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对了。”
江晚面上不显，心底却笑起来。
系统简直想给他鼓掌：[你到底是怎么猜到离渊会出现在这里的？]
“其实说到底，还是利用了书中世界的规则。”
这个书中位面，是商清雨的主场。
不管是被控制的城民，还是原本剧情设定中的鬼新郎，必定都会将矛头对准他，而不是作为路人甲的江晚。
但在这复城中，竟然有人能伪装成江晚的模样，还没有被其他人辨认出来，只能说明那个人十分了解江晚。
那场伪装并未对任何人造成伤害，反而帮江晚掩盖过去自己不在客栈的事实——
到底有什么人能闲到这个地步，来戏弄一个路人呢？
就只有迟迟得不到江晚回音，实在坐不住的离渊了。
[可是，离渊不是比鬼新郎更加危险么？]系统迟疑道，[你想攻略他？]
“且不提攻不攻略，至少现在的我，对他还有用处。”
只要有用，就有合作的机会。
江晚如今与那张惊心动魄的容颜凑得极近，那双赤金色的眼瞳就像两片不断翻腾的血海，直逼近在他视野中。
不同于沈宿寒似洞悉万象的眼神，离渊的目光更像烧红的锥子，凶狠地钉进江晚的眼眸，想要从中掘出他所有的想法。
江晚不太喜欢这种压迫视线，于是鸦睫扑簌，垂下眼帘，努力装出害怕颤抖的模样。
不料离渊蓦地笑了声：“别装了。”
说着，他以手指拈住江晚的下巴，摆弄玩具似的晃了晃：“发现是我，不是看上去挺高兴的样子么？”
江晚浑身一僵，心道这人还真不好相处。
正当他思索着如何糊弄过去，离渊却轻易放过了他，往后靠进喜轿的靠背，半真半假地抱怨起来：
“你自己说说，哪有你这样的仆从？委派给你的任务一个也没完成，反倒要我来给你当替身。”
他说话期间，外边的鬼怪又将喜轿抬起来，开始往城主楼内返程。
喜轿的颠簸让江晚身形不稳，不禁往前倾身扑倒，等到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跌进离渊的两腿之间，情急之下还抱住了离渊的膝盖。
这动作实在有些糟糕，江晚回避似的抬起头来：“在客栈里的人……是你？”
“这是你现在该说的话吗？”离渊恹恹地以手支着头，眯眼看向江晚。
什么……意思？
[警告宿主，刚刚存档点有更新。]系统小声说。
存档点更新，就说明他刚才对离渊说的话，犯下了致命错误。
那句话到底怎么惹怒他了？
江晚还在不解，就见离渊又缓缓俯身过来，双臂闲闲搭在腿上，肩膀耸起的弧度像猎豹。
离渊歪歪头看向他。
“江晚，你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我而活。可你如今没一件事情让我满意，只会拖累我，你说……我要怎么处理你才好呢？”
话音刚落，离渊抬手打了个响指，江晚透过喜轿的纱窗，便见外头的八个鬼影瞬间炸裂开来，淋漓鲜血泼墨般在半空划出弧线。
没有了抬轿人，喜轿重重落至地面，随即离渊躬身而起，强硬地扣住江晚的手腕，连指尖的尖甲都刺入江晚的皮肉中。
江晚被他直接拖着出轿，快步朝着城主楼顶的露台走去。
“你要做什么？”江晚试图挣扎，却只能让离渊的尖甲往肉中扣得更紧，滚烫的鲜血顺着他的胳膊蔓延而下，滴了一路。
离渊阴沉着脸，并不搭理他，在抵达露台后二话不说，抬臂就将他扔了出去。
失重感瞬间传来，江晚只来得及屏住呼吸，再一抬头就看到离渊的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正朝着城楼下狠狠坠去！
可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用掉最后一次重生机会时，离渊又恶趣味地笑了声，迅速伸长手臂拉住他的衣襟。
江晚如今整个人都悬挂在城楼外边，只靠离渊的一只手拉住下坠的趋势，他剧烈呼吸着，起伏的胸膛不断去触及到离渊的手指。
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又惹这阴晴不定的魔尊发怒，一松手让他掉下去。
离渊像是终于对他脸上的惊恐神情满意，缓缓将他带了上来。
在脚底触及实地的瞬间，江晚一个踉跄不稳，朝着地面跪了下去。
他现在对离渊避之不及，见对方又走过来，都顾不上体面，手脚并用着要往后退。
但离渊又古怪地不介意与他靠近，长臂一揽便将江晚纳入怀中，颇为亲昵地去戳戳他的肩膀。
