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牧花了几天时间研究邱洛豪那张略显抽象的地图，以及向邱洛豪打听关于宁志谭恪的消息。他倒是想快点，但他不能毫无准备。
那天你的回答是什么？“我也想和你私奔”吗…
还有那些藏着的秘密。都要亲口对我说。
谭恪堪称温柔地看他：“萧牧。是谁？”
宁延不说话。
谭恪翻阅表格，目光不变，依旧一派平静：“不得会信息素失控。他是你男朋友？alpha…你还是同啊。”
原本他们不断抽取并分析宁延的信息素，是想借以研究定向进化以及开拓信息素武器化专题——现在的军队中，高等级人员可以通过控制信息素实现拟具象化，比如宁延可以精准控制信息素来限制甚至杀死敌人，萧牧可以大范围无差别释放压迫信息素进行压制，军部总教官还可以形成信息素屏障，就像和萧牧对打那一场用来减轻高浓度信息素对新学员的损伤等等。但更多普通士兵没办法像他们一样将信息素作为一种进攻或防御的手段。而信息素武器化专题就是让这种现象降低门槛、权限下移，平民化。全世界都在暗自钻这块领域，谁先成功，谁就掌握话语权。但这显然不是一道好过的关，等级太低的信息素效果不好，没有用，等级太高的又难以普及。各国科学家为此焦头烂额。宁延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是上天的馈赠，他拥有高等级信息素同时他的信息素亲容性非常高。
如此冷冽刺骨的信息素，却是柔软的。
一开始他们的进展还算喜人，一期试验成果显著，至少证明这个方向是可行的、潜力巨大的。但宁延的信息素在实验进行到关键关头时忽然稳定性下降，他们不得不调整实验进度来迎合他的身体状况。
宁延仍旧沉默。谭恪放下实验数据分析，重又拿起那份关于萧牧的资料。
萧牧，男alpha，28岁，189cm，谭恪将他的个人资料一项项念，再接下去是他的家庭信息。“都能查到啊。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这话说的宁延打了个激灵，许他们知道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多，“要搞垮一个萧家还不简单吗？”
宁延最不愿看到的事就是这个。他和萧牧的恋爱从头到尾都不平等，他就是一个巨大的麻烦，他挥霍萧牧的青春，害萧木因为AA恋而遭人诟病。他浪费萧牧的未来，萧牧家境殷实，从小娇贵，不是因为他一句随意的话萧牧不会去参军。现在他还要牵扯到萧牧家人被连坐…萧牧给了他这么多爱，他配收吗？他已经有幸收到过，如今不应该再贪得无厌。“你不要这么做。”宁延终于开口，向谭恪低头。“求求你，爸爸。”
是了。萧牧是宁延的软肋。
或者可以说…萧牧是宁延的心脏。在数年灰暗之中，宁延几乎已经熄灭，是萧牧打破了封闭的桎梏，让他如逢甘霖，让他的心脏重又鲜活。
宁延闭了闭眼：“我会继续提供实验样本的，也会全力配合你们再制造出一个实验体。只要你们放过萧家，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
谭恪面上微笑，心里讶异。宁延为了萧牧甚至可以不要命。“感谢你的配合，好孩子。首先我们需要你排除干扰，也就是…忘记他。”
宁延记忆本就不稳定，想忘记实在是很轻易。只是要彻底忘记…在技术尚不成熟的今天，可能难度有点大。不过宁延对自己够狠。他可以彻底封存，永远不再记起——那样，虽然仍不能算忘记，也已经达到相同的效果。“我明白，我需要做一点准备。”
“如果排除干扰的话，我是否也需要忘记邱洛豪？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要那样的话，我可以先和他见一面吗？我很久没和他聊过天了。”
谭恪允许：“你可以邀请他来家里玩。很高兴你有这份决心。”
宁延说：“谢谢你，爸爸。”他没有什么可以给萧牧的东西，他是如此的贫瘠。曾经他可以为萧牧活下去，现在他可以为萧牧死。他只有这一点点无法被看见的爱了。
这一次他没有拨错号码，邱洛豪接起时胆战心惊：“我天呐你总算出现了。你手机打不通，不会是坏了吧？不然也不至于用座机…还记得他…”
宁延笑笑打断他：“嗯，手机摔坏了，还没买新的。你最近空吗？来我家住两天玩玩？”
