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班这次联考成绩不尽如人意，班级平均分只达到608.75，蒋丽在办公室发了大火。
十班人还没拿到成绩表，虽然知道考的差但还寄希望于隔了一天上课，蒋丽这座火山爆发的威力能小一点。
但显然他们都低估了这座活火山的威力。
蒋丽进班的时候没有拿卷子，手上只拿了一张打印好的成绩表，她一进班全班都埋头装死，生怕不经意间和她来个对视被抓去当典型。
她全程不说话，把成绩表投影到多媒体上才冷冷开口道：“都别低着头啊，看看自己的成绩，自己凭本事考出来的没事看吗？”
底下埋头的鹌鹑们于是怯生生的抬起头。
成绩排在最头上的那个还是林贺，前四名都是六百四往上但中间那几个人已经换了名字。
顾亚慧爬到了第十名，孙子旭比上一次进了三名，最让人惊讶的一个是刘志强另一个就是宋寻。
宋寻第一次进十班的时候名次还是在十五这次直接冲到了第九名，刘志强则是往下滑了好几个名次，他原来的成绩在十班一直是在前二十里面打转，这次直接掉到了二十六。
“都好好看看自己是怎么考出这个分的，卷子上哪道题我没讲过？你们听了吗？合着我是对着空气讲的吗？”她把成绩表往讲台上一拍，“一个个都在干什么啊，真以为自己来这养老了？”
“讲过八百遍的题，换个套路挖个坑，你们还是闭着眼往里跳是吧，捞都捞不回来！”蒋丽说完台下的人头低得更低了。
蒋丽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眼成绩单，好不容易憋下去的火又上来了。
“好好看看自己的成绩，那么大了，老师说多了伤自尊不说你们又天天这幅吊儿郎当样子。一个个的都在这混日子，看看这次成绩多少人掉下去了！你们好好想想吧，离高考也就剩下一年了，你们要是再混下去，我看哪个学校肯要你们！”
十班人本来就被这次的成绩打击到了，蒋丽这番话无疑是在他们伤口上撒盐，一个个的如丧考妣恨不得把头埋桌子里。
林贺听着视线不自觉的就看向了刘志强，刘志强低头盯着桌上的笔没什么动作。
蒋丽在班里发了火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拿起杯子就灌水，灌了一肚子水又掏出面包咬了一口，越吃越不是滋味，恨不得当场把十班那群小兔崽子撕吧撕吧给吃了。
物理老师彭浩看她气成这个样子也劝道：“行了，你也别气了，这次的题难，其他学校考的还没咱们好呢，再说联考第一不还是在咱们班吗？”
蒋丽咽下去一口面包，愤愤然：“联考第一什么时候不在我们班了？”
她看着彭浩简直有火没地撒：“你也别劝我，你教的物理成绩考的好了是吧，那群小兔崽每次我在台上讲他们就在台下写你的卷子，也不知道用功用哪去了，就考这点分。”
她说话直整个办公室都知道，彭浩听了也不和她急，滑着椅子就到她工位了：“我也纳闷呢，你说他们也不笨啊，怎么就教不明白呢?”
