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好了。”月麟有些满意地看着重新恢复整齐的长发，把婪的饰品盒翻了出来。
“要扎头发吗？等下拍照。”
审视着潮酷风的黑卫衣加当啷金属环嵌边的束脚裤，那头散着的长发就有点不太搭了。
月麟给婪梳了个高马尾，额角抽了头发编成细辫子再和剩余的长发一起束紧，看着更英俊了，还有一股少年傲气。
婪照了照镜子，对自己这个形象有些陌生，但也是满意的。
空姐端着餐盘送了过来，摆放在桌面上。
“你需要补充能量吗？”月麟点了点盘子里的牛排，自己挑了个甜点咬了一口。
婪轻巧地落在一旁，扫了眼那些人类食物，汁水充盈的肉类，甜度加满的点心，抬手触摸着自己的喉结：“我不需要这些，但是等以后可以尝尝味道。”
人类常形容食物的味道是香甜、辛辣、咸香……对他来说，那不过是些无味的摆件，最美味的还是在人类身上嗅到的味道，芬芳馥郁，浓烈得让人偶愿意一头栽进甜蜜的漩涡，再次之也是之前水妖的味道。
就算他强大到能够和人类一样，这些估计也只能成为正餐之余的点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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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机时空姐在一旁陪伴，月麟走上机场通道的时候还能看见身后缀着的一家三口，对方匆匆几步追了上来。父母紧紧牵着中间的儿子，对方不像是飞机上失常时那么混乱，而是顺从着父母的牵引，目光时不时转向两侧。
长胜不敢多看前方那位拉着行李箱的青年，对他来说那里充斥了两块让人无比恐惧又充满光亮的存在，再多看一眼他都担心自己好不容易清醒了一点又被恐惧彻底打回蒙昧。
但是出于孤独和好奇的心理，他还是想找到自己的同类，哪怕只有一个人，他都可以从中获取无边寂静中的一簇火光，为此，他可以坚持。
机场内咖啡馆。
天气正好，金黄的日光透过透明玻璃门直射，原木色的桌椅蒙上一层暖光，瓷白的咖啡杯连着一盘小点心被侍应生送上。
“请慢用。”女侍应确认送餐完毕，端着托盘离开。
馆内人数不多，他们坐在靠门这一侧，长胜的父母隔着一张桌子坐在后方。
四周没有人会听到他们的对话。
月麟并不饿，长途航行让他的食欲彻底打了一个折扣，拿起金柄勺轻轻扰乱了咖啡上的拉花，等待对方开口。
“其实我不想现在就和你进行交谈。你和他，我不知道是什么的那位，让我感到恐惧。”长胜掐着自己的大腿，视线偏移，只用余光注视着对面。
他解释道：“我能看清你的脸，鸭舌帽，黑色短发，黑眼，皮肤很白，红黑外套黑裤子。但是，我还能在你身上看到另一层冷淡的无色光，虽然色调是冷的，但是很亮。就像叠图，在你之上还另叠了一层光芒。另一位就更亮了。”
“我应该和你另约一个时间的，只有两个人在场……可是我怕，真疯了就再也不用聊了。”
月麟能理解他的感受，同时也能理解他的试探：“他不会主动对人类出手的，至少目前是。”
婪扑腾在他的手心，在包里晃荡。
暖融的咖啡带着香甜的苦涩流入喉道，长胜看向他：“那很好，我真羡慕你。”
“我就直说了，等离开还得去看心理医生，你也应该有事要忙。一切都要从五天前说起……”
顾长胜是个无神论者，家庭幸福，在他十岁的时候父母送了他一只狗，想要培养他的独立性，他就此养着它到了十一岁。边牧顾一很聪明，也很乖巧，长胜会定期带他出去遛弯，还上过小狗学校。
它是一只特别聪明的狗。
五天前，长胜带着它出去跑步，带好了绳套和食水开车到公园。茂密的树丛和平坦的绿地，环境特别好。当时长胜拉着绳子带边牧走进了鹅卵石路，打算进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当时他有点感觉不对，浑身阴凉凉的。
长胜顿了一下，恍惚着抓起咖啡又灌了一口：“我真后悔，那天我不该去的。”
