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族长正在与贺焕生说话,他一见到林霖,就关心地问道:“林姑娘,昨晚休息得可好?”
“挺好的,就是早上起来头还有点晕,你们北方的酒太烈了。”林霖揉了揉太阳穴,昨晚这里实在跳得厉害。
“对不住了,我们村里的年轻人失了分寸,本不该灌你们这么多酒的。”
“没事没事,我现在好多了......”
贺焕生正专注地喝茶,眼神一点儿都没有落在她身上。
林霖往他身旁一站,轻拍了一下肩膀,“别喝啦,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呀?”
不知怎的,贺焕生耳尖有些泛红,忙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肖族长,我们还有事在身,要赶回华市了。非常感谢您的盛情招待,我们就不打扰了。”
林霖依样画葫芦地行礼告辞。
族长也站了起来,“既是如此,那也不好耽误你们正事。我这里还有一份谢礼相送,请两位莫要推辞......”
他拍了拍手,三名捧着托盘的女子鱼贯而出,其中两个托盘上各放着一宝匣金银饰物、玉器珍玩,第三个宝匣内则是一枚红润的丹丸。
林霖看着这些价值不菲的宝物有些犹豫,肖族长送的东西也太过珍重了,让人不太好意思收下,便开口婉拒:“族长,您太客气了,我们不是为了要谢礼才来的。更何况我已有了星辰匕,这些宝物还是拿回去吧,您的好意我们都心领了......”
“这怎么行!那星辰匕是小叔公送的,我们一线天可不能亏待恩人。莫非你是看不上这些?那我再换一批来!”
“不是的,不是的......”林霖急得直摆手,赶紧扯了一下同伴的衣摆求助。
贺焕生笑着上前一步,拱手道:“族长,您误会了,林霖她不懂三界的规矩。但您这些东西都太过贵重,我们研究所是有纪律的,这实在是不敢收下啊。”
“哎呀,这是私人交情,你们所还管得那么宽!你们一样都不收下,若传扬出去,我们一线天日后还怎么在三界行走!”族长直接拉住贺焕生的手,大有他不妥协誓不放手之意。
无奈下,贺焕生选了那枚红丸,其它的是无论如何不敢再要了。
肖族长见他们实在为难,只得放弃。
他一路相送到村口,才与二人道别,“两位保重,若日后有机缘再来麻春镇,可一定要再来做客呀。”
两人应承了下来。
又是那名壮汉送他俩原路返回,出了神魔山石洞,贺焕生将红丸递给林霖,“这枚九转护心丹你收好。”
“原来你是认得它才要的,这药名字倒也很特别,一定是罕有的灵药吧。”
“嗯,肖族长挺大方的,九转护心丹这世上也没有几颗,若有人在濒死之际服上一颗,可以保命......”
“哇,这么厉害的,那我可要好好收着。”林霖欢欢喜喜地将药盒放入贴身小包中,又夸赞道:“你还真是见多识广......诶?你等等我啊......”
见贺焕生走远了,她赶紧追了上去。
今天这人有些奇怪,没怎么敢正眼看自己,话没说上几句,就自顾自走了。
难道是......他害羞了?
林霖想到早上从花布大妈那打听来的消息,抿嘴一笑。
“贺焕生......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都知道了,我俩昨晚是睡在一起的......”她朝着前方大喊了一句。
正埋头下山的人吓了一跳,差点趔趄了一下,他停住脚步,一张脸涨得通红。
林霖三步并两步地跳过来,见他这副模样,笑出了声,“原来你这么纯情的啊,你不是都有未婚妻了嘛。”
贺焕生故意板着脸恶狠狠道:“你小声些,这给别人听到了不好......你的名声还要不要啊。”
“怕什么,反正我俩是外乡人,给别人听去了不要紧的,说不定别人还以为我俩是一对呢......”林霖紧紧盯着他的脸,眼珠转了一转,“你这个样子,莫非......你真对我做了什么?”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俩清清白白!”贺焕生崩溃了,羞愤得无以复加,急急朝山下走去,恨不能动用功法直接回到车上。
林霖在后面急追,“你跑什么,我又不要你负责......贺焕生,我不开你玩笑了!你走慢些......”
