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星，别闹了，回来！”
云团散尽，河水泼洒在岸边东倒西歪的青草上，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孟秀秀忙扶起林长鲸，看向趴在一处的两人，“没事吧？”
兰时收紧掌心，将禾善顺势提起。
“多谢。”
低头看去，少女眼睛亮晶晶的，哪里还有适才张狂的模样。
倒是能屈能伸。
林长鲸拉过禾善，上下检查无恙才放心，她拢了拢禾善散落的发髻，问：“刚才什么东西被吸进去了？”
禾善摇头，她被小变态按在身下，连头发丝都没丢。
“是我的木头。”
林长鲸惊道：“是你身上那六个小木块？”
少年脸上淡淡的，颔首应是。
禾善猛地记起来，适才兰时拉她的时候眼前飞过些东西，她本以为是地上的草皮，没想到是那几块木头。
兰时有多在意这东西她最清楚不过，魇境里少年捧着木块流泪，砸在手心时近乎滚烫。
孟秀秀摸着后脑歉意道：“对不住啊兰时，这家伙一出来就兴奋，眼下不知道把你的东西吸到哪了。”
如冰如玉的声音微哑，“无事。”
浓密鸦睫遮住眼底颜色，少年松开手心，本就是被人扔掉的东西，如此也好。
不知为何，禾善莫名觉得他有些可怜。
“走吧。”林长鲸叹道：“张城主还在府中等着。”
四人抵达城主府时天已大亮，张鸿涛带着夫人李氏等候多时，见到几人走近，忙迎上来。
他生得儒雅清俊，笑起来也很是温和，“仙师远道而来，张某代无忧城的百姓多谢剑宗高义。”
禾善眼下一圈青黑，闻言瞥向张鸿涛，心道明明距他们上次来这里不过两个月，这人倒是变了个样子。
之前鸦妖横行，张鸿涛带领全城百姓抗击，有勇有谋，故而林长鲸对他印象不错。
城主府中装潢简朴，下人行动有序，得以窥见女主人管家之能。
禾善坐在兰时身旁，在茶盏氤氲的水汽中看向上座的城主夫妇。
“自仙师上次走后，城外山林祥和安宁，只有一事奇怪，近两月城中有许多喜事，只是新婚夫妇均在当夜失踪，事后官府百般探寻，也不得消息。”
一旁李氏随之叹气，张鸿涛轻拍她手背，一副情谊深厚的模样。
“原本还是城郊几处靠近山林的猎户丢了人，我本以为是鸦妖未除尽，请了许多除妖师来也没有办法。后来城中失踪的新婚男女越来越多，百姓惶惶不安不敢成亲，婚期只得拖延，只是此前失踪的人却再也找不到。”
这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看着是个爱民的好官，可禾善心中不禁冷笑。
原著中这位城主贪婪好色，以蝶女为借口抓走新婚夫妇，女的圈在山中侵犯，男的抓给魔物当口粮，又与魔族勾结，为夺取重溟剑将林长鲸等人骗来。
林长鲸以身入局，和兰时假成亲引出幕后黑手，张鸿涛被揭穿后鼓动百姓吊死林长鲸，林长鲸重伤之下无力反抗，兰时不得以引厝第二颗天魔种。
身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却道貌岸然，手段残忍。
孟秀秀奇道：“城主，无忧城离青神山并不远，为何不向他们求助？”
“仙师有所不知，无忧城的确在青神山的辖地，只是那位雀京山主..”他欲言又止，“说与各位也无妨，早年间城郊一村庄发生离奇山火，那位山主的亲人路过被活活烧死。青神山倾力调查，却无疾而终，雀京由此记恨上无忧城，对城中之事一概不管。”
林长鲸眉头皱紧，孟秀秀也骂青神山为了私情玩忽职守，必要上报仙盟。
只有禾善，低头时瞥到少年微微颤抖的膝盖。
“砰”的一声，手中茶杯崩碎，滚烫茶水尽数泼洒。
众人纷纷站起，禾善“呀”了一声，拉着兰时冲出去，将他微红的手按进水里。
屋中张鸿涛看向趴在池边的两人，迟疑道：“仙师这是..”
