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了不到一秒钟，04拽过林婧勒在臂间，附耳低声道：“对不住了，帮帮我。”
雪亮的匕首抬起林婧的下巴。
“放下武器！别乱来！”
那名士兵明显慌了，按住耳麦低声道：“目标劫持了一名人质，女性，也是向导。”
比起男性向导，拥有自然生育能力的女性向导更加珍贵，他连忙退后两步。
“冷静点，先放开这位女士，你现在还只是犯了未登记的初级罪名，一旦造成伤亡，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放下刀，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只是跟我们回去登个记而已！”
04抵着林婧下巴的刀微微滞住，却感觉到侧脸，被林婧的马尾来回轻扫了一下。
似乎是一个微弱的摇头。他立刻反应过来，冷声反驳：“登个记的事，用的着出动这么大阵仗？”
见瞒不过去，那士兵只得道：“你想怎么样？”
04眼皮不眨道：“放下武器，滚出去。”
“你——”
烁着冷光的刀刃贴上林婧的颈部，那士兵只能放下枪，缓缓退出列车
道路两侧，十来个士兵已经揭开隐蔽毯钻了出来。04挟持着林婧，警惕地环视包围过来的士兵。
突然，一股强光猛地炸开，士兵们以为是闪光弹，纷纷抬手遮挡。
强光只持续了几秒钟，等众人回过神来，包围住的中央早已空空如也。
“该死！人呢？！”
小型直升机腾空而起，探照灯扫射着大桥堤坝附近的树林。
白塔中心的抓捕队全数由哨兵组成。此刻，哨兵们正如猎犬般在树林间四处搜寻，他们的耳朵里充斥着向导凌乱的脚步和喘息声，翕动的鼻腔捕捉着空气中向导因惊恐而分泌的汗液。
来自年轻向导的一切都让他们为之疯狂，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昏暗的树林间，04被林婧用力拽停脚步，在用精神屏障迷惑住那群人的短暂时间里，对方死死抓住了他的手，他不得不带着对方一起逃跑。
“把刀给我。”
手中的匕首被抢了过去，林婧握住匕首用力一剌，涌出的鲜血顺着刀身滴落。
“你是在逃向导，不受法律保护，那些哨兵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千万不要被抓到，快逃——”
说罢，林婧便头也不回狂奔而去。
空气中蕴含向导素的新鲜血液，让哨兵们闻风而动，向导跑得越快，信息素传递出来情绪越惊惧，就越让他们感觉到追逐猎物的兴奋。
居然......可以为他一个陌生人做到这个地步？04心中震荡，却也不敢停留，立刻向着林婧跑开的反方向狂奔。
江面上的游船灯光闪烁，即将跑出林子，04已经能看见堤坝，追兵的脚步声似乎也远了。
身后一声枪声忽然响起，04扑摔在地。他紧紧捂住中枪的小腿，支撑着挪到身旁一棵大树背后，紧张万分地屏住呼吸。
抢先发现他的那名哨兵飞快跑来，却并未呼唤同伴，仿佛猫捉老鼠一般，一步步绕过大树。
“别躲了，小美人。”
一把沙土被扬到哨兵脸上，04转身爬起来，脚踝却被一把拽住拖回去，哨兵抓住他的双手按在头顶，大口嗅闻他的脖颈，膝盖粗暴地顶开他的大腿根。
“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会伤害你的——
“滚开！”
“你的味道真纯净，还没被哨兵碰过——”
埋在他颈间的哨兵突然嘴巴大张，向被人狠狠揪住了后脑的头发，嘴里发出“咯咯”的抽气声。
三根半透明的精神触手直插进他的后脑中，飘动之间，他浑身随之剧烈抽搐，背在肩后的□□滑落在地。
04抓起冲锋枪，一枪打穿了哨兵跪地的小腿，随后抓起枪，一瘸一拐朝漆黑的堤坝下逃去。
虽已入夜，堤坝下的观光游船依然彩灯通明，许多游客排队登上大型游艇，还有一些游客聚集在摩托艇上客区。
人群中传来几声尖叫，一个踉跄狂奔的少年端着枪，大声呵斥开挡路的人。
04双眼四处乱转，锁定摩托艇上客区。
游客们早就吓得四散逃开，他一把拽下举手投降的救生员，骑上去最近的那艘摩托艇，拧响油门一头撞开几辆摩托艇，飚向江水中央。
直升机紧随其后，探照灯追逐着他的身影，赶来的哨兵纷纷跳上岸边的摩托艇，追了上去。
一艘载重千人的大型游艇正在返程，04紧盯着缓缓驶来的三角船头，加速冲刺，抢在最后几秒钟飚了过去。
