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真是鬼车,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车一直在行驶,过了许久也没见停靠,窗外也是毫无变化的黑暗,根本看不出是到了哪里。
安静时间越长,越觉得压抑,桀骜少年受不了这氛围,忍不住说话。
“嘘!”后座的老太太一脸晦气:“‘日里莫说人,夜里莫说鬼’,可得有个忌讳!”
桀骜少年张嘴就想反驳,但显然是也有些害怕,撇了下嘴没再开口。
这一次是鹿庸打破了沉寂:“我上车的时候听到广播说的是‘核载17人’,刚才公交再次启动,广播说的是‘核载15人’。”
“什么意思?”社会大哥扭头,“少了两个人?”
卷发女数了数车上的人数,神色疑惑:“可车上明明有16个人啊,而且之前不是只有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不在了吗。”
桀骜少年嘴快:“那就是说有个不是人呗。”
车内顿时一片死寂。
“他说之前是17个就是17个?”坐在老太太旁边,梳着大背头的男人突然道:“我怎么没听到,你们还有谁听到了?”
老太太:“老了,耳朵不好,没听见。”
桀骜少年依然抱着腿:“我好像是听到了,但不记得数字了。”
女学生皱着眉头回忆:“我也听到了核载什么,但是没注意。”
大背头好整以暇地看着鹿庸:“那就是只有你一个人听到了,那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看你是故意想要挑起恐慌吧。”
鹿庸对上大背头的视线,判断他是否是隐藏在人群中的鬼。
“怎么?我说的错了?那你证明一下当时广播到底报的是几个人啊。”
鹿庸收回视线,他确定了,这男人是人。
他是要自救,如果可以,也想救救其他人,但他讨厌蠢人。
尤其是损人不利己还喜欢挑事的搅屎棍。
“看看!”大背头见鹿庸不反驳,顿时自得起来:“我一问就不敢说话了,这说明什么,说明——”
他身后传来一道微弱的嗓音:“我也听到了……”
大背头脸上的得意一滞:“你听到了?”
“最开始确实是说的17个,后来也确实15个。”这是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男生,穿着校服,说话时时不时推一下厚重的镜片,还那拿了张纸在吸鼻子。
大背头不高兴道:“你说你听见了就是听见了,证据呢?”
男生不解:“我和他说的都是能够让我们逃生的线索,如果这辆车真的像最开始那个人说的,是辆科学不能解释的车,那每条线索都很珍贵,你为什么要一直质疑我和他?”
他留着锅盖头,镜片很厚,外表绝对是普世意义的书呆子模样,认认真真问话的模样,就像是上课举手向老师发表疑问。
所有人都想,这孩子是真不懂呀。
但,这画面就莫名讽刺。
卷发女没忍住笑了一声,得到大背头的瞪视后,拨弄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道:“他听不到的,别人自然也不能听到,不然不就显得他无能了,这种男人我见多了,倒也不是多坏,就是蠢加自大而已。”
说着,她还扭头去看侧后方的女学生。
“妹妹,见识了没有,以后离这种男的远一点啊。”
女学生看了眼一张脸涨得通红的大背头,又看了看卷发女人,茫然又乖巧地点了下头。
大背头脸色难看:“我说什么了我,有必要说话这么难听吗?”
卷发女还没来得及回答,公交就停了下来。
所有人一致噤声,目光向前门聚集。
“云霄广场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从后门下车。”
“哐当”一声,后门与前门同时打开。
无人知道后门是否有人下车,但上车的却是一对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祖孙。
——除了她们青白的脸色之外。
老人看起来十分老迈,佝偻着身体,头发花白,牵着的女孩则穿一条红色花裙子,手上拿着棒棒糖。
祖孙俩一上车,刷卡处就滴了一声,然而“她们”并没有打卡的动作。
看到这一幕,乘客们脸色都变了。
老人浑然不觉,牵着孙女往里走。
前门也“砰”地一声关上,伴随着广播声:“欢迎您乘坐404路公交,本车由云霄广场开往南山水库,车辆起步,请坐稳扶好……”
老人的目光在神色紧张的乘客脸上扫过,像是在寻找什么,小女孩也吃着糖果东张西望。
“请主动为身边的老弱病残孕以及带小孩的乘客让……”
广播声音里,老人颤巍巍走到了鹿庸的前座,对他前面的人道:“年轻人,能不能给我老人家让个位置啊,人老咯,腿脚痛,站不久。”
鹿庸前面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男生,除了之前报地名时说过话,一直都十分安静。
“我、我我……”
男生声音颤抖人也在颤抖,从鹿庸的角度,他可以看到男生后颈上这么一会儿就已经出了一层白毛汗。
这一老一小刚上车时,看着并不奇怪,可随着她们慢慢走近,就会发现她们的步伐异于常人,十分僵硬,膝盖几乎没有弯过,隔得近了还能闻到阵阵臭味。
鹿庸扫过老人手腕处露出的皮肤以及小女孩脖子上的痕迹,不了解的人或许会把它当成老年斑或者淤青,但他却很清楚,那是尸斑。
尸斑加上尸臭,以及说话时也没有一丝变化的僵硬青白脸庞。
这一老一小的身份不言而喻。
“……严禁携带易燃易爆物品上车,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
广播还在继续,老人的脸色渐渐阴森,“你不愿意给我这个老人家让座吗?”
