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流观看着面前播放的影像。
当然，她没有死，千流的意识正以非常特殊的形态待在潜脑装置中，至于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那得等【灵犀】的下一步指示。
收到系统提醒的那一刻，千流的灵魂就被骤然抽离出了黑骑士扮演的角色，哪怕体验感再真实，那终归是无数条数据流交汇而成的副本，而在资本倾力打造的《终焉》世界中，【灵犀】就是真正的造物主。
事实上，千流并没有刚摔进海里就立刻死亡，黑色标记赋予了她某种能够适应深水环境的特性，她只是呛了点水，还感觉到自己的牙尖像带刺一样磨得嘴唇隐隐作痛。
剧情的发展就和她预想中一样。
那位深渊存在收下祭品以后，世界观破解进度终于满了，千流面前弹出了数条消息提醒，不是说她获得了什么隐藏成就，就是账户里又收到了多少直播赞助。
她倒是有心想点开查看，可惜任何玩家都无权在已经结束的副本中继续停留，系统瞬间关闭了连接着《食之瘾》的通道。
还没来得及看惊魂夜死了没有。
千流有点遗憾，但她很清楚有着工作室撑腰的高级玩家不可能轻易死亡，惊魂夜极大概率还是活下来了，不过他的同伴无一幸免，这个领队的注定是要挨骂了。
系统正在为她播放的是一段过场CG，千流打起精神，很快她就注意到，这似乎是副本正式开始前的剧情。
画面脱离死气阴森的黑鲨镇，放在了一座充满奢靡气息的豪宅中。
千流终于看到了那个卷款潜逃的兔先生，只不过它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兔先生被绑着手脚，像只濒死的动物般躺在地上，两条垂落的耳朵控制不住微微发颤，显得狼狈到了极点。
任谁都能看出它眼睛中那种无以复加的恐惧，再也没有了一点资本家的傲慢。
死亡面前，众生平等。
耀眼的灯光倾泻而下，照亮了旁边摆满银质刀叉的餐桌，尽管旁边绑着个浑身直颤的动物，但这里的装潢优美得就像在举办晚宴一样。
“不……”
兔先生口中发出了微弱的喘息，它忽然竭力挣扎起来，两条腿狂蹬不止，似乎想要逃离什么极为恐怖的存在。
千流顺着它的视线望向楼梯，看到七个戴着面具的神秘角色缓步而下。他们的表现颇为得体，视线却像是冻硬了的刀尖一样剜着兔先生的肉，灯光顺着为首那人的手臂悄然滑落，勾勒出了武器的轮廓。
毫无疑问，他们是来解决麻烦的。
这群投资者性情狠辣，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把致命武器，兔先生的惨叫被掩盖在了利刃入肉的摩擦声下，“玩家们”轮流弄死了它，潺潺而出的鲜血流过犯人脚边，将鞋底浸透得一片通红。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噩梦才刚刚开始。
【恭喜玩家通关D级副本《食之瘾》，达成隐藏结局“黑鲨”，正在为您进行奖励结算……】
【通关评级：C（出乎意料）】
【通关奖励：经验值*2000，积分*50000，D级通用武器兑换卡*1，深海异种基因（已携带），普通左轮（已携带），《高等数学Ⅰ》（已携带），急救药物若干（已携带）】
【本场共获得3个闪光点，已为您存入账户】
【作为挺身而出的正义警探，你不仅破解了多年以来笼罩着黑鲨镇的浓雾，让背叛者付出血的代价，还治好了让所有医生束手无策的病症，重获新生。等着你的将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美满的生活……多么高明的骗术啊！没有人会发现你是一个疯狂的赌徒。】
千流已经体验到了没有武器是一件多么让人绝望的事，要不是她的天赋技能发挥作用，恐怕她早就因为没有自保能力而惨死在副本中了。
因此，她打算将那张武器兑换卡用了以后再下线。
最让千流感到惊喜的是她现在的积分余额，她最后跳崖的行为又拉了一波直播赞助，再加上通关奖励，她的账户里现在有52108积分——终于脱离了随时都有可能死亡的贫困。
难怪惊魂夜转账的时候毫不犹豫，千流想道，毕竟一个D级副本下来就能收入过万，这无疑是份薪酬优厚的工作。
要不是玩家的死亡概率太高，恐怕蒙哥马利公司对外放出消息的一瞬间，用户就该注册满了。
想到那些死去或迷失的队友，千流不由得皱起了眉，就像对待德洛克·韩一样默念了句走好。她压下内心轻微的不适感，转而对着【灵犀】提出诉求：“我要使用这张D级通用武器兑换卡。”
【好的，以下是可供您选择的武器清单】
因为还没有解锁交易商城，千流无法将系统提供的武器跟商城货进行比较。她浏览片刻，按照自己的判断选择了一把附带饮血效果的短刀。
她其实还看中了带有钩爪的长鞭，深黑的金属光泽既时髦又具有杀伤性，但是考虑到这种武器不利于近身作战，千流只得退而求其次，兑换了现阶段最有实用性的刀具。