后方两艘摩托艇虽然惊险避开，却因为转弯的惯性侧翻在了水里，落水的哨兵拼命游向反方向，以免被游艇带起的水流卷进涡轮。
直升机紧追着江面上飞驰的摩托艇，蹲在机舱门边的士兵架好狙击枪，瞄准目标的后背。
黑漆漆的枪口被人按下，一个肥胖的白制服男人盯着下方低声道：“他已经被预订了，别伤着性命，把他赶到对岸去，我已经通知人赶往那边。”
根据传回的消息，目标的精神力阈值非常高，显然天赋过人。而站台和列车内的监控也显示，目标虽然瘦得有些脱相，但五官十分精致，只要稍加调教，就能成为非常叫价的“上品”。
“是！”狙击手点点头，重新瞄准向摩托艇后方。
子弹打在摩托艇尾部，04连忙闪避。更多子弹雨点般落下，为了躲避子弹，他不得不在江面上左右漂移。
受伤的小腿溅上冰冷的江水，早已冻得麻木。
摩托车猛地冲上沙滩，04直接被惯性甩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他跪在地上剧烈咳嗽了几口，抓起包踉跄站起来，钻进茂密的棕榈林里。
失血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恍惚间，他似乎又听到了哨兵们兴奋的喘息。他晃了晃脑袋，抓紧胸前的包带，努力保持清醒，继续奔跑着。
前方似有亮光，他跌跌撞撞扑出茂盛的灌木丛，一头栽倒在了修剪平整的松软草地上。
不远处的白色别墅外，几个监控探头捕捉到了异常，缓缓转向这边。他已经没力气抬头了，陷进草地的侧脸挂着几道树枝的划伤，湿黑的双眼逐渐涣散。
“霍……霍峥……是霍峥救了我……”
他水淋淋的十指深深扣进泥土里，被土粒染得肮脏不堪。
“混蛋……不是说……说出去就会先找到我的吗……”
直升机在江边的棕榈林上空盘旋，探照灯扫过黑漆漆的树盖。
棕榈林边缘，小队队长路易抬手示意身后几个哨兵停止前进，按住耳麦低声报告：“目标的气味消失在一栋民用住宅附近，我们是否需要进入搜查？”
耳麦里响起上司安德森因过度肥胖而混浊的声音：“有太一批准的抓捕令，就算研究院顶层也照搜不误，别磨磨蹭蹭的，赶紧抓人！”
路易带着几个人绕出灌木丛，来到别墅正门按响门铃。
“队长，我们干嘛不直接冲进去？”
路易狠狠剜了说话的年轻哨兵一眼，没好气道：“这种规格的住宅只分配给帝都研究院高层，要是起了什么冲突，安德森那家伙绝对会把我们这些一线的丢出去顶包。”
门铃上的通话器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在外面？”
“我们是白塔中心抓捕队，正在追捕一名极其危险的逃犯，例行搜查。”
通话器另一头沉默了一会儿：“进来吧。”
大门缓缓打开，几个人鱼贯而入，刚刚进入就闻到了院子里刺鼻的除草剂味，一个高大魁梧的络腮胡男人站在别墅打开的门口，敞开的浴袍中肌肉鼓起，十分健壮。
别墅中传出刺耳的音乐声，路易脸色有些难看，走到男人面前出示证件和搜捕令，目光却敏锐捕捉到男人身后的桌子上放着一把手枪。
他咽了咽嗓子，立刻打开录像：“例行搜查，先生，我们需要登记您的个人信息，请问您的姓名？”
男人面无表情地浏览着搜捕令，头也不抬：“吴迪。”
“职业。”
“帝都研究院武装防卫科科长。”
路易额头冷汗直冒，研究院系统独立，武装防卫科科长的确拥有持枪许可——那也代表着，这个人在极端情况下对人类有着被允许的射杀权。沉默了几秒钟，他低声提醒：“不好意思吴科长，我们需要进去搜查。”
吴迪侧身让出一条道，几人鱼贯而入，闻到了房间内浓烈的酒精和合成向导素气味，登时有些头晕目眩。
“不好意思。”吴迪走到桌前，随手把手枪插回浴袍口袋，朝路易微微一笑。
饮酒作乐是已婚哨兵的特权，他们有伴侣向导调试五感，可以随意酣歌醉舞。
一楼已经搜过了，众人来到二楼，瞟了一眼四处搜查的队员，路易转头面向吴迪。
“您有看到或听到什么异常吗？”
“没有。”
“就您一个人在家？”
“不，还有我一个朋友，他在卧室休息。”
吴迪走到一扇虚掩的门前，门缝里是一地散乱的衣物和翻倒的酒瓶，床上隐约躺着一个盖着被子的人，看起来刚刚经历过一番激战。
他呵呵笑了两声，语气暧昧：“这里也要搜吗？他脾气可不太好，你自己去叫醒他吧。”
“不不不，不用了。”路易连忙回答着，喊来一名队员，“发现什么了吗？”
那名年轻哨兵被室内各种浓烈的气味弄得直打着喷嚏，磕磕绊绊道：“都搜……搜过了，没有发生异常。”
