教各种糕点的做法,再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改良。
她明明知道的,我天生魂魄不全,五感中只保留了最基本的两感——视觉和听觉。这可以最低限度的保证了我运行的完整性,同时也不会让我生出其他妄念。
一个没有味觉的傀儡既不会懂汤药的苦涩,也尝不出糕点的味道。
她应该知道的,她的尝试没有意义。尽管如此,但她依旧乐此不疲。
哪怕人后后来因为魔族的原因,减少了进御膳房的次数,人族气运之子依旧风雨无阻。
就这么来回换了数百种糕点,折腾了数年后,人族气运之子对这世上绝大部分糕点的做法如数家珍。连一些古籍上的失传秘方,她都想办法一比一地复制或者改良过。
这也是我没有劝阻她研究那些失传的、闻所未闻的糕点的原因。虽然她的气运在我这,但她身上难免还有些残留。她用来研究点心就刚刚好,还能顺便完成我的任务——
确保人族所有的气运都不用在对抗魔族上。
为了最终的胜利,此战,魔族必须赢,人族必须亡。
在吃到她能找到的最后一种糕点时,人族气运之子再一次哭了。
她说,魔族对人族发起了进攻,母后战死了,所以,以后的糕点只能由她来做了。
她又说,虽然她会的糕点种类都做完了,但她又有了改良的想法。
她还说,不要害怕,她会永远保护我的。只要她活着一天,我就能吃一天的糕点,她总会让我尝到甜味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哭了。
这一次,她哭的非常隐忍。她既没有像以前一样哭嚎,也没有大动作的抽噎,有的只是通红的双眼、两行清泪以及颤抖的肩膀。
想来,她这一次应该没有替我哭。
就这么又过了几个月,她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得到了极速的成长。她皮肤变得粗糙,眼神变得坚毅。
我虽看不到前线的变化,但从人族气运之子面上遮掩不住的疲倦,以及糕点的类型中,也能窥见人族的颓势。
但,这本就是注定的事情,所有人都要按照命运安排的轨道走下去,所以没什么好难过和惋惜的。
在最后一次吃到人族气运之子做的柿饼时,她当着我的面吐了一口血。
那时的她已经很虚弱了,步履虚浮,宛若一缕游魂。即使如此,她依旧假装无事发生,还骗我是她刚试吃的柿饼酱。
她以为我不知道,但其实我都知道。我知道,她早已成了新的人皇,自然也就背上了诅咒,而她本就孱弱的身体根本经不起折磨。
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一点是,另一个天道棋子——1/2魔族天命之子,或者说是人族前大皇子在继位后,为什么会将皇位交给人族气运之子,一个绝对背不住诅咒的病秧子。
这是天道的安排第一次出错,因为人族的末代皇帝本应是我。然后,我就能顺势暴毙,死在人族气运之子前。
第二日,皇宫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碗柿饼酱放在了我殿门口。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那柿饼酱的颜色真得如血一般红。
就在我端起碗碟时,我莫名手抖了一下。鲜红的柿饼酱撒了我满手,像是粘稠的、流动的鲜血。
我小心翼翼地用手刮下那些甜酱,放回碗里,第一次主动踏出了殿门。
我知道,归长径死了。准确来说,人族只剩下我了。
这是她第一次失约,也是她第一次没来监督我吃糖。但没关系,我可以去找她,让她看到我有按时吃糖。
她最讲信用了,一个让我感受到甜的承诺就可以让她从会走路开始,一直坚持到现在。所以,等我吃完这碗柿饼酱后,她就该笑着和我说话了。
于是,我跨过一具具焦尸,穿过人高的火焰,走到她的遗体旁,吃完了整碗果酱。
我尝试模仿她过去的笑容,冲她说道,“今天的柿饼酱很甜很甜。”
可惜,直到我将碗壁和手上的残渣都舔得一干二净,她依旧没有睁开眼,冲我笑。
哦,我忘记了。
她已经死了。
死了以后,她就不能再对我笑了。
也可能是因为我说谎了,所以她不想理我。好吧,我承认,那柿饼酱又苦又涩,让我难以下咽。
但没关系,皇姐已经死了,所以她不会知道这碗柿饼酱真实的味道。
你说奇不奇怪,他们活着的时候,我没有感受到他们说的爱,但在他们死后,我突然感受到了皇姐口中的苦。
令人感到不快的是,天道其实并不在意我们谁先死,祂要的只是人族气运之子不完整,最好无法归位。
所以,皇姐死了,我就能活下来了。
皇姐做到了与人族共存亡。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她宣布了人族灭国,断掉了诅咒顺延到我的可能性。
活下来的我不知道要做什么,就一直抱着她的骨灰在皇宫游荡。
后来,我进了角斗场,遇见了失忆的前大皇子。
再后来的事,你们也看到了。人族命运重启,破局之人应召而来。
故事说到这里,你大概也知道我是谁了。你可以叫我天道的傀儡,也可以叫我阿柴。
前者是我过去的身份,后者是我给自己取的名字。
这名字没其他意思,单纯是因为我想做皇姐手上的柴火。
她想在御膳房做点心,那我就做蒸笼下的柴火,替她加热糕点。
她想要人族复兴,那我就燃烧我的所有,来换取人族一次重来的机会。
哪怕结局时不再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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