山下他们的车子仍停在原地,林霖急于要与贺焕生和好,自告奋勇想要开车,“你昨天喝了那么多酒,应该还没有缓过来,让我来开吧。”
贺焕生沉默不语,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
安静的车内,林霖开了一段路后,老感到不自在,总觉得贺焕生在看着自己,忍不住问道:“我是哪里操作不当吗?你干嘛老看着我,我现在驾驶技术可好了。”
“......”
没人回应,林霖又转头看了他一眼。
“认真开车,别到处乱看......我刚刚没在看你......”贺焕生阻止了她分心,自己也把视线转向了窗外。
但他说谎了,刚刚确实是在看着林霖,却不敢承认。
下山时的小插曲,让他又回想到今早起床时的场景。昨晚他实在是醉得厉害,到了早上才醒,结果一睁眼就看到林霖睡在身边,头紧贴着自己的肩膀,四肢还紧紧缠住自己。
一开始还以为是在做梦,但身旁的温香软玉和均匀的呼吸声提醒自己,这并不是梦。
他赶紧坐起来,再悄悄下床,检查了自己的衣着完好后才放下心来。但这个房间实在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了,要赶紧出门,离去前还不忘帮她盖上了薄毯。
一路上贺焕生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化解这段尴尬,虽说如今世道已不像过去那般古板,但两个人毕竟是睡在一起,应该要向她道个歉的。
想到这儿,贺焕生又看向林霖,目光却忍不住移到她的唇上。今早那抹鲜红离他如此之近,近到只要再一低头就能碰触到它的柔软。
喉头一紧,他赶紧将视线收了回来,不知为何,此刻只觉得车内的空间狭小了很多,空调的制冷效果也弱了很多。
林霖在服务区停好车后,贺焕生仍闭着眼睛斜靠在座位上,耳朵红得吓人。
他这是生病了?
林霖附身过去用手轻贴他的额头,没想到手却被一把抓住。
只见他眼睛透亮,直直盯着自己,哑着嗓子问道:“你在做什么?”
林霖换过左手顺利抚上额头,边解释道:“我以为你生病了,想试试体温,还真是有些热呢......”
贺焕生赶紧松开了她的手,没想到她竟重心不稳跌坐下来,半个身子都趴在自己怀里。
此刻车内空气仿佛停止了流转,一种莫名的氛围在两人中悄悄滋生。
贺焕生被压在身下顿时呼吸一滞,待反应过来时立刻将林霖推了出去,推出后又发觉似乎用力了些,担心会撞到头,又赶紧抓住她的手拉了回来。
林霖在这一推一拉之中,又回到那结实而又滚烫的怀里,脸上唰的一下红了。她挣扎着爬起来,打开车门逃离了这个暧昧的现场。
好一会儿,贺焕生从车内走了出来,来到她面前,柔声道:“我没事,昨晚可能有些着凉了。刚刚......对不起,还有......昨晚的事也很抱歉,是我疏忽了......”
林霖脸上还残存着一丝红晕,隐藏在暮色余晖之中,她揉着脸颊,垂下眼眸,“刚刚是我自己没扶稳,你不要说对不起......还有昨晚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此话说完,两人俱是无言,一人低头看地,另一人低头看着对方,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最终还是往来旅人的喧哗打破了这片小天地的宁静,林霖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叫嚷着肚子饿了,急急向餐厅走去。
贺焕生默默跟在身后,嘴角浅笑。
一进到餐厅,林霖就发现这里的人们非常奇怪,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还有人举着手机拍照,这些人的焦点是一位在生煎包摊位附近用餐的食客。
这位疑似明星的男子穿着一件白色立领刺绣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休闲裤。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并非存心去撩拨他人,但这世间又有几人能不为他那绝代风华而倾倒,而吝惜自己的倾慕目光呢。
林霖跟随众人看去,顿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待走近一瞧,这不正是自己的绘画老师——柳少英嘛。
她直接走到正慢条斯理用餐的老师对面,打了声招呼:“柳先生,你怎么下山了?”
