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还想跑！”
纪之昼的后领被人揪了住，硬生生给拽了回来。打了一个趔趄，就险些撞在人身上——幸好他平衡力掌握得好。
然而还没站稳，他就又被人捏着耳朵送到了中心圈。
纪之昼倒是如愿见到主人公了。
宋亭闻上半身**，遍布着可怖的伤痕和令人遐想的红痕。他的脸上挂着淤青，许是先前被人拽过头发，颇有些凌乱和狼狈，显得他像个疯子。
定睛一看，还能发现宋亭闻的瞳孔竟然是蓝色的，像是一池死水。
不说和所谓的玫瑰有相似之处，只能说完全没关系。
黑峻峻的镜头冷冷地对着他，似要拍下他的丑态。可惜他倏地笑了：“怎么，生活里的小丑，只能靠这种方式增加存在感了么？”
他的眼睛平静无波，早就失去了光彩，放眼望去，一片荒芜。
“我*你**宋亭闻！”领头的男生高高抬起手掌，便挥了过去，怒斥说，“老子告诉你，你这种人就应该去死。”
宋亭闻硬受了一巴掌，脸顺着力就偏了过去。从纪之昼的角度，看不见他的眼神，却能清楚地看到他迅速泛红的脸颊。
纪之昼又去看领头人，心道这领头的还真的好像小丑。
可能是纪之昼的目光太过于炙热，那个领头的男生目露凶光地望向纪之昼，大骂了一声：“我*！你他*的看个**啊。”
他一脚就踹了过去，没收力，但是纪之昼没被他踹到，只是顺着力一歪，就倒在了地上。纪之昼蛄蛹似的一爬，就迅速靠近了宋亭闻，要怎么狼狈就怎么狼狈。
说真的，其他人都眼睛一跳，像是没想到此人长得跟宋亭闻不相上下的好看却干出这种事。强烈的割裂感让他们觉得有些辣眼睛，而纪之昼本人却浑然不觉。
“哥你好酷啊。”纪之昼抬起头，一脸谄媚。
那个男生忽地愣住了，随即指着纪之昼骂道：“我是踹了你一脚，但又没把你腿踹断，你脏不脏啊爬厕所的地板。”
“就是啊冉哥是那种人吗。”
“不是吗？”
“你到底站哪一边儿的胳膊肘往外拐！”
眼看着他们一群二愣子好像要内讧了，纪之昼继续说：“天啊，冉哥太酷了，跟我哥完全不同，我哥又高又帅成绩还好，除了命短没缺点。”
“你小子骂我们冉哥又矮又丑成绩差呢！”
“哪里！”纪之昼激动地说，“我分明在夸我们冉哥活得久呢！一龟传三代，人走龟还在！冉哥你就是joker里的顶梁柱，麦当劳的吉祥物，哥谭市的大头目，扑克牌的最大柱，蝙蝠侠的大客户啊！别人的出场千奇百怪，退场总是相同姿态，失败总是毫无意外，只有您，冉哥，您的传承千秋万代！*字字真心，发自肺腑，您的音容笑貌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如果我的夸赞夸到您的心坎，请记住我是高三（一）班江岚。重要的事情再说一遍，我是高三（一）班江岚。”
一时间万籁俱寂，而打破寂静的竟然是宋亭闻短促的笑声：“妙语连珠，字字珠玑，真知灼见，远见卓识。”
“那是那是，小的是唱rap的，冉哥你听过rap吧？临时抱佛脚的那种。”
“我*你*，江蓝是吧，你小子拐着弯骂我呢是吧！”姓冉的一拳就打了下来，还没打到纪之昼实体，拳风就已经刮了过去，虚假地打到了纪之昼，让后者“嗷呜”一声倒在了地上。
下一秒，老赵的声音在厕所外响起：“里面的人都给我停手！”
纪之昼的眼泪夺眶而出，而他本人朝着宋亭闻那边缩了缩。
“我靠！我根本没打到你！”冉辉骂骂咧咧地大声道，“你就装吧！装什么啊！”他下意识又踹了纪之昼一脚，却没曾想这小子这回是硬生生受了一脚，抽噎了一声。
“冉辉——！又是你小子！”老赵气如洪钟，带着一群老师就把冉辉等人控制住了，“还敢当着我的面霸凌同学，真当我是死的吗？！”
冉辉的一群小跟班被纪之昼这一行为恶心透了，纷纷指责：“江蓝你不是东西！！你还找救兵！！”
“都闭嘴！”冉辉吼了一声，就狼狈地被一群老师带走了。
纪之昼假惺惺地抹了抹真情实感的眼泪，难过地说：“唉我就说小丑的退场总是相同姿态吧呜呜。”
老赵快步至宋亭闻和纪之昼身边，担忧地问道：“你们感觉怎么样？！”
纪之昼拍了拍校服身上的脚印，悲情地握住了老赵的手，缓慢地开口：“赵啊，我可能时日无多了，你好好听着，我的银行卡密码是……”
老赵眼角一跳，一个钢蹦儿蹦在纪之昼额头上，说道：“别贫！”随即，他又立刻脱下大衣，却被纪之昼伸手阻止，后者慢吞吞地脱下校服外套里面的T恤，递给了宋亭闻。
老赵一时间有些语塞：“你真空穿啊？”
纪之昼已经拉好校服外套的拉链，反问：“那我是把这条在厕所爬过还有个脚印的校服给他穿？”
老赵语塞。
“好了好了，我回宿舍换一身好吧。”纪之昼拍了拍老赵的肩膀，“反校园霸凌的路途还怪长的哈。”
老赵抬了抬眼皮，没有说话。
纪之昼这才起身，拍了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称赞道：“表扬一下我们打扫厕所的阿姨，很干净。走了哈。”他摆了摆手，就潇洒地往外走去。
而一直没有说话的宋亭闻依然保持沉默，只是视线凝在纪之昼的背影上，等看不见了，才去看手中纪之昼的校服T恤。
“宋亭闻同学？”老赵说，“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说实话，宋亭闻是混血，又不知道有什么毛病，于是天生白发带点天然卷。眼睛也跟别人不太一样，是蓝色的，像贝加尔湖。