“我……”男生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有喉咙的颤抖和剧烈的呼吸声在越来越冷的车厢回荡。
“现在的年轻人啊……”老人家摸了摸孙女的脑袋:“太不尊老爱幼了。”
“……不要随意换座或走动,请在正确的站点下车,谢谢合作,下一站:酒吧一条街。”
老人的责备与广播播报声一同结束。
与此同时,车上所有人都看到老人僵硬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它如树皮般粗糙僵硬的皮肤一层层脱落,露出内里的肌肉血管,乘客们还来不及被血腥震荡,就见那血肉上重新覆盖了一层皮肤,如同蛇蜕一般,新长出来的皮肤细腻而光滑,佝偻的背脊也渐渐挺直,很快她就从老年恢复到了青年,白发转为了黑发。
“哎呀,酒吧一条街。”老人,应该说是年轻女鬼笑眯眯道:“好久没去玩儿拉,就在那里下了。”
说着,她捏着鼻子,伸出青葱似的手指,在座位上一拨,伴随着广播:“404路公交车核载24人,实载15人,为了各位乘客的安全,人数请不要少于12人,谢谢合作。”
一具只剩褶皱皮肉的干枯尸体倒了下来。
咔嚓,是骨头碎裂的声音,活生生的年轻人就这样变为了一具碎成几块的干尸。
“啊啊啊啊啊啊——”
卷发女直面这一幕,忍不住惊惧尖叫起来。
其他人也无不震惊,无不恐惧。
尤其是离得更近看得更清楚的桀骜少年和社会大哥,前者抱紧了自己吓得神色呆滞,后者脸颊紧绷着,每一寸都紧张得抽搐。
女鬼没有看到其他人,而是顺势在鹿庸前座坐下,摸了摸自己油滑的长发,笑着对小女孩道:“你还是个小囡囡,也是要坐着的,快找个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给你让座吧。”
小女孩含着棒棒糖点了点头,在车子里寻找起目标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祈祷自己不要被挑中。
卷发女与小女孩距离不过一米,轻而易举就和女孩对上了视线,她脸色瞬间惨白,身体紧紧贴着车后座,一动不敢动。
小女孩的眼珠是全黑的,滴溜溜转起来格外诡异,她嘻嘻笑了一声,伸出了短胖的手指头。
卷发女的第六感无比清晰地告诉她,这个小女孩看上了她的位置。
想到刚才那个男生的下场,卷发女浑身颤抖,眼泪簌簌下落,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期盼奇迹的出现。
小女孩的手越抬越高,指向明确,在卷发女越来越绝望,以及其他人或松了口气或兔死狐悲的表情里,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
“小妹妹,坐在我这里吧。”
卷发女难以置信地抬眸,其他人更是一副“还有人上赶着找死”的表情看向这边。
小女孩也一点点扭头,脸上天真的笑脸已经消失,露出鬼物的阴森怨毒来。
鹿庸弯着眼眸,本就无害的相貌更显清隽可亲,“小朋友挨着认识的‘人’坐才有安全感,哥哥换个位置就可以了。”
说着,他直接站了起来,做了个十分绅士的请的姿势。
小女孩不动,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背脊往上爬,小女孩眼角流下血泪。
鹿庸心脏一跳,不再多说,快步走到后座,在之前为他说的男学生旁边坐下。
小女孩站在原地,视线一直跟着他,直到他坐下也没有收回。
它的身高明明根本不足以越过台阶上的座椅,可这目光有如实质,带着阴冷的寒意,死死黏在鹿庸身上。
然而随着车辆再次提醒“坐稳扶好”,它也只能不甘不愿地在鹿庸的位置的位置坐下了。
直到它小小的身躯完全被座椅遮挡,那目光带来的黏腻寒意才渐渐消失。
车依旧在黑暗中行驶。
车厢里没一人敢说话,倒是那女鬼轻轻哼着歌,翘起的腿也惬意地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
歌声里,鹿庸听到一道极其细弱的气音:“你不害怕吗?”
他侧头,男学生推了推眼镜,紧张地压低声音道:“你怎么知道你和那个小女鬼搭话,它不会杀了你?”
车厢太静,尽管有女鬼的哼歌声,男学生的问话也不免传到了附近几人的耳朵里。
听到的都不由竖起了耳朵。
他们都太想知道鹿庸为什么能躲过杀机,又是知道了什么才敢站起来与女鬼对话了。
鹿庸看到男学生求知的眼神,没有开口,而是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公交车播报]。
在其他人或失望或愤恨的视线下,再次缠绕上鹿庸黏腻森冷视线重新离开。
男学生看了一阵,先是不解,然后才是恍然,他推了推眼睛,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字:[谢谢你告诉我]。
接着又问:[我能提醒其他人吗?]
鹿庸,“随便。”
闻言,男学生调亮了手机屏幕,将[公交车播报]几个字放大,举起手机晃了一周,争取让所有人都看见。
鹿庸扫过大部分人或茫然或惊喜或不以为然的神色,轻描淡写地收回视线。
有些事情,主打的就是一个生死有命。
公交车座椅排布大概是:
前门,3人横座,2个正对前门位,后门,两人座,两人座。四
司机,3人横座,3个老弱病残孕专座,两人座,两人座。 座
鹿庸本来坐在老弱病残孕位置第二个,后来坐到了倒数第二排的两人座靠窗位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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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404路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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