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焕生站在半山腰的一株紫薇树下,花开得正盛,衬得人更加丰神俊朗。
林霖被眼前景象晃了心神,不敢置信地又确认了一遍,“你当真是在等我?”
树下之人朗声答道:“当真,我已经跟高所请示过了,他让我跟你一起去寻一线天。”
林霖心中一动,脑中冒出了一句诗:空山独行谁相伴,紫薇花下白衣郎。
莫名被囚一事现在想起还心有余悸,这位忽现的“白衣郎”再一次驱散了她内心阴霾。
他果然是装的!
他并没有讨厌我!
想到这儿,林霖眉眼弯弯,欢呼雀跃起来,“太好了,有伴真好!”
贺焕生似被她所感,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许多。
肖家村老阿爷给的一线天地址是北方一个叫麻春的小镇,镇上有座“什么山”,只要找到山中一座废弃的土地祠,给土地公点上一炷香,自会有人来接。
林霖拿着写有地址的小纸条,坐在副驾位置上进行导航设置,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什么山的定位,“不管了,先导去麻春镇再说吧。”
贺焕生采购了一些食物回来放到后座,看了一眼已系好安全带坐在副驾上的人,没有说话。
“你怎么会想着跟我一起去一线天呢?”林霖一路上想了很久想不明白,终于还是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贺焕生专心驾驶中,并不打算理她。
“你是不是在担心我?怕我一个人去会有危险?”
“......”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呀。”
贺焕生终于看了她一眼,“我觉得你还是坐后面比较好......”
“好吧,我不吵你了,我就喜欢坐这里。”
夜幕降临,远处的万家灯火一闪而过,林霖望着窗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贺焕生,你家是不是也给你安排好了结婚对象?”
良久的沉默之后,林霖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结果却得到一句反问,“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我就是又想到了晨雨和罗畅两人的事情,想知道你家是不是也一样。”
“三界中的世家大族都这样,天碧山庄也不例外,我出事那年都要订婚了。”
“那现在呢,你有去找过她吗?”
“找什么?她应该已经嫁人了。”
“那你会觉得遗憾吗?”
“你真是想多了,家里的安排而已。”
“那你就是不喜欢她了。”
“家族的安排,我俩只是合适罢了。”
“你们这些人家真是冷漠。”
“......”
对话戛然而止,林霖轻叹了一口气。
车窗被附近的车灯照亮,她的投影不知为何看上去竟有几分高兴......
夜深了,车子驶入岔道,要下高速了。
麻春镇是个很小的镇子,镇里只有一条主干道上有几家旅馆。
两人选了家看上去干净的入住,定了两间相邻的房间,贺焕生在林霖进房间前提醒了一句,“你可不要睡得太死了,警醒点,有事大声叫我。”
“放心吧,我现在睡觉可警觉了。”
“哼,是吗?”贺焕生想到昨晚给她体内注入真气都没有醒的画面,摇了摇头。
一大早,林霖就跟旅馆前台打听什么山的位置。
前台小妹一脸疑惑地望着客人,“什么‘什么山’,你想说的是神魔山吧?小姐姐,你这是哪里的口音啊。”
“对,对,就是神魔山。”林霖忍不住笑了,本来就觉得这山的名字太奇怪,结果还真是老阿爷搞错了,还好也没有错得太离谱。
“神魔山没有什么好看的,就是名字听着怪异罢了。近年来也有些猎奇的外地人来,但是你到了就会发现,那就是座普通的土山。”
“谢谢啦,我们都大老远来了,还是要去看看的。”
“对,来都来了,是要去看看,也多谢你们外地人照顾我们镇的生意。”前台小妹说话挺有意思的,林霖一时觉得这个小镇还不错。
两人吃过早餐后开车来到山下,车子停在一处农家乐的临时停车场里,里面也停有几辆外地牌照的车。
土地祠也很好找,就在山脚边上。
一座青瓦石砖砌成的破烂小庙,里面供奉着一尊不大的土地公塑像,可惜它少了半截身子。
土地公倒在地上,庙前连个香炉都没有,也没有人上香的痕迹。
贺焕生拿出准备好的线香,点燃了插在了庙前的泥巴上,香烟缭缭上浮。
两人就站在边上站着,等着一线天的人出现。
那注香燃尽的时候,山上突然走来一位牵着山羊的壮汉,头上戴着斗笠,盖住了半张脸。
壮汉来到两人面前,指着地上的香棍问道:“这是你俩点的?”