“收队。”路易一声令下，随后毕恭毕敬对吴迪说：“今晚打扰了，吴科长，谢谢您的配合。”
“不客气。”
大门落锁，吴迪脸色骤然冷却，打开空调换气系统，并叫出几个家务机器人赶紧清理房间。而他自己则快步跑上二楼，推开卧室门，地上散落着一大把掰断的信息素吸棒。
他直接踩了过去，一把掀开被子。
趴着的人还在昏迷中，尽管小腿裹了毛巾，溢出的鲜血还是将床单染红了大片。
泼了酒的湿被子被直接丢下床，他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脸：“醒醒——”
触手滚烫，不能再拖下去，他立刻打开卧室内的所有灯，剪开对方的裤腿布料。小腿内侧中弹，没有穿出，伤口表面有烧痕，子弹可能还在里面，必须尽快取出来才能止血。
由于家中只有普通药品，他只能就地取材，用烈酒给伤口消毒。充满刺激性的酒精浇上去，少年的身体一阵剧烈抽搐。
“呃……”04慢慢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盏亮起的床头灯，他支撑起双臂想爬起来，前额的眩晕感立刻让他涌上一阵干呕。
一个垃圾桶被端起来，有人揪着他的后颈把他拖到床边。
“别吐在我床上。”
一个男人凶巴巴地说：“别乱动，我要给你取子弹了。”
随即，他感觉小腿被死死按住，一股剧痛再次袭来。
“呃——”他猛地咬紧后槽牙，无法控制地乱蹬小腿。
男人似乎骂了句脏话，将一条毛巾强行塞进他嘴里，而后用绳子把他的四肢都拉开捆在了床头。
他的脑袋又晕又痛，浑浑噩噩没有力气反抗，只能任由男人把冰冷的镊子戳进伤口。
牙龈间弥开铁锈味，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都脱了力，瘫软在床垫上。
温热的鲜血随着子弹的拔出而涌了出来，吴迪将一卷干净的纱布塞进去按紧，血终于止住了。
包扎完毕，吴迪才拿起那枚子弹观察。根据口径，能辨别出是枪的类型和大概型号，和刚刚来搜捕的那群士兵配枪能对上，看来这个少年的确就是白塔中心在抓捕的那个人。
他解开少年四肢的捆绑，对方脸色惨白，汗珠密布额头，紧闭的睫毛嵌着泪珠，果然早已失去了意识。
他拍了拍对方高温的脸颊，啧了一声，将对方抱起来挪到客房干净的床铺上。
少年湿透的身体轻轻颤抖着，黑漆漆的头发黏在额头上，瘦削的面颊深深凹陷，嘴里不时发出破碎的呓语：“不......滚开......别碰我......”
吴迪抓起少年的手腕，那里赫然一圈发红的指印，凑近闻了闻，除了带着腥味的水汽，还有淡淡的硝烟气味。
看起来，朝他开枪的人还强行拖拽过他。
吴迪用被子裹住瑟瑟发抖的少年，将一个冰袋放在他的脑后，幽深目光扫过那张浮着痛苦的脸，嘴唇动了动，关灯出去。
04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温暖的床上，小腿被一个枕头高高支起，脑袋下冰冰凉凉的，缓解了头痛。
他挣扎着想起身，灯光骤然亮起。
“别乱动！伤口会崩开的！”一个男人厉声呵斥。
04拽过床头灯握在手里，警惕地指着男人：“你是谁？”
“你这小子，对救命恩人就这态度？”男人满脸络腮胡，生得凶神恶煞，衬衫下是一身壮硕的肌肉。
04用力眨了眨酸疼的眼睛，回忆起来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的确倒在了一户人家的草坪上。
不待他发问，络腮胡男人率先开口：“你为什么会有言盼易的东西？”
“你——你认识言盼易？”
络腮胡锐利的双眼冷冷逼视着04：“你从哪里得到的那些东西？言盼易在哪里？”
“不，你先回答我！”
他重新举起台灯，随时准备砸过去。
“你是什么人？言盼易跟你有什么关系？”
霍师傅（打喷嚏）：谁在骂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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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危机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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