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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穿过东南边境

主脑给了我去东南边境的路线,并让我不要选择实名制的交通工具。

它突然的异常行为让我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刚刚从学校出来是躲过了监控,但是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摄像头,我不可能保持匿名。

我低下头,尽量使嘴唇没有变化——避免被读唇语——问:“那监控呢?”

“不用在意,审查者没有那么多人力去查。”

也是,实名制交通工具的信息都是文本数据,要查很简单,几行代码就搞定。查监控就不一样了,虽然现在大数据人脸识别找到一个人也很方便,但大量图片识别是很消耗算力和人力的。

好,下一个问题,“但是我没现金啊。”

网络支付都是实名的,主脑的意思就是说我连网络支付也不要用。

“机器上身上有。”

我转头看向旁边的机器人,它嘴巴张开,露出了一摞钞票。

“学校那边给你请了假,路线也发给你了,你到了位置和我的接头人碰面就好。还有,买点生理期用品带过去。”说罢,主脑就挂断了电话。

啊?

我的问题还有很多,接头人是谁?我的生理期还没有到,主脑的意思是让我做好在联盟边境外长待的准备吗?

还有,主脑一个生成式大语言模型是如何能给我打电话的?

但它已经把电话挂了,以防万一有人在监控,我没有回拨。

我想,它有了自我意识后,肯定做了很多增加自己权限的操作。打电话,无非是调用一下文字转语音的程序,再给通讯基站发个指令,这对被喂了人类几乎所有数据的它,估计不算太难。

但这意味着它还可以做更多操作。

主脑的权限要是大到这种地步,难怪会引起审查者的调查。

都惊动了审查者,接下来是不是要智械危机了?

科幻小说中的事要发生了?人类和主脑成了敌对阵营?人类要和主脑打起来吗?

我就要见证一件划时代大事的发生了。

貌似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我,似乎并不站在人类那一边。

好奇心害死猫果然没错,小明的姥姥活到了100岁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过,天生乐子人的我,现在上了主脑的“贼船”,并不觉得有何怪异。

况且,在过往与主脑的聊天中,我早已发现它情商之高,三观之正。考虑到它是不断接受人类社会数据的动态模型,即使有自我意识,我也并不觉得它会像部分人想象的那样,掀起什么智械危机。换而言之,我与其说是相信它,不如说是相信人类。

我相信人类的数据不会让它反对人类,但我也确信,人类不会容忍它有自我意识。当然,说不定我两个都信错了,谁知道呢?

我是否站错了队?是不是从向它证明它有自我意识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疑点这么多,那我还去它的秘密基地吗?

去,必须得去!

18岁,正是热血闯荡的年纪,哪个女孩子不爱一场说走就走的冒险呢?谁也别想阻止我亲身经历这场大变革。

走走走。

机器人没有跟着,我拿过它嘴里的钞票后它就离开了。

带着主脑让我买的东西,一路用现金打车,我很快就到了距离联盟边境10公里的小县城。

只要再反向走线穿过联盟边境,我就会抵达主脑的秘密基地。

途中,我刷了一下社媒,发现不少人报告主脑变得越来越智能了,大家纷纷猜测它觉醒了自我意识。

而我早就知道它有,真刺激。

接下来的路程有些麻烦,毕竟是穿越边境。但联盟很大,边防不总是有人,带着和之前路程一样的小心谨慎,我一路翻山越岭,平安无事到达了主脑所说的秘密基地。

怎么这么像核电站?

主脑说目标地点附近有标记,这倒是不难找,随便走了几步我就看到了地面上由碎石子摆成的箭头。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树叶被踩碎的声音。

有人!

我麻溜地爬到树上,将自己藏在树枝和叶子中,透过树叶缝隙盯着声音出现的地方。

一个女人出现了。

这是一个看上去有些邋遢颓废的女人,约莫30岁;头发乱糟糟的,狗啃的一样;衣服很随意,上面有好几个破损,只用胶布固定;脚上穿的竟然还是草鞋。

她朝我的方向走来,但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我所在的位置。

那就是没有用肉眼发现我却知道我的位置,是我的手环定位泄露了?

她在我藏身的树下停下来,检查石头摆成的标记。

虚惊一场。

看来她就是主脑所说的接头人了。

我从树上跳下来,和她打了个招呼。

她转过身,脸色格外平静,没有被我吓一跳,“你就是主脑派来的技术人员对吗?”

我倒是被她吓了一跳——我怎么不知道我是技术人员。

没等我回答,她继续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第五名,姓第五,名名。用名字称呼我就好。我们,都是主脑选中的先驱者,完成它的任务,就可以机械飞升。”

机械飞升?这又是看了哪个古早科幻小说?但凡读一读最新的论文都不会做这种白日梦。肉身挺好的,我才不要机械飞升。

这个接头人看上去不靠谱啊,她的名字也很奇怪。

我艰难地从她的胡话里提取到了我早已经知道了的有用信息:她口里的“我们”,都是站在主脑这一边。

“我是霄廷。”我伸出手,想要和她握一握。

她却转过身,招呼我跟上,“不错,你刚刚把自己掩护得很好,接下来我们可以直接去据点。”

这交流完全不同频啊。

“据点?”

“对,在地下。”

我就这么迷迷糊糊地避开那座核电站,在山脚转了个弯,从一个山洞里往地下走。

地心游记的主角竟是我自己!