蒋丽把剩下的半袋子小面包丢给他，恨恨道：“还是作业留少了，明天我就叫打印室把我整理好的卷子都给打下来，能让他们闲下来都是我输。”
“这么猛？”数学老师沈飞扬一进来就听见她在这放狠话，笑呵呵的说：“填鸭也不是这么搞的，到时候班里怨声载道的，一上课保准有一半都趴着补觉。”他扒拉了一下彭浩从他手上揪了口面包：“你这是又把你儿子的零食带过来吃了。”
蒋丽懒得听他打岔，“老沈还有你，盯着点他们，别那么好说话，作业该加就加，都快高三了还这么吊儿郎当的，高考的时候怎么办？”
沈飞扬：“你也别这么说，咱们班够好的了，你看这次联考不还是比其他学校名次高嘛。”
“天天的不跟好的比上撵着去跟差的比，我们班的水平是他们能比的吗？十班这群人不想着超越自己越来越好，反而给我天天在这仰卧起坐！”
蒋丽叹了口气：“真是气死我了，真是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我真是年纪轻轻的就一身病，哪天保不齐就被这群小兔崽子气死了。”
蒋丽发完牢骚，一顿零食猛吃，吃完把在成绩单上下滑明显的学生勾出来，在作业上留言让他们来办公室一趟。
这个年纪的学生，太多容易伤自尊保不齐还有反效果，蒋丽就算要谈话也得护住他们的脸面。
被蒋丽劈头盖脸骂了一回，十班气氛罕见的沉下来，下了课也不闹哄了，一个吃零食说闲话的都没有。
林贺晃着椅子看着颇为低迷的刘志强，吃完晚饭刘志强就一直在桌子上趴着，晚自习上课他才抬起头丧着张脸开始写作业。
晚自习下课宋寻收拾好书包看林贺还歪在椅子上没有动作，抬脚踢了一下他的小腿。
林贺扭头冲他笑了一下，接着回头对班里这群蔫吧小白菜说：“一会出去要去趟超市，有让带东西的没？”
小白菜们emo的非常分场合，见林贺能给他们带东西了短暂的恢复成了快乐人类。
“带个火锅呗。”
“给孩子弄两瓶酒吧，孩子想醉一场。”
“我想吃蛋糕。”
宋寻和林贺的桌子又被围了起来，林贺透过人缝看刘志强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一边让人把要带的东西拿纸记下来，一边在微信里戳刘志强。
林贺：自热锅吃不吃？
不等刘志强回他，林贺又发了一条消息给他。
林贺：你吃不了辣，给你带个中辣的。
林贺摁灭手机抬头看到刘志强泄力一般倒在桌子上，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也没先前那样沉郁了。
王易杰撅着屁股趴在林贺桌子，一肘子差点把林贺摞在桌子上的书给推出去。他捏着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个统计表，“喏，都在这了。贺哥，家长会之前兄弟们能不能吃个饱饭再上路就全靠你了！”
孙子旭有点担心：“那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怎么带回来啊？”
“带回来不是问题，一会出校门的又不是只有我有一个，但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林贺看着便签上的狗爬字觉得眼睛收到了一万点暴击，“敢问，这字是你用脚写出来的吗？”
“哎呀”王易杰恼羞成怒，把便签纸往他手掌心里一拍，“能看明白就行，又不是写卷子上了。”
“拿来我瞅瞅，我自己能不能看懂！”黎明趴在王易杰的背上伸手就要拿，被王易杰一胳膊肘捣下去了。
宋寻靠在椅子上看着林贺和他们闹成一团，对于林贺那句“不是只有我一个”的说法也只是挑了挑眉没说话。
王易杰被这几个损友打击的有点自闭，扑过来去夺那张便签想再写一份，一个用力过猛直接把林贺的桌子往后推了十几厘米。
林贺直接连人带椅子被他撞得往后倒。
他妈的！今天非得摔他一下是吧！
林贺被推的毫无防备，一瞬间也没东西让他拽只好闭眼等死，结果没等来自己和地面亲密接触的惨状，他就被宋寻拽着胳膊直接拉了起来。
宋寻颇为无奈地看着他：“腿真想断？”语气像是林贺说了句是，他能直接下手给他把腿当场打折。
“没想啊，要不是王易杰这傻逼我能摔吗？”林贺辩解了一句。
“错了！小的错了！”王易杰没想到真差点就要摔了，立即和吴正一脸讨好的帮他把桌子扶正，又把掉了的书和笔捡起来。
“行了行了，这笔不是我的。”林贺受不了他们献殷勤，伸手把那支不是自己的笔挑出来。
“那是谁的啊？”吴正问。
坐在林贺前面的周卓开口了：“我的。”
黎明和杜佳都惊了，黎明指着王易杰一脸震惊的说：“不是王哥，屁股这么大的吗，人周卓搁前面坐着都能被你一屁股把笔撞掉了！”
他声音不小班里人听见这句，有几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王易杰恼羞成怒勒着他的脖子让人闭嘴。
