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整洁的办公室里，专业勤劳的王医生按时上了班。
刚刚送走了一个病人，他说得口干舌燥。
王医生摘下手里的朱砂手串，喝了一口茶，桌子上的小尊玉观音露出了苦相。
随着叫号传来。
“44。”
朱砂手串在桌子上发出了震动。
王医生皱起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革命宣言，随后拿出手机给一个联系人发了打了消息。
“建议取消含有‘4’的号码……”
……
还没打完，外面的门忽然打开了。
王医生没打完就发了出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这是一个年轻帅气的少年，是祖国的花骨朵，社会的接班人。
这个小伙子关上门，环顾四周，随后坐到了王医生的面前，用一种怀疑的语气开口：“你就是这个医院最好的精神科医生？”
王医生没有点头，他慢悠悠道：“我说不是，你可以去别的地方看吗？”
“挂号费都付了。”
那看来是不可以了。王医生遗憾地开口：“那真是可惜。”
退门诊费实在是太麻烦了，不填理由说不定会被逮住机会扣绩效。
“名字。”
“江迟逸。”那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这么回答，把自己的卡还有病历以及之前做的大脑检查的一系列报告都递过去。
王医生接过来看了一眼，欲言又止，不过他的职业素养让他没有开口问什么。
这个名字……
哪有人取名谐音是这样的。
医生拿出所有的资料看了一遍。
与此同时，江迟逸也在观察这个医生。
这个医生看起来不是特别正经，桌子上的书还有物件让人一言难尽，而且这人长得……不像是让患者放心的样子。
“大脑很正常，但是你出过车祸？”
“嗯。”
“说一说自己的症状，为什么要来看精神科。”
江迟逸思考了片刻，瞧着医生迟疑道：“我见鬼了。”
王医生没有太大反应，甚至可以说特别平静。
“什么情况下看见的，什么样的？”
“出车祸前，我看见了司机变得跟僵尸一样。还经常梦见一个男鬼，跟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死了不久的同学一样。”江迟逸道。
王医生在病历上记录下他说的东西。
“还有吗？”
“嗯，我之前好像还幻听了，我好像听见死人说话了，在他的坟前。”江迟逸道。
王医生点点头：“就这些吗？”
“在医院里收到了奇怪的花，还有那个鬼写的卡片。”
王医生抬头看向他：“有没有可能是你车祸的后遗症，从你的大脑ct以及其他报告来看，你的大脑虽然没有严重受损，但是有时候，人会模糊幻想和现实的界限。”
“那车祸前呢？”
“可能是你后来给自己的记忆加了一段，但是其实只是你车祸的时候大脑活跃做的梦。”
江迟逸双手交叠，手指不安地动了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继续道：“那花和卡片。”
“你的朋友不会给你送吗？况且，鬼是不会来医院送东西的。”
“可是……”江迟逸想着，他没有那样的朋友。
坚持每天给他送花。
王医生道：“最近是不是焦虑暴躁，出车祸前是不是心情不好，和家人朋友关系出了问题？”
江迟逸点点头：“医生怎么知道？”
“嗯，这就对了，你的回答还有思考都很正常，大概只是压力过大了，产生了幻觉。出去之后，多晒晒太阳，交点朋友，放松休息，去旅游或者做的别的事情娱乐，应该就没事了。”
“……”江迟逸沉默了。
和这个医生聊了一些，他感觉自己好像确实放心了一些。
的确，他并没有真的在现实里见到秦辞渊，花和卡片都是护士接的，送来的人应该有实体。
他的压力……可能的确有点大。
“还有什么吗？”王医生道。
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江迟逸伸出手抚摸了一下耳垂，昨天晚上的梦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恍若实质的黑暗还有极为真实的拥抱。
死亡、窒息。
……
王医生看见他忽然抬起头，那双眼睛直直盯着他的，一边摸着自己的耳垂，一边语气急促地问：“那……这颗痣呢？昨天突然出现的痣呢？”
痣？
王医生这才注意到他的侧边的鬓发遮掩着的红色小点，忽然停顿了片刻。
“医生，这是真实的吗？你看，我的证件还有病历上都没有这颗痣，是昨天那个梦里，那个家伙点上去的，还有一个护士也看见了。”江迟逸眼中的光聚在眼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身上，希望从他的身上得到一个科学合理的答案。
灼灼的目光让这位一直勤勤恳恳，按时上班按时下班的王医生改变了一下姿势。
他正襟危坐，道：“你先别急。”
王医生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握住了手串，拨弄了几下。
江迟逸盯着他看了看，忽然有点相信这个医生的水平了，起码气势上，他好像见识过很多病人，很多大场面，所以才能做到这么波澜不惊。
“人身上的痣有很多都是后天的，你不需要太过担心。”
“真的吗？那为什么，我还流血了呢？”江迟逸问。
“转过来我看看。”王医生道。
江迟逸把耳朵伸过去，顺便拨开头发。
他的耳垂白里透着淡淡的粉，那颗痣与其说痣，不如说是朱砂，鲜红得就像是一滴刚刚流出的血。
王医生试探地伸出手，不过在一定位置的时候，他另一只手手心里传来细微的动静，他眉头蹙得更深了一些。
这个病人……果然很不吉利啊。
“怎么了？”江迟逸问。
王医生收回手，把那两根手指蜷缩起来。
“没事，不要想太多，我给你开点药，这几天回去放松心情。”
他刷刷刷地写了一张纸，字迹龙飞凤舞。
江迟逸皱起眉，看呆了：“医生你……学中医？”
“嗯，中西医要结合起来用比较好。”王医生非常镇定地道，顺便拨了拨手串。
不愧是精神科主任，学识渊博啊。
江迟逸叹为观止。
“去拿药吧，最好回去就喝一副。还有什么疑问下次再来挂号。”王医生道。
江迟逸点点头，走出了门。
这是最好的情况，他精神也没有问题，只不过是想多了。
……
王医生看着他走出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他长呼出一口气，问诊室里压抑的氛围好像消散了一些。
他站起身，又去洗了一遍手，尤其是那两根手指，随后回到位置上。
手机上，发出去的消息得到了回应。
“‘4’怎么了？怎么突然有这种要求？”
王医生擦了擦手，慢慢打下几个字“因为真的很不吉利”。
不论是对患者还是对医生。
叫号声再度响起。
“45。”
……
走出这扇门之后，江迟逸拜托去拿了药。
他脸上总算有了一些笑容。
最近跟他有接触的护士笑着道：“王医生不错吧。”
“嗯。”江迟逸知道她说的是谁。
“每个病人都能从他那里得到满意的回答。”
……
手机发来了消息。
江迟逸拿出来看了一眼。
还是徐潇潇的。
徐潇潇：“江迟逸，你再不说话，我就去跟伯父说了。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江迟逸这次没有迟疑，回答道：“没事。”
“真的没事？”
“是的。”
……
然而这个时候，碎裂的屏幕顶端突然亮起了一条消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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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吉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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