老赵还记得，宋亭闻刚入学的时候刚好撞上他，他还以为这人染发带美瞳来着。性格傲是傲了点，但人不坏，何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
宋亭闻套上纪之昼的T恤，注意到老赵的视线，这才扬起一个笑：“怎么了老师，同情我啊？与其同情我，还不如想想怎么做，才能让那个人不被报复——”
他歪着头，指了指门口，低声笑：“应该成绩很好吧，毕竟你们这么上心——得是清北预备役的程度吧？”
***
纪之昼的宿舍和别人并无不同，四人间，上床下桌，每一间宿舍配备单独的卫生间，可以洗漱。
艺术楼的厕所基本没人去，但是会有人定时清理，因此还算干净，并没有太有碍观瞻的事物出现，不然纪之昼也不会愿意爬厕所。
纪之昼拉上窗帘，便换了一身衣服，继而猛地想起来自己还放了一堆考卷在艺术楼厕所门口。
纪之昼：“……”
做牛马是他的命他理解，也不知道江岚有没有知道这件事，知道了会不会担心。
然而纪之昼一打开宿舍门，就撞上了一手抱着考卷，一手悬在空中似要敲门的……宋亭闻。
“你来了？那正好。”宋亭闻连忙将考卷塞给纪之昼，“帮你送过来了，还不快感谢我？”
“哦哦感谢。”纪之昼忙不迭去接，可他的视线却落在宋亭闻嘴角的淤青处，“不去医务室么？”
宋亭闻一顿，偏过了头，倒是不愿再和纪之昼聊这个话题。
纪之昼阅文三千，脑子迅速出现了救赎文的标准套路。阴暗悲观的少男和热情阳光的少女，两个少年在相知相识中搀扶着成长，留下圆满的大欢喜结局。
现在，纪之昼就要扮演一个热情阳光的少男，于是他拧眉，有些担忧地说：“不行，伤口还是要处理的！”
宋亭闻说：“哦。知道了。”
纪之昼警惕地问：“你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谁知道你内心里是怎么想，行动上是怎么做的？”
宋亭闻：“你是我爹吗，管这么多。”
纪之昼：“啊？可以吗？也不是不行。”
救赎变乱·伦，真刺激。
宋亭闻：“……”
纪之昼：“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陌生的儿子。”
宋亭闻：“……”
宋亭闻朝纪之昼伸手：“陌生的义父，请你给我创可贴。”
换成纪之昼沉默了：“我没有。”
宋亭闻：“那你刚刚义愤填膺个什么劲儿？”
纪之昼：“啊？哦，我就嘴上说说嘛。男人，你不能听他说什么，你得看他做什么。”
宋亭闻倒是很轻地笑了笑。
“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宋亭闻弯眉，“要是以前的我，倒是挺愿意跟你做朋友的。”
“你现在又没死。”纪之昼靠在门上，懒洋洋得没个正形，“咋啦，交友还要等个CD刷新时间？——你不会说想去死一死吧，那不行。”
“我又不会变成鬼来找你。”
“你现在死了，你不会变成鬼，但是我会变成目击嫌疑人。况且我们两个现在就挺人鬼情未了的。”纪之昼指了指自己，“我是个懒鬼，我哥每次叫我起床都是懒鬼你给我滚起来。从这种角度来说，你不觉得我睡觉就很像是床遭受了鬼压床吗？”
宋亭闻倒是笑出了声。
“所以。”纪之昼继续说，“你要是变成鬼回来找我，我们就叫臭味相投……啊不，强强联合。”
“好好好联合哥。”宋亭闻朝他伸出手，“联合哥来握个手。”
“好好。历史性的一幕，缺个摄影师给我们拍照。”纪之昼热情地说，“食人树，人性的秘密，暗黑心理学。*”
他网速快到宋亭闻根本不知道他嘴皮子一碰在说些什么。
“所以聊了这么久，你叫什么名字？”宋亭闻问道。
总算来了。
“名字，可是最短的咒。亭闻酱，你一定要打开这个潘多拉魔盒，接受你的命运吗？我们之间的羁绊就要这么产生了！”
宋亭闻：“……”
这个人好莫名其妙啊。
宋亭闻：“死宅收收味。你叫什么名字？”
纪之昼终于认真：“纪之昼，纪念的纪，三点之，昼夜的昼。不过我在家里排名第八，所以别人都叫我阿八，你也可以叫我阿八。”
宋亭闻：“朱元璋有让人叫他过阿八吗？”
纪之昼：“那我可不知道，我得查查DeepSeek，但是我没有提问次数，你可以v我一点让我买个VIP吗。”
宋亭闻：“……”
宋亭闻：“DeepSeek不是免费的吗？怎么还有提问次数？你搞到盗版了吧。”
纪之昼惊恐脸。
纪之昼想了想，伸出手：“那今天是星期四，你v我50请我吃疯狂星期四。”
宋亭闻打断他：“今天是星期二。”
纪之昼一撩刘海，邪魅一笑：“不信。我是万物之主，我说今天是星期四今天就是星期四。”
宋亭闻指着纪之昼无语地说：“你明明就是想要那50r而已吧！”
纪之昼：“人之常情。”
*选至网络
纪之昼：监管者是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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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正雅中学（新手版）·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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