林霖答道:“对,我们来找一线天的,麻烦你帮引引路。”
“什么一线天,我不知道这个地方。”
不知道?
林霖懵了,连忙解释:“我们是从毒龙谷肖家村一位留守的老阿爷处拿到的地址,我们有肖家杰的消息,特意来告诉你们族长的。”
那汉子把斗笠一摘,两眼精光盯着林霖看,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个真伪来。
“你有什么信物吗?”
“信物?”林霖想了一下,将星辰匕掏了出来,“是这个吗?”
汉子瞪大了眼睛,想上手去抢,却被贺焕生一手摁住,“快带我们去见你们的族长,这把匕首只能交由他来查看。”
“......好。”他仍盯着星辰匕,慢慢冷静下来,“那请贵客随我来吧。”
壮汉将斗笠重新戴好,吆喝着山羊往山上走去。
神魔山乍眼一看,确实是座光秃秃的土山,但是玄机却藏在半山腰的石壁上。
林霖看得出石壁上布有机关,那汉子往上面看似胡乱地敲打了一阵,一道石门缓缓地打开了。
壮汉带头走了进去,穿过长长的通道后,他们来到一片平地。
远处是一片开着白色小花的树林,树林后有一座村庄,四周的田地里开满了黄色的花,附近池塘里一群鸭子正在嬉水。
林霖刚走出山洞,看到眼前的悠然景致,不由感叹:“我们这是来到了桃花源吗?”
那汉子回头一笑,“姑娘说笑了,我们一线天已不再与世隔绝了,此处已出了麻春镇,刚刚那条通道是条捷径,是给第一次来的客人走的。”
他将二人带到村里的祠堂,堂上已端坐着一位鹤发耄耋老翁,身形枯瘦,一双浑浊的眼睛注视着远道而来的客人,另有一名中年男子坐在右首位置。
壮汉摘下斗笠,上前向堂上的人通报了情况,鹤发老翁激动地立刻要站起来,那名中年男子赶忙扶住了他。
林霖跟着贺焕生先通报了自己的姓名,然后把星辰匕取了出来。
“孙儿啊,快......快把它拿过来给我瞧瞧。”老翁催促着身旁的中年男子,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那中年男子快步走到堂中,表情严肃地将两名陌生男女审视一遍,接过那把精美的匕首,交到老翁手中。
鹤发老翁将匕首凑到眼前细细看过,苍老的大拇指一遍遍摩挲着柄端的蓝宝石,高兴地发出了沙哑的声音,“这确实是我们肖家的至宝星辰匕!小姑娘,你快说说,你是怎么找到它的。”
林霖将她在王隐墓的经历娓娓道来,又把血书原件拿了出来作为佐证。
那名威严的中年男子读了上面的文字,在读到肖家杰三大恨时,老翁终于忍不住涕泗横流,悲痛道:“家杰,可怜你做了那么多年的孤魂野鬼......这个仇大哥一定会为你报的!老天真是待我不薄,让我活到近百岁时有了你的消息。”
他颤颤巍巍地亲手将星辰匕还给了林霖,“小姑娘,这把匕首你收好,家杰说送给你了,那就是你的东西。除此之外,我们一线天还有一份大礼相送,感谢你千里迢迢将幼弟的消息带回来。”
“肖族长,不用谢,这是我和肖前辈的缘分,否则我也不能从毒龙谷找到这里。血书上那个叫何义成的人,我们也查了很久,一直没有关于他的消息,不知道您这儿有什么线索?”