【物品名称：复仇之刃（D级）】
【使用条件：女性玩家】
【物品描述：武器大师卡萝尔·塞克的杰作，卡萝尔曾经用它捅死了只知道剥削员工的老板，值得一提的是卡萝尔和她的老板都是纯正血裔，因此这把短刀也被附着上了噬血效果。复仇之刃每攻击一个受害者就会叠加怒火，单次副本中最高可叠加至五阶，攻击力提升至200%，持续时间30秒，冷却时长1小时。】
千流已经有了普通左轮，再加上复仇之刃就能兼顾长短程攻击范围，不过她的枪膛里仅剩下三颗子弹，下次进副本的时候必须得想办法搜集物资。
《食之瘾》的整体游玩时间并不长，千流并没有感到太过疲惫，她通过了小月牙的好友申请以后就选择下线，不过片刻，千流的意识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之中。
她取下潜脑装置，到浴室用热水冲掉了满身黏腻的汗痕。
千流进游戏的时候是凌晨三点，退出以后刚过去半个小时，账户中暴涨的积分让她终于有了开空调的底气，千流用毛巾裹着头发坐在床边，将空调又往低按了一度。
蒙哥马利公司的条约中规定玩家每个月通关D级及以下副本的次数不得低于五次，C级/B级/A级/S级逐渐递减。
换而言之，只要能通关一次S级副本，就能享受整个月的假期。
但《终焉》的死亡率本就高得让人望而却步，为了保障游戏能稳定运行下去，系统不会给那些还没有脱离新手期的玩家分配高难度副本，以千流目前的实力等级，像《食之瘾》这样的D级副本就已经是上限了。
千流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退出游戏以后，她就不记得那些玩家的具体长相了，无论惊魂夜、刀刀斩人，还是并肩作战的小月牙都经过了容貌修正，而这种模糊处理显然是蒙哥马利公司对玩家的一种保护机制。
这让千流松下了一口气，她原本还担心惊魂夜背后的工作室寻仇，现在看来，不跟对方碰面的话就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水珠顺着千流的发尾滑了下来。
就在她准备躺下休息的时候，手环倏然震动起来，千流的终端收到了一条消息提醒，发信者正是蒙哥马利公司，被对方盯上的感觉让她那点睡意瞬间消散了。
“亲爱的联邦公民S-780244691，恭喜您已通过首个副本，本场直播赞助超过200000积分，您的直播等级已提升至Lv.2，下次直播时间不得晚于五个工作日后，祝您体验愉快。”
千流的视线停留在了屏幕上。
那些文字静止在显示界面，却仿佛爬满了她的指尖，比空调更彻骨的寒意裹挟着千流的心脏，让她近乎喘不过气。
S-780244691是她重新注册的序列号。
蒙哥马利公司能够掌握详细的公民信息，就证明对方已经知道她不是原主了，即便如此，公司仍然让她偿还德洛克·韩欠下的天价债务，这种傲慢的态度无疑是觉得她一个下等公民闹腾不出什么大事。
千流攥紧了双手，刚才赚到积分的满足与喜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谁都不希望被剥夺自由。
这个残酷世界却没有给她喘息的余地。
千流紧闭着眼睛，起初她还有些辗转反侧，觉得蒙哥马利公司就像压在自己头顶的一头巨兽，随时都有可能吞噬掉她活下去的机会，但精神过载的副作用很快就让她陷入了沉睡。
她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静了下来。
倏然，一阵强烈的刺痛感遍及全身，千流猛地挺直了腰，那种痉挛般的感受让她霍然睁开眼睛，她颤抖着伸手摸向被汗水浸湿的床单，发现指腹上沾到的竟然都是鲜血。
事情的起因已经很明显了，那根金属脊椎正在折磨着她，千流的免疫系统本能地排斥着这个外来者，但它却不愿意离开温暖的宿主。
“呼……”
千流快要将牙齿咬碎，剧痛感逼出了她颇具狠性的那一面，她本想起身拿刀将背后的皮肤割开，强行剥离附着在脊椎上的异物，失血过多的虚弱感却让她无法动弹，体温也开始急剧下降。
就在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千流眼前弹出了修真手册的消息。
【宿主是否需要灌通灵窍？】
那只沾满血痕的手按下了确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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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食之瘾》副本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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