“被吓到了？”离渊关切的样子不似作假，“我和你闹着玩呢，怎么可能会真的杀你？要知道，我们可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啊。”
在他说出这句话后，江晚咬紧牙关，一股恶心只泛上心头，直到尝到舌尖的血腥味，才堪堪忍住呕吐的欲//望。
他颤抖着瞳孔抬头，安静地注视着眼前含笑的男人。
——这个人，的确称得上是这个世界中最危险的反派。
·
在给他下马威后，离渊显得好说话很多，只招呼着江晚往城主楼的大厅走去。
江晚手上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但离渊就跟没看见似的，自顾自往前走着。
[宿主，我给你开一个免除痛觉的buff吧？]系统对他十分同情。
“不用。”吃瘪后的江晚语气沉闷。
他掀掀眼皮，看向离渊的背影：“疼痛可以让我冷静一些，我得好好想想，要怎么来应付这个疯子。”
原本只觉得和魔尊合作，或许是从复城脱困的好办法。
但离渊对他如此不客气，就别怪他记仇了。
这攻略，还非得进行不可。
离渊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心情颇好地坐在高座上，又朝他挑挑下巴。
“既然你都能当衡云峰下山历练的领队了，想必沈宿寒格外信任你。”
江晚眸色变幻，直接朝他跪了下来。
“属下不曾回信，是因为有一个很重要的情报亟需核实，属下想等一切清楚之后，再向尊上汇报。”
“现在倒是会说敬语了。”离渊调侃道，转了转眼眸，“你现在说说，是什么情报？真实与否，我自有定夺。”
江晚沉声道：“是关于灭世阵法即将在死黄泉现身的事情。”
灭世阵法是原书剧情中的后期副本，商清雨带着自己的鱼塘毁掉灭世阵法，还天地安宁，因此被高歌颂德，享无限荣耀。
只可惜，为了毁掉灭世阵法，他献祭了所有的主要角色，赫连祈身死，沈宿寒被封印千年，离渊灰飞烟灭，天底下的宗门都为除掉阵法做出巨大牺牲，却在最后都被商清雨捡了便宜。
而如今的仙门都隐约得到过阵法即将现身的消息，因此他在这里透露给离渊，也不算是剧透。
“灭世阵法……”离渊抚了抚下巴，“我对那东西不关心。”
[魔界所在的地方在这个世界极西方，阵法虽然会造成毁天灭地的灾害，但更多是造成人族死伤无数，对魔族的影响比较小。]
[所以灭世阵法打开，反而是离渊想看到的局面。]
江晚不慌不忙，继续道：“仙门已经开始讨论毁掉阵法的方式，不出多日，就会率领各门各派的弟子前往死黄泉，共同商议毁阵大计。”
他缓缓抬眸，看向饶有兴趣盯着他的离渊：
“而那时，便是尊上一举灭掉仙门的最好时机。”
“嗯……”离渊赞赏地点点头，“若是能核实这个情报，那我便原谅你这几个月以来的杳无音讯。”
江晚松了口气，俯身拜礼：“江晚对尊上绝无二心。”
“是吗？”
离渊的语气听起来心不在焉，就像是吃准江晚是随便说说，他便也随便听听。
他转而道：“既然要核实各大仙门前往死黄泉的时间，那我怎么说，都不能让你们死在这里了。”
这也是江晚的目的——只要他给上司画大饼画得真，上司就会帮他摆平现在的麻烦。
“那行，我去帮你把那鬼新郎彻底除掉。”离渊很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来。
江晚如愿以偿，终于有了点好心情，正打算鞠礼言谢，可手腕失血过多造成的晕眩令他身形摇晃起来。
而异变竟然在此刻发生，只见以他和离渊为圆心，整座城楼都陡然朝下坠去，飞速形成一个巨大的深坑。
江晚猝不及防朝下跌去，失血和失重令他再也承受不住，直接昏了过去。
·
等到江晚再次醒来，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这里不是城主楼上，看来他还没死。
[晚晚崽没事吧？离渊出手救了你，所以这次没有用到重生机会。]
系统的声线像是给他打了一剂定心针。
这才让江晚松口气，忍不住自嘲起来：“怎么会有人做任务做得这么狼狈啊。”
[那你想想那个在血族世界被吸干的omega？]
江晚瞬间被系统的地狱笑话逗笑。
而这时，不远处传来淡漠的声音：“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笑得出来？”