柳少英慢慢抬起来头,看上去心情很好,微微一笑,“我来找你啊。”
四周发出了惊艳的叫声,而林霖对这笑容早已免疫,质疑道:“我才不信呢。”
柳少英笑得更灿烂了,正想讲几句玩笑话,却发现一道来意不善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好奇道:“林霖,你身后这位是......怎么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他是贺焕生,我俩一起在研究所工作。”林霖将身后之人拉了上来,热情地向他介绍。
“贺焕生?你就是贺山长的儿子啊,真没想到,你俩竟做了同事。”柳少英语气淡淡,但听在旁人耳里那同事二字吐字极重。
贺焕生简单问了声好便不再说话。
柳少英笑眯眯地邀请两人入座,林霖高兴地坐下了,打算与老师叙叙旧,但身旁同伴却没有坐下。
这人怎么了?怎么感觉他对柳先生有些敌意?
林霖暗自思忖,又悄悄扯了扯他的衣摆。
贺焕生低头看她,“你要吃什么,我过去买。”
第一次见他如此殷勤,惊得林霖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
“......你还没想好吗?那我自己去买了。”见她迟迟不答,贺焕生面上显出懊恼的神情,似乎有些后悔自己的主动,便转身离去。
“等等......我也来份生煎包好啦,谢谢!”林霖赶紧拽住他,乐滋滋地点了餐。
柳少英细瞧面前二人的举动,阴阳怪气起来,“林同学,我发现你的身边总是有人啊。”
“嗯?我俩一起出任务回来。”林霖没太明白他的话中所指,简单解释了一下。
“那你们待会是要回华市?”
“对啊......”
“太好了,我坐你们的车一起走。”
“咦?你要坐我们的车?”林霖有些吃惊,柳先生果然总是出其不意。
贺焕生此时回来了,一脸不悦地在林霖身旁坐下,冷冷问道:“柳先生,你自己的车呢?”
“我是搭顺风车来的,正想在此处找个下家,没想到就遇到你们了。看来我今天真是幸运啊,还担心到了华市见不到林霖呢。”柳少英笑得得意洋洋。
“你真是来华市找我的?”
“对啊,自从你离开书院后,我真是无聊透了,特别特别想念你。趁着暑假就来找你了,你之前说过要招待我的,可不许反悔啊。”
“当然不会!但是我只有周末才有空,你打算在华市待几天?想去哪儿逛逛呢?”
“只要是你带我去的地方,我都可以。”柳少英眉毛轻扬、神情愉悦,林霖见之如沐春风,可在贺焕生眼里怎么看怎么讨厌。
返程路上,贺焕生执意要换他开车,林霖担心他身体却又争抢不过只好乖乖坐到副驾上,柳少英则坐到了后座。
多了一人,这一程车内终于热闹了起来。柳少英一直聊着书院的趣事,上至代理山长的新政,下至食堂的大黄狗,都添油加醋地述说了一番。
林霖听得直啧啧称奇,她发现这柳先生不再是自己老师后,竟变得更加随和了,也没有以前那么端着,比在学校时有趣多了。
可惜的是,天碧书院诸多趣闻轶事并没有获得车内往届师兄的验证,贺焕生始终板着一张脸,恪守着自己开车不说话的准则,完全无视他人的搭话,仿佛车内的欢声笑语与他无关。
夜色已深,车子驶入一个小县城里,疲惫的三人打算在此休息一晚,第二日就可以回到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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