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妖的初始设定表面上看起来肯定是相比婪攻击性更强的。
它先天就是一位复仇者,冰冷的仇恨火焰在心底燃烧。
杀什么都不奇怪。
但是婪的用词很有意思,他说吃掉,这和杀掉的概念就大相径庭了。吃,如果不是异食癖的话那就是为了满足腹欲,补充营养的作用。
这些人偶还能通过进食同类变强?
那人类呢?
月麟只觉得自己的生命越发岌岌可危,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它还在这吗?你为什么不逃?”
婪贴在玻璃上,委屈地又敲了敲玻璃:“我不知道,我要等你。”
他特意布置了一番案发现场,又把水妖毁尸灭迹,就是为了获取人类的信任,怎么可能直接消失,那完全是在浪费他的精力。
不过水妖真的挺好吃的,带点灼烧感却又冰冷的软弹口感,彻底打碎后身体也能吃,比巫师好吃得多了,能量也充沛。唯一麻烦的是,处理起来稍有难度。不过又能吃又能用,这点麻烦不算什么。
希望人类之后还能做出更美味的大餐,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月麟一愣,看着那双专注的蓝宝石眼眸,都有点为自己从头到尾对他的怀疑感到羞愧,他不自在地抓了抓耳侧的短发:“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检查一下。”
他匆忙逃离现场,脑海仍在重播婪那一句“我要等你”,情不自禁的脸颊红了一大片。
这种被依赖的感觉很陌生,但是意外地还不错。
不管婪是把他当爸——或什么,看样子对他还是处于善意。
这比他预想的要好太多。
月麟站在客厅,第一次感觉这间大房子太大了,摆放的物品也太多了。
他找好自己的短杖,佩戴上护目镜,全副武装开始搜查。
从最不可能有问题的地方找起,厨房、卫生间、工作室……
储物室是最后一个,重头戏当然得最后登场。
深吸一口气,月麟把手压在门把上,掌心沁出的冷汗沾湿了手套,他猛地一推——
一片狼藉。
展示柜的玻璃碎了,碎渣都掉在柜子前方,原本放在里面的人偶都消失不见了,唯一还留在柜子里的人偶碎成了两半,它已经是最完整的。地面上残损的零件破破烂烂的这里一点,那里一块,完全是人偶的分尸现场。
动手的手法很残暴,冷酷无情,毫无对同类的共情心理。
来不及愤怒作品被破坏,恐惧反而到的更快。
月麟匆匆扫了一眼那些碎块,初步判断其中没有水妖的。
这里已经没有水妖的踪影。
它毁掉这些人偶后离开了?
月麟的脚步轻轻的,额发被汗水沾湿,左右观察了一番,决定暂时撤离。
他随意抽了一个袋子把地上那些碎件都扫进去装着,把门锁死然后拿东西塞紧门缝然后报警。
他当然没有说自己的人偶好像成精了,而是以家中遭遇破坏,疑似发生了入室盗窃为由请求警察前来调查。
重新回到卧室,婪还乖巧地待在格子里,只是目光追随着他。
月麟已经倾向于相信婪的话,相信水妖是凶手。
他随手把头发往后一缕,用护目镜卡住,把所有的碎块全部倒在地面上,试图通过拼图将这些不成形的碎块重组一下,追溯来源。
“婪,它不见了。你觉得它会去哪?”
“不知道。”
巫师的帽子拼好了,中间裂了一块没有找到。
“你为什么说它想吃掉你,其他的人偶是被吃掉了吗?”
“我看到它吃其他人偶了。就是抓住,然后吃掉。”
月麟简单凑了几个形状出来,确认除留在格子的外,展示柜里其他的人偶都留下了身体的一部分,他抬头看向红发人偶:“吃掉,是指你们的灵魂还是□□,还是两个都有?”
那些碎块勉强算婪的同类,但是面对这一幕,婪的神情毫无波澜,连一丝丝恐惧都看不出来。
他只害怕水妖?死掉的同类对他来说是什么?