江晚立马辨认出那是离渊的声音：“尊上，这是哪里？”
离渊嗤笑道：“杀鱼之前，鱼都还要在案板上挣扎几下，我要杀鬼新郎，他自然也是要犯蠢反抗的。”
看来，这里是鬼新郎为他们准备的陷阱。
江晚忍着浑身酸痛，摸索着身侧的岩壁站起身来，试图丈量目前此处的大小。
不料还没走几步，他就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
“喂，找死？”离渊不痛快的声音立马从下方传来。
活该。江晚心里骂着。
但他嘴上还是很礼貌：“抱歉，尊上，我实在看不清。”
离渊啧了一声，不耐烦道：“凑近点。”
凑近？往哪儿凑近？江晚怔了下，试探着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偏移过去。
然后下一秒，空中蓦地有团火焰腾起，照亮了这狭小一隅。
江晚这才发现自己快凑到离渊的脸上去，两人鼻尖几乎相触，共同分享着半隙呼吸，两双眼眸都映着火光和彼此的倒影。
他怔了半秒，赶紧拉开距离，看到那团火焰是凭空在离渊的手上出现的。
但随后他就察觉到离渊的状态很不对。
那张之前看就似雪玉的脸，现在更是半点血色都无，他身上的华袍湿漉漉的，像是不知道在哪里被打湿过。
江晚直觉不对，疑惑地抽抽鼻子，果真闻到了若隐若无的血腥味。
他犹豫片刻，用手指捏了捏离渊的衣袍，随后在收回手时，看到指尖浸满了鲜红的血。
[你们一起下坠的时候，为了救你受的伤。]系统补充。
听起来像是什么苦肉计，一届魔尊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受伤。江晚对此根本没有动容。
但他面上还是关切道：“尊上，你受伤了？”
离渊笑得很没所谓：“怎么，你很高兴？现在是你逃走的最好时机。”
江晚沉默片刻，却是从随行囊中掏出药瓶，试探着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你又要干什么？”离渊语气不善。
“属下说过，对尊上忠心不二。”江晚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掀开他的衣袍，开始给离渊肩头的伤口上药。
这次离渊没有接话，也没有抗拒，反而沉默了下来。
系统安静如鸡，离渊的黑化值也没有涨，看来根本没有被他一两句话就轻易打动，估计还对他有所提防。
江晚忍不住抬头看他，却看到离渊正专注地打量着自己。
离渊突然开口，语气比之前正经不少：“你似乎变了很多。”
江晚拿不准他又在发什么疯，谨慎地没有回话，于是两人只沉默对视，各怀鬼胎。
而转瞬之间，离渊忽然神色一厉，抬臂在手中幻化出一张火弓，径直对准江晚的面门射过来。
不是吧，又动杀心？！
江晚手指一抖，药瓶直接掉进离渊的怀中。
但那支火焰形成的箭险险擦着他的脸颊而去，很快就听背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江晚回头，这才发现他背后的岩壁突兀消失，影影幢幢的无数细长人影正朝着两人走来，而走在最前面的那人身着喜服，面色十分阴沉地看向离渊的方向。
怪谲恐怖的氛围到底吓住江晚，他下意识就去抓住离渊的衣袖。
而离渊似乎被他这个动作取悦，嘴角上扬了几分，语气却依旧恶劣：
“怎么，找了这么久的鬼新郎，现在认不出来了？”
离渊和晚晚崽的感情线，大概会设置成互相猜忌，但离渊又忍不住沉沦这样子……
突然意识到这才第二个世界，就给晚晚崽上了好大的强度啊！不过下个世界也不会好的（。
晚晚崽：下个世界我要回现代。
系统：好的。
作者：你确定吗？那好的^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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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修仙文的反派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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