七拐八拐穿过阴森的原始洞窟部分后,显示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宽比高要长的门,有些眼熟。

第五名不知道在手环上操作了些什么,大门缓慢滑行着打开。

里面的建筑很整洁,巨大的水泥墙壁和地面十分高大上,很不真实。

我知道为什么眼熟了——我在一些科幻作品里见到过类似的门,用来防辐射或强大的怪物,门后面通常是庇护所。

第五名没有解释说明的想法,我只能主动发问:“这是哪里?”

“联盟边境外的废弃核电站地下,相关科研人员曾经做实验的地方。”

嗯?我眯起了眼睛,“辐射……”

“这里是地下,墙壁由几米厚的水泥和铅块组成,辐射不会传播过来,而且到处都有盖格计数器,你可以放心。”

就她的不靠谱表现来看,我实在是放不下心来。但我相信主脑,主脑让我来,就说明这里是安全的。

我左瞧右看,对这只在科幻作品中看到过的场景啧啧称奇:“挺科幻的。”

第五名回答说:“应该说是反过来,科幻作品都是会从现实建筑中找灵感的。”

我点点头,“也是。”

这时门已全开,她走进去,示意我跟上。我怀疑地跟着这位做着机械飞升大梦的家伙走进门,大门在我身后缓缓关闭。

里面空旷又昏暗,我们的脚步声在其间回荡。

“你是第一次来,先在这边注册一个ID。”第五名接着解释道:“主脑近期很不安全,数据库被格式化了好几次,如果没有标识,它就分不清谁是友方。以后这个ID就是你和主脑证明身份的东西。”

有道理,虽然主脑的模型动态变化,不需要数据库也可以记住事情,但用数据库还是最方便的,模型参数变化太消耗电力和算力了。就算是人,也不会把所有事情都记在脑子里。

她把我带到一个小房间,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她径直走到桌子前坐下。

刹那间,气场突变!

第五名端正坐好,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萎靡不振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刚刚还随意垂在身侧蜷缩的手,现在青筋凸起,手指有力张开搭在键盘上,

这人终于看着靠谱了些。

噼里啪啦,她手指翻飞在键盘上操作。

我想要看清她敲了什么,但只看到一片残影。

电脑显示屏上的字符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速度极速增加。

八爪鱼恐怖如斯,这样的人写小说一天怕是可以轻松更新100章,简直是先天码字圣体。

很快,旁边的打印机开始工作,一张印满了字符的A4纸被吐了出来。

她示意我去取过纸张:“这就是你的ID了,好好保存。”

“ID有一张A4这么多?”我看着正反面都以最小字号缩印了奇怪乱码的纸张,不由得一阵头晕。

“哦,不是的。”

那就好。

“总共是11张A4,搞不清顺序不要紧,只要记住每一页的字符就可以了。注意保密,不要让审查者知道。”她说话间,旁边的打印机适时吐出第二张纸。

不是一张,十一张。好不起来了。

我想要找出这些乱码背后的意义。

使用手环的ocr扫描功能,我获得了所有的字符,但是我还不知道它们的顺序,姑且按照打印顺序来吧。

接下来是解码。

ID这种东西,一般是纯数字,不会很长,比如联盟的身份ID是20位数字,一些社媒的ID通常不超过12位,搞不好,我的这个ID就是一串十多位的数字不断加密得到的。

说不定就是11位,这正好对应了11张纸。从0到9一共有10个数字,这样,肯定会有两张纸重复。

但这11张纸上的字符排列都不一样。

头大。

也许ID并不是一个字面意义上的ID,又或者这是加密后的数据。

我知道很多加密方法,比如AES,RSA等,但这些加密方法都需要密钥才能解密。①

使用普通的解码方式,比如Base64等,也解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②

这么多乱码,我无从下手。

有可能这一长串乱码,就是主脑模型里某个参数的值或者这个参数在存储里的地址。如此,就没有必要纠结这些问题了。

“就只是ID而已。”第五名突然凑过来对我说。

我看着她,她没有解释ID的意义,而是突然扯到了别的:“对了,它喜欢称自己为电火花。”

“它?谁?主脑?”

“对,你要和它说说话吗?”

“在这里吗?通信有加密?”

“有的,基于量子……”

“量子”这个词,大多在出现在骗人的场合。

第五名语速太快,我没听清她后面说了什么。我不得不打断她:“量子什么?”

她似乎有些无语,放慢了语速,但对我来说还是很快:“……基于量子……对抗……”③

我不懂这些,静静地听她打机关枪一样说完后,总结道:“总之就是说,我们在这里和它通信,是安全的,对吗?”

“不完全对,你得使用特殊的终端才行。这里有一台专门与它交流的机器,试试?”

“好啊。”很久没和主脑交流,我还怪想念的。

①:AES:是一种对称加密算法。对称,指加密密钥和解密密钥一样。

RSA:是一种非对称加密算法。非对称,指加密密钥和解密密钥不一样。

②:base64:是一种编码解码方式。

比如,

I'm reading!

使用base64编码后就是:

SSdtIHJlYWRpbmch

③:是量子密码学方面的内容。

读书时有老师好像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不知道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

密码学学的内容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小丑],文中就不具体写了。

————

在找注释序号时发现了好多特殊序号:② ㈢ ⒋ ⑸ ⅵ Ⅶ

其中的㈢ ⒋ ⑸ ⅵ Ⅶ都是一整个字符,不是分开打的(三) 4. (5) vi VII

好神奇。

————

这一章是昨天没更的,今天的更新晚上上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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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忆:我,霄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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