“都有吧,我不知道。有几个人偶没有变化,他们和我,和水妖都不同,还是死的。也被打碎了。”
婪支起手臂轻轻叹气:“水妖一醒来就很强了。”
新信息。
婪和水妖的差别只在于时间,水妖是最新的作品。
“是和我有关吗?你们的苏醒。”月麟直直望向婪,对方的眼睫轻轻一扇,之后点头。
是个聪明的人类。
婪的嘴角翘了起来,他看着月麟闭上眼,呼吸时过于用力到喉结两侧都凹了下去,不由也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的喉咙还没有构建完善,做不到同样的动作。
手掌洁白柔软,手指纤长,指腹处几块常用的位置生了层薄茧。
月麟翻来覆去揉搓着自己的手,这不过是一双普通的人类的手,甚至还有过旧伤,它并不特别。
包括他在内,也没有生出什么特异功能,特殊感受,神清气爽、醍醐灌顶、脱胎换骨……
什么也没有。
他原本认为,婪和水妖只是因为世界的变化而变化,那么建立在这个条件上,推断是先苏醒的婪应当是要比水妖更强的,不论是从初始设定还是苏醒时间来算。但是婪提到,刚醒来的水妖就很强,那么语意是指,水妖比他醒来时或现在强,在此基础上,变量就成了月麟。
随着时间变化,月麟的某种东西变强了,所以他最新制作的水妖就拥有了更强的力量。
婪确认了这一点。
可他什么感觉也没有!
“为什么有的人偶能够苏醒有的不能?我在这里面起着什么作用?是只有我有这样的能力还是很多人也一样会拥有?你们有什么特殊能力吗?”
“我能不能——”控制你们?
“如果我——”死了你们会怎样?
月麟吞下了到嘴边的话,连往日飞翘的眼尾也好像疲惫的倒了下去,他稀里糊涂乱糟糟地揉了一团自己的脸,警告自己,不该说的话别说出口。
至少在目前,他还没有信任婪到可以直接问出这么关键的问题。
婪笑了起来,他半挡着嘴笑得前仰后合,衣服上的链子互相碰撞发出轻脆的“嗒啦”声。
“你好像一只洗脸的豹子,两只爪子往脸上呼。”
青年明显不太高兴,尖尖的下巴往边上一侧,看着更纤细小巧了。
婪在心里更改自己的话,他应该是一只小型猫。
他下意识转移了话题:“我不知道。在你制作人偶的时候,就好像在输送你的力量,水妖慢慢的就变强了,你完成后它就醒了。其他人我不知道呀,我的话,有翅膀的时候我能飞。”
通体漆黑的骨翅随着主人的起身彻底舒展开来,刷的一声轻振,锋利的骨节仿佛有金属的震感,反复拍打后稳定的停在空中,半竖起的领子被他扯松了,露出半截锁骨,贴身的制服勾勒出宽肩窄腰大长腿的优越身形。
他的手勾住腰腿处的链子扯了扯,拉出被其压住的红发。
月麟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移动,遗忘了先前的不快,指尖微微颤动,描摹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想要把这种美留存。
能自由行动的婪和被控制着行动的婪,虽然外形是差不多的,但带来的冲击感完全不同。一方是冰冷不变的塑像,另一方则是踏入现实中却超越凡俗的神明。
他已经被帅到好几次了,当婪动起来的时候真的能让人忘记呼吸。
唔,最大的问题就是个头还是很小,非人感太重。
“婪,你什么时候苏醒的?”月麟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他在心里数着数,1、2。
“我大概醒了十来天?之前你给我看的影片,还有带我出去,我也记得一部分。最清晰的还是最近。我想和你说话,但是好多都不懂。”婪苦恼的抓着自己的发梢,示弱,“我不了解世界,我——”
“我说不清楚。”
明湖的事与他无关。
月麟心里最大的疙瘩化去了,他的心软了一大截。
他能理解婪对这个世界的茫然无措,无依无凭的空虚感,身边的同类还在虎视眈眈,唯一可以亲近的对象还是一个人类。
他还有很多想知道的事,作为交换。
“婪,我带你去看这个世界。”
也许外界即将风雨飘摇,那在暂且安稳的现在,他至少还可以带着婪,再看一看锦绣河山、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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