邱洛豪哈哈强笑：“我拉个行李箱去你那开个趴啊？”然后还是拎着行李来了。管家说东西可以不用带，宁宅都有备。邱洛豪打开箱子给管家看：“认床嘛，带个枕头再带点玩偶。晚上我们枕头大战什么的，很吵的话您千万帮着兜一下啦。”谎话扯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的，邱洛豪又是个没什么攻击性的omega，让人放下戒备。管家同他玩笑两句，送二人上楼：“有任何需要随时叫我。”
邱洛豪笑得很乖：“好的，谢谢您。”进门后他挑了张凳子坐下，毕竟他们AO有别嘛。邱洛豪摊手：“悄悄说正事好了。”
宁延本想问他吃不吃甜点饼干什么的，见他很直接便也不兜圈，说：“可能以后很长时间联系不到，你别担心。”他有点不忍，便还是说：“下次如果我们还会再联系的话，也不用问我还记不记得他了。”
邱洛豪不解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宁延找到抽屉边输入密码，将八年来记录的东西全部取出来：“没什么意思。就是决定放弃了。你把这些带走吧。”
邱洛豪跳起来：“你这样说很矛盾啊，要放弃干嘛叫我带走他们？你怎么了？”他都感觉的出来宁延请他来最主要目的的就是带走这些日记本，而不是枕头大战和开夜间茶话会。宁延摇摇头。邱洛豪不解当初那么多人反对AA恋宁延没放弃，后来分别八年宁延甚至自虐也不放弃，现在怎么突然说出放弃？但他的神情也不像什么都不记得时那种死气，相反他是轻松的。“你其实…舍不得吧，不然你干嘛不把它们彻底烧掉？”
宁延还是摇头：“在这里不是很方便。你要拿回去烧掉也行。从此关于他的一切，我们谁都不要再提。”邱洛豪怔住，他知道宁延狠绝，但没有料到他这么狠。爱不是能轻易放下的东西，不然为什么有那么多因爱生恨的遗憾？可是爱也好恨也罢，无论怎样至少还对某个人怀有某种情感，而宁延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要彻底割掉名为萧牧的线，没有爱，没有恨，没有怀念，没有遗憾，就如世界上无缘遇见的陌生人。在这么几十亿人里遇见一个爱自己也是自己爱的人何其困难，宁延却能这么狠心。他甚至想现在就给萧牧打个电话叫他过来抓人。宁延说：“如果你们还有联系，那你什么都不要告诉他，让他恨我吧。总比苦苦追着我好。”
邱洛豪气结：“你什么都没告诉我，我能和他说什么？”
宁延笑：“也是。”他今天平和得异常，好像把未来十年的笑容都挪到今天来了。他试图找个轻松的话题：“你真的要和我枕头大战吗？”
邱洛豪扔出一个玩偶，朝后扔的，竟然还挺准：“我拿枕头捂你！！”箱子里枕头玩偶全清出来之后邱洛豪把笔记本装进箱子。八年前那本已经很破旧，纸页泛黄发脆，他担心直接这样装回去它会不会散架。最新的这一本还没记满，前半本纸页微卷，后半本还很平整。其实这些本子再也派不上用场是好事，宁延不必再靠誊写下来的回忆去描摹他褪色又无数次缝补的梦境。他可以和萧牧在一起，创造新的记忆，但现在显然不是那么美好的情况。
这八年只能装满大半个箱子，拎起来也并不算沉重，但这是宁延痛苦挣扎着叙述爱的八年，是萧牧想得到却遗憾错过的八年，八年那么长，让一对爱的人经年累月地痛楚，又那么短，只是装不满行李箱的一刀笔记本，是宁延一句鲜血淋漓的拿走吧。
“你后悔吗？”邱洛豪问。
宁延问他什么。其实他知道邱洛豪问的是什么。他早就回答过这个问题，他不后悔认识萧牧、接受他的追求和他在一起。那一年多是宁延真正热爱的——一辈子，他的人生只有在那段时间是人生，他已经过完他的一辈子。
宁延竖起食指立在唇边：“嘘…”他帮邱洛豪拉上箱子拉链：“等你回去就把它烧掉吧。现在是我们老友相聚就不提他了。”
邱洛豪说好的。他只住一晚就走了。宁宅他一向是敬谢不敏。和宁言打了场枕头大战次日就火速撤了，他怕待久了伤心。
没啥。就是私设往里面塞了很多…。果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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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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