“呵呵,小姑娘,我已经卸任族长很多年了,现在是我的孙儿统领一线天事务,报仇的事也要交给他去办了。”
中年男子往前一站,“老爷子,您放心,这个事情我一定会办好的。我们肖家另一把传世宝剑啸风剑还落在这些贼人手中,只要他在三界中用过,我定能找到他的线索。”
林霖听他这么一说,眼睛亮了起来,“肖族长,您有这把宝剑的图样吗?我们也可以帮忙查找的。”
“那就谢谢林姑娘了,图样是有的,我这就叫人拿过来。”
不一会儿,一名年轻花布女子捧来一个卷轴。
肖族长将这厚重的卷轴摊开在桌案,上面画的是一把古朴的宝剑,剑身宽大,剑柄上刻着“啸风”二字。
老翁看着这幅画卷,缓缓道:“这把剑长约二尺五寸,是把重剑,需要负在背上。它通体乌黑,乃玄铁所制,切玉断金如削土木,施展的时候会发出风啸之音,是以为名。”
他又叹了口气,“唉......这把啸风剑其实是一线天族长的佩剑,母亲当年疼爱幼弟,让家杰拿去行走江湖,谁知他竟回不来了......父亲他也为此郁结心中......咳咳......”
老翁大喜大悲过后似有些气短,族长连连宽慰,又赶忙叫人将他送回房间休息。
林霖与贺焕生见如此变故,担心再留在一线天会影响他们照顾老人,便商量着要先下山。
林霖将啸风剑图样用手机拍了下来,向族长行了一礼,“我俩已将血书送到,也算是了了肖前辈的心愿。刚刚肖老爷子看起来不大好,我俩也不敢再多打扰了,那晚辈们就此拜别了。”
肖族长见两人要走,赶紧留人,“两位请留步,这千里送书信的恩情深厚,我们一线天岂会不好好报答就让你们离开。现在也到饭点了,老爷子刚刚也交待了一定要请两位留下来用个便饭。”
林霖望了贺焕生一眼,对方没有意见,便只得答应留下。
族长说是便饭,实际上却摆了个盛大的流水席出来。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来了,每个人都向林霖和贺焕生敬酒,感谢他俩的义举。
林霖本来酒量还行,但也禁不住这么多人来敬酒,很快就有了醉意。
贺焕生见她满脸通红,双眼迷离,便挡在身前,替她把后面十几个年轻人的敬酒全部一饮而尽。
肖族长有些急了,赶紧劝说村民,“你们注意些,可不要把贵客灌醉了......”
一年轻男子笑道:“族长,我们有分寸的。”谁知这人转过头又起哄带着大家劝酒。
这些生活在西南深山里的一线天族人原本生性好客,他们来到了北方,受到当地人影响,变得更加热情豪迈,喝起酒来如同饮水。若有那受人尊敬的贵客到来,不敬上个十杯八杯,完全显示不出自己的诚意。
这一顿流水席下来,贺焕生直接被灌得不省人事,林霖虽有他帮忙挡酒,但早就伏在桌上神志不清了。
肖族长也喝得差不多了,醉眼惺忪中瞧见两人如此情形,赶紧拦下热情的年轻人,另派人将他俩送到客房休息。
一年轻小妹扶着林霖问道:“族长,是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那还用说,肯定是一间房了,这一看就是小两口。”不等族长回复,一位花布大妈抢着回答。
几位年轻人将这醉倒的两人抬到客房在床上放好,还贴心地替他俩盖上了薄毯。
半夜,林霖是被渴醒的,她一睁眼只觉得头痛欲裂,心中后悔不应该自不量力喝那么多酒。
房间里漆黑一片,她晕乎乎地摸出了房门,上了个厕所后又爬回床上躺好。
她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将脱下的内衣从领口扯出,丢到床头。但睡了不到一会儿,又觉得热了起来,这张大床像火炕似的,身旁的墙壁更是烫得吓人。
她胡乱地将毯子踢开,在上面滚了几转靠到床边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林霖头没那么疼了,爬了起来,这才发现身上还盖着毯子,疑惑道:“难怪有些热,我什么时候又盖上了?”
她刚走出房门,一位花布大妈招呼道:“林姑娘,洗漱完赶紧来吃早饭吧,你家男人都吃过了,现在在族长那里。”
林霖一惊,什么鬼?我家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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