周卓拿回自己的笔看着这堆在自己身后闹成一团的人，又看了眼懒懒散散收拾自己书包的林贺，没有说话。
闹了一会等他们出校门已经过了十几分钟了，林贺扯着书包带子问宋寻：“你能不能去啊，不是有人来接你吗？”
宋寻瞥了他一眼：“我说和同学一起坐出租车回去更方便，没让人来接。”
林贺乐了，“又是两头骗？”
“两头骗？我骗谁了？”宋寻反问。
林贺及时止住了这个话题，要是把人逼走了就没人帮他一起扛东西了。
王易杰列的单子字虽然丑，但列的倒是条理清晰，尤其是杜佳要的几包肉脯写的都要比其他人的都要规整清楚。
“六盒，两盒爆辣四盒中辣。”林贺说完没忍住吐槽欲：“这群人是疯了吗，吃这么辣，这是要住厕所不出来了吗？”
宋寻把林贺指的东西从货架上拿下来：“你口味不重？”
林贺颇为自持的看了他一眼：“我那是有实力，不信等着瞧，他们吃完肯定要回班里哭爹喊娘。”
宋寻看他一副要看好戏的表情没忍住笑了一下。
付完钱宋寻拿着小票对了一下发现多了几盒pocky，一抬头就看见林贺把零食分到两个袋子里，那几盒多出的pocky被他塞进了自己要拿的袋子里。
“别看我啊，这算是你保住我两条长腿的谢礼。”林贺低着头不看他，把分好的袋子递给宋寻。
“你的腿就值这个价？”宋寻反问他。
这几天林贺算是摸清楚了宋寻的脾气，冷脸闷骚型。他觉得两人关系近了点，说话也就没有之前客气。
他把购物袋往宋寻怀里一扔混不吝地说：“现在就是这个行情，等我腿再长长个两三厘米，身价就上来了。”
宋寻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下：“没想到你还挺有升值空间。”
“那是，妥妥的18加大帅哥。”
他们站在路边，刚好有辆出租车停下了，林贺把宋寻连人带购物袋推进车里：“永远不要怀疑我们北方人的身高。”
车子平稳地驶出去，林贺站在原地朝他挥手，霓虹灯在他的脸上投影下色彩不一的光块，晃眼的光块和少年那张贴着雪白敷贴的脸混在一起，梦一样朦胧不真切。
宋寻隔着车窗看向他，没忍住笑了一下。
宋寻付完车钱拎着购物袋推开门，就看见宋茹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朝他走过来。
“回来了，怎么还拎着一包东西。”宋茹说着顺势就要接过他手里的购物袋。
宋寻没给，蹲在玄关换了鞋子：“同学让带的东西。”
宋寻换好拖鞋一转身才发现傅成钧也坐在沙发上，拿着平板像是在处理工作。
宋寻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只好礼貌性的叫了声傅叔叔。
“饿不饿，要是饿了让王姨再给你做点。”傅成钧放下平板说。
“我在学校吃过了，还有作业没写完就先上楼了。”
宋茹看着上了二楼的宋寻，对傅成钧说：“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爱说话了。”
“孩子嘛，你得给他点个人空间。”
宋茹笑朝他抱怨：“我给了呀。”她说着从厨房把温着的牛奶端起来：“你先回去睡吧不用陪我，我上去看着小寻把牛奶喝了。”
傅成钧叹了口气：“你呀，就是管的太多了。”
“哪有，他还是孩子，我不管他谁管他，你赶快去睡吧。”
傅成钧笑着摇了摇头回房间了。
宋茹把牛奶端上来：“小寻，来把牛奶喝了。”
宋寻皱着眉看着宋茹手里的牛奶和药盒没说话，宋茹见他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说：“温度刚好的，你吃完妈妈就下去了。”
宋寻看着宋茹的表情妥协一般把她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
宋茹看他吃完，视线又转到宋寻桌子上的购物袋。
购物袋是透明的，里面的东西宋茹看了一眼就皱了眉：“小寻啊，你们班学生都吃这个啊，这些东西没营养还容易吃坏肚子，你可别吃啊。”
“我没吃。”宋寻垂着眼回答，他看着宋茹突然说：“你以后别这么晚等我回来了。”
“没事，你们放学这么晚，就是和同学一起回来我也不放心。”
“那我住校吧，方便一点。”
宋茹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道：“不行。”
等看清了宋寻脸上的表情，她又放缓语气说：“妈是不是管你太多了，你也别嫌烦，你才来兰城没多久，也没什么熟人，妈实在是不放心你住校。”
宋寻看着她，心底涌起的不适和愤懑几乎控制不住，他垂下眼轻呼了一口气，闷声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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