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未亮,通商署外已响起驼铃与马蹄的混响。沈清辞一身便于骑射的墨色劲装,将“彻”字令牌藏进衣襟,又摸了摸袖中那枚衬好织锦的玉佩——昨夜萧彻离开前,竟悄悄将它塞回了她手里,只说“带着它,如我在侧”。她翻身上马,望向队列最前方的穆萨,扬声道:“穆萨大人,商队按计划沿丝路北道前行,前三日需赶至玉门关,那里有北境轻骑接应。”
穆萨勒住缰绳,身后的波斯商队已整队完毕,数十峰骆驼驮着金线与羊毛,在晨雾中连成蜿蜒的长队。“全听沈署丞安排。”他拍了拍腰间的宝石弯刀,眼中满是对前路的期待,“只是这丝路北道,听闻常有风沙与盗匪?”
“有我在,定保商队无恙。”沈清辞话音刚落,身旁的两名北境旧部已催马上前——左侧面容刚毅的是赵武,曾随萧彻在焉耆戍边三年;右侧精瘦的是苏文,精通西域各国语言与地形。三人护着商队,踏着晨露往玉门关方向行去。
起初几日,路途还算平顺。越往西走,草木越见稀疏,戈壁滩上的风也渐渐烈了起来。到第三日午后,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暗了下来,远处地平线卷起一道黄褐色的沙墙,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商队逼近。
“是沙暴!”苏文勒马惊呼,手指向沙墙的方向,“这规模至少是‘黑风’级别,半个时辰内就能追上我们!”
商队瞬间骚动起来,波斯商人们纷纷慌了神,有的想弃驼逃跑,有的则忙着加固货物。穆萨也变了脸色,拽着赵武的缰绳急问:“怎么办?我们现在退回去还来得及吗?”
“退不得!”沈清辞立刻喝止,目光快速扫过四周,“沙暴来得太急,退回去只会被卷进风眼。赵武,你带三个商队好手,立刻去前方那片胡杨林,找能避风的凹地;苏文,你组织所有人将骆驼围成圈,货物堆在中间,用绳索将骆驼与货物连牢!”她翻身下马,亲自扶起一名被绊倒的波斯商人,又从行囊中取出水囊递给他,“别慌,胡杨林能挡大半风沙,只要撑过一个时辰,沙暴就会过去。”
众人见她镇定自若,慌乱的心绪渐渐安定下来。赵武很快带着人回来报信,说胡杨林深处有一处天然的岩壁凹地,足够容纳整个商队。沈清辞立刻指挥众人赶着骆驼往凹地转移,刚将最后一峰骆驼牵进凹地,沙暴便已席卷而至。狂风裹挟着沙砾砸在岩壁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凹地外的胡杨树被吹得东倒西歪,枝叶断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沈清辞靠在岩壁上,见几名波斯商人因缺水嘴唇干裂,便让苏文取出商队备用的水囊分发。穆萨走到她身边,望着凹地外昏黄一片的天地,语气里满是敬佩:“沈署丞,若不是你当机立断,我们恐怕已被风沙埋了。”
“这是我该做的。”沈清辞擦了擦脸上的沙尘,目光落在骆驼背上的货物上,“趁沙暴未停,我们正好检查一下货物——金线与羊毛怕潮,需得确认油布没有破损。”她话音刚落,忽然听见凹地角落传来几声微弱的呻吟。
循着声音走去,只见一名年轻的波斯商官蜷缩在骆驼旁,左手腕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额头满是冷汗。“方才转移时,被骆驼撞倒了。”苏文蹲下身查看,眉头微蹙,“像是脱臼了。”
沈清辞立刻让赵武取来伤药与夹板,她曾跟着萧彻的军医学过简单的正骨之术。“别怕,很快就好。”她轻声安抚着商官,双手握住他的手腕,一边分散他的注意力询问波斯的风土人情,一边趁他放松时猛地发力——只听“咔哒”一声,脱臼的关节已复位。随即她用夹板固定好商官的手腕,又在伤处敷上活血化瘀的药膏。
“多谢沈署丞!”那商官忍着痛道谢,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感激。
穆萨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沈清辞的信任又深了几分。待沙暴渐渐平息,夕阳透过胡杨林的缝隙洒进凹地时,他主动走到沈清辞身边:“沈署丞,此前我还担心沿途安危,如今看来,有你护送,比千军万马更可靠。待商队抵达波斯,我定会说服可汗,与大盛再续十年盟约。”
沈清辞望着远处渐渐清晰的玉门关轮廓,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她知道,这趟西行的考验才刚刚开始,突厥的骑兵或许就在前方某处蛰伏,但只要守住商队,稳住波斯这条线,萧彻在北境的布局就能更稳一分。她摸了摸衣襟里的令牌,又想起袖中的玉佩,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底气——这条路,她定能走得安稳,也定能带着商队,平安抵达焉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