他呢喃念着当时，重复多遍，当时的每一刻在他的记忆里都如此清晰。
但是像两边都有高大树木的情况，降一点温是很正常的事，长胜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牵着狗往里面走，他打算找个亭子或者小树丛坐一下吃点东西。
很快就出了问题，他的脚不知道为什么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脚下是鹅卵石路，什么都没有，他就收紧了牵绳，抱怨着顾一慢一点，万一摔了就惨了。边牧顾一回头看了他一眼，舌头从嘴侧缩了回去，直接撞到了他腿上，口中“呜呜”叫着。
不是很重的力道，长胜赶紧安抚它，道歉，一人一狗继续往里走。
当时他没注意到周围只剩他和顾一了，明明平时下午的公园亭子都很受大家欢迎的。
越往里走，光线暗了太多，长胜听着顾一从喉咙里不断发出低沉的“呜嗷”声，也有点不安了，决定离开，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尖锐的刺扎进了他的脚踝一股力直接把他拖倒了。他蜷缩在地上不明所以的哭嚎，试图吸引其他人的注意，顾一也大声吼叫着试图威慑敌人。
那时他以为是什么杀人犯躲在这里试图作案，真正看见的时候都惊呆了，一丛叶面像插满针尖的灌木正伸长了枝条，捆住了他的脚腕，尖锐的刺是它的叶子。
顾一扑上去咬了一口把自己扎得满嘴是血，在原地乱跳。
长胜松开了狗绳它也没跑，依然徘徊在原地，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想要咬开困住他的枝条。他当时很害怕，拼命想要解开刺枝，也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听到他们的动静赶过来，手被扎出了鲜血，然后就看见另一束枝条爬到了顾一身后，捆住了它的后腿，鲜血淋漓。顾一还是没逃，它小心的用前爪划开枝条，脱困后舔了舔长胜的皮肤和它的脚掌。
伤口恢复了。
“当时我愣在原地，还以为是在做梦，下一秒就看见顾一被枝条拖走了，它拼命地和灌木对抗，破开的伤口鲜血淋漓。太血腥了。我把身边的东西都丢了过去，什么用也没有，想要去求助，也叫不到人，我跑得远了一点，也看不见外面的人，再回头，顾一挂在它上面，尾巴还在摇呢，眼睛却一直看着我。我也看着它，突然看见它和下面的绿植都发出了光，刺的我闭了一下眼……”长胜喉咙咕噜了一下。
“它死了。尸体和血液都淋在下面。我叫个不停，后来他们告诉我我晕倒了，周围只剩下一条破烂的狗绳。顾一，不见了。”
月麟下意识收紧了手指，对方脸色灰暗，只一双眼还亮着些许光，这是一个惨烈的故事。
长胜移开眼神：“我总感觉周围藏着东西想害我，可是我的守护神已经死了，他们不相信我，可是我知道。顾一是我最好的伙伴，它不逃走就是因为要救我。”
“轮到你了。”
“我的故事比你要简单得多。自制人偶你听说过吗，自己购买材料，制定原稿，通过塑形、雕刻、烧制等等手段制作躯体……”
长胜显然不太懂，月麟打了个比方：“简单点说，就是更精致的洋娃娃。我一般习惯叫人偶，虽然有一些不是纯人型，叫娃娃、BJD之类的也有。上个月，我的人偶活了。有一部分人偶被杀掉了，我带了最后一个人偶出来，他目前和我关系还不错。除此外，我们学校，B市美院，连着死了几个人，估计学校里出了什么危险物种。如果去那的话离它远一点。”
“简单很好。”长胜喝完最后那口咖啡，疲惫地笑了下：“我看见的光大概是因为你们都具有神奇的能力，植物可以伸缩枝条甚至吸血，顾一，它大概是治愈，你的话应该和人偶有关。那就此再见了，祝福你一切顺利。”
他们交换了通讯号和手机号码，分开。
月麟点开最新讯息。
【人偶和狗还是不一样的。】
他删除了这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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