“许是打抱不平。”林长鲸眉目清明，“还请城主继续说。”
禾善心思陡转，原著中兰时干过两起惊世骇俗的事，一是杀了自己的师尊乌浪子，二是屠尽浇养他几年的小郭村。
没想到，小郭村就在无忧城，也难怪兰时会这般失态。
“禾善。”他声音冰凉，“松手。”
禾善一抖，连忙起身，抬头时被日光刺到，眯眼避开。
“你那什么表情？”
他手指修长玉白，几道红痕格外明显，禾善问他：“你不疼吗？”
少年顿住，红肿的手掌垂下，一根茎叶沿着心口增生，自记忆里攀爬，好像曾经也有人这么对他说——
你疼不疼？疼的话就哭吧，我们都陪着你。
可是后来呢？
漫天火海焚烧殆尽，无尽的咒骂萦绕不绝。
都是骗子。
他说：“不用你管。”
禾善猜这人又犯病了，她可不想找不自在。正欲转身离开，屋中几人纷纷走出。
“去上药。”一个药瓶砸在少年怀中，林长鲸眉心微蹙，“心不在焉的，若是遇到敌人怎么办？”
言语虽是指责，可不乏关心，兰时握紧药瓶，轻声应好。
禾善翻了个白眼。
什么区别对待什么只对你不同，真是烦人。
*
林长鲸谢过城主留宿，带着几人去了城中最大的一处客栈，晚上用饭时，林长鲸拉着个女人坐下，唤她“瑛娘”。
正是昨日被禾善掀了铺子的老板娘。
瑛娘笑得温柔，“叨扰了。”
林长鲸昨日给了她许多银两，以便她家中老人治病。瑛娘百般推脱，却听林长鲸说有事相求。
孟秀秀问她：“师姐，我们为何不住在城主府中？”
禾善递给瑛娘一盘糕点，见女人年纪虽长却面色红润，想来无忧城倒是养人。
“城主府有蹊跷。”见几人看过来，她挥袖掩紧房门。
“一则这位张城主说失踪二十几对新婚夫妻，此前并未有异样。可我问过瑛娘，两月前的蝶女祭上死了人。”她冷笑，“张城主对此倒是闭口不谈。”
禾善疑惑，“蝶女祭？”
瑛娘解释：“我们这儿供奉蝶女娘娘，娘娘掌婚嫁，城中男女求姻缘都会去大婴山上的蝶女庙。可年初的时候，两户人家成亲，路过蝶女庙的时候进去参拜，外面的嫁娶队伍等了许久人也没出来，进去找人只发现两张空荡荡的人皮。”
她有些害怕，小声道：“官府查过后判定是妖怪所为，后来来了几位仙师，将鸦妖降服。”
禾善打断，问她：“山上鸦妖横行，嫁娶队伍怎会走过那里？”
瑛娘轻叹，“是蝶女娘娘托梦，让那成亲的人家进去参拜。”
禾善看向上方的林长鲸，继续询问：“那后面失踪这么多人，也是蝶女娘娘托梦让进去的？”
瑛娘摇头，有些迟疑，“好像城主府中招待了一批相士，说山上的神仙生气我们不诚心，故而叫大家都去参拜。”
“那还真是奇怪，只是几个相士，就能号令满城人不顾安危。”
瑛娘张嘴，又像是想起什么戛然而止。
禾善与林长鲸对视一眼，知道其中必有蹊跷，只是瑛娘不敢说。
“再则，我总是觉得李氏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林长鲸看向兰时，“与当初那些鸦妖身上的味道一样。”
兰时颔首，“鸦妖沾染魔气，故而大批袭击城中。不过我探过这妇人，除却身上气息并无其他异常。”
禾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精神失常之余还能去查人，真是强悍。
兰时被她盯的莫名其妙，可少女很快地转过头，一脸认真地听林长鲸讲话。
“过午后我们去一趟蝶女庙。”林长鲸看向瑛娘，“瑛娘，最近城中可有嫁娶？”
瑛娘摇头，“最近的婚期都在推后，那些丢了孩子的家里日日跑官府，只求能找到人就好。”
“既如此，还需设计引出幕后真凶。”
禾善心头一动，心道来了。
原著中女主男二的婚事就要来了，这可是小变态悲惨一生里为数不多的美梦。
感受到禾善的注视，林长鲸回眸，正好撞见一双炯炯有神的圆眼，和目不转睛盯着少女脸侧的兰时。
她轻笑出声:“那便让善善和兰时成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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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嫁人。”
“我要一辈子守着哥哥。”
门外匆匆赶回的陆青珩目眦欲裂。
*
绮洲仙门百家皆知诸家有位剑破青阳的扶光公子。
公子有位亲妹，娇弱可爱，从不外示于人。
扶光公子嚣狂孤傲，唯独在亲妹之事上有失偏颇。
原妹夫找上门来，公子道：“我妹柔弱，不见外客。”
诸家长辈找上门来，公子道：“我妹胆小，不见外客。”
可魔潮来临，那柔弱不能自理的菟丝花死死缠住魔尊，优雅又凶狠地绞断脖子。
氏族仙门：酷！
陆青珩：帅！
诸婴：都给我闭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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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成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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