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堂考试，有人等不及想要提前离开并不奇怪。
程墨尘没放心上，低头算着题，余光不小心瞟到一眼那人，一截衣摆从他的眼前划过。
好像挺熟悉的。
靠，居然是许如清！
程墨尘正诧异对方居然和自己在一个考场，监考老师突然发声，提醒还有五分钟结束考试。
没有多的时间留给程墨尘思考为什么许如清不告诉他两人在同一考场，他继续尝试起解开这道压轴题。
但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蹦出些许如清，先是握着他的笔写字的许如清、再是替他贴创口贴的许如清、撑伞的许如清、小不点大的许如清……
就像原本和谐的曲调中突然被掺杂入一段变调的音符，原本的音轨被扰乱，程墨尘的心乱了。
武士最忌讳动情，小程武士显然已经违背了这点。
直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他也没有算出这道题的答案，胡乱写了个答案上去，交卷了。
程墨尘愤愤地将他的“利剑”合鞘，决心找到他的死敌后狠狠地来一下。
顺着人群望去，还是能比较轻松地看见倚靠在走廊旁的某人。
没有冷淡的气场，只是平静地等待着，头顶的一撮呆毛被风摆弄着，摇摇晃晃的。
程墨尘怔愣了两秒，握紧拳一步步走向许如清，像极了电影里朝着主角缓缓逼近的大反派。
他挥动拳头，朝着许如清的胸口锤去，给对方来了一记轻飘飘离心掌，抱怨道：“在一个考场怎么不说啊，害我最后一道题没算出来，都怪你！”
许如清靠墙站着没动，先是轻笑了声，两手垂在身侧，又蹙起眉，似是有些不解。他的睫毛微微闪动着，试探性地说：“抱歉，我的问题。”
“哼。”程墨尘懒得开口，索性用鼻音哼哼两声，以示他的态度。
“算了，先去吃饭，饿了。”似是又觉不妥，程墨尘嘟囔着，“谁把生物排这么晚啊，饿得人发慌。”
抱怨归抱怨，该吃的饭不能落下。
他们两个耽误了些功夫，出学校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倒显得有些孤寂。
但学校附近的小餐馆可谓是人满为患，挨家挨户都是无座的程度，两人只好又沿着街道走出好一段距离，最后进了一家火锅店。
“唔……好辣！”程墨尘吃一口吹半天气，然后又一口，再来一句，“好辣好辣。”
终于，程墨尘忍受不了了，实在是太辣，真吃不了啊。
他拿起张纸假装擦嘴，偷偷吐掉嘴里的牛肉，用纸包起来，丢进垃圾桶里，又端起菜碟问：“许如清，你这么能吃辣吗？”
本想着把菜碟往许如清那边推推，让对方多吃一些，未曾想根本推不动，一推出去就撞上瓶瓶罐罐，走不动了。
许如清的面前赫然摆着三瓶喝完的饮料瓶。
程墨尘脱口而出：“我去，你是水牛啊？”
许如清不情不愿地说：“辣……”
“原来你也怕辣啊，那我们为什么要点中辣？”
两人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这个颇为重要的问题，既然都不能吃辣，为什么会是中辣的汤底？
程墨尘拉着许如清开始对账，最后发现是服务员询问两人能不能吃辣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不行，最后服务员笑笑，说中辣会好吃一些，就给他们上了中辣锅底。
“算了，换一家吃吧。”程墨尘起身拉着许如清离开，“你有什么想吃的没，带你去。”
许如清想了想，说：“吃蛋糕？”
程墨尘挑了挑眉，低声重复道：“吃蛋糕？”
“算了，还是你来定吧。”
“别啊，就吃蛋糕。”程墨尘手搭在许如清肩上，轻笑一声，“小许同学想吃什么蛋糕啊？”
许如清没有说他想吃哪种蛋糕，但程墨尘看出对方很想吃摆在橱柜最里面的至简草莓蛋糕。
到蛋糕店后，程墨尘让许如清进去挑选，他则一屁股坐到了门口的长椅上，看着许如清目光扫过一排的蛋糕，停留在草莓蛋糕上片刻，又扫过一排的蛋糕，回过头再看两眼草莓蛋糕。
店员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程墨尘撑着脑袋上下打量起许如清。明明连草莓蛋糕都还记得，可偏偏就是不记得自己了，名字肯定也忘了，那当初的承诺还记得吗？
程墨尘摇摇头，起身走到许如清旁边，指了指橱窗最里面的蛋糕说：“一个抹茶慕斯，还有一个这个，谢谢。”
服务员笑笑：“好的，两位请稍等。”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
“许如清，”程墨尘刻意等到许如清看向自己后，才继续说，“吃我的蛋糕可是有代价的。”
许如清问：“什么代价？”
“代价就是——”程墨尘故作玄虚，仿佛他即将说出的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代价，但实际上他只是恶趣心作祟，想要吓一吓许如清，看看对方会是什么反应。
“好。”
可许如清在他说出代价之前就答应了，这反而让程墨尘有种不切实际的游离感。好在服务员将蛋糕端上来，他的心也随着蛋糕稳稳放下。
既然如此，那就开问吧。
程墨尘如雄狮般气势汹汹：“行，那我问你，在一个考场为什么不说？”
许如清垂着眼沉默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你没有问我。”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这样啊，那我又问你。”程墨尘用小叉子削掉抹茶慕斯蛋糕的顶，然后按在草莓蛋糕上，推向桌子对侧，“为什么要提前交卷，知不知道那个谁最后五分钟连续进了多少个球?”
其实程墨尘对体育圈也一点儿也不了解，这句话还是他高一的班主任说过，有一点印象罢了。
“习惯了。”
什么提前交卷的坏习惯。
程墨尘反倒松了一口气，所以不是故意从他身边经过，吸引他的注意力啊。
“好吧，放过你，吃蛋糕吧。”程墨尘表面笑笑，心里揶揄许如清是个小没良心的家伙。
只知道草莓蛋糕，吃吃吃，吃不死你。
当初明明给的是青草蛋糕，懒羊羊的青草蛋糕，懂不懂啊！
是没看过喜羊羊与灰太狼啊?
“对了，联考多久出成绩？”
程墨尘趁着许如清一勺一勺舀着蛋糕往嘴里塞时突然提问，害得许如清手和嘴巴打架，一坨奶油糊在嘴角。
“周末返校应该就出来了，不过成绩条要等到周一才会发下来。”许如清先回复了程墨尘的问题，才找出张纸巾擦拭嘴角。
“这么快啊。”程墨尘颇为意外，难倒这些老师周末都不放假吗？
许如清像是能听出他的心声，补充说：“嗯，为了凸显学校对联考的重视，老师们通常在周末改卷，当天就改完。”
老师们也是够惨的啊。
程墨尘举着双爪，学着大怪兽嗷嗷叫：“那我猜返校那天教室里绝对会是一片哀嚎，嗷嗷嗷……”
“你说得对。”
蛋糕好像更甜了。
周末的教室也是真的闹。
程墨尘一进教室，就听见些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无一例外都是在讨论这次的考试。
程墨尘绕过聚成团的同学们，坐回位置上，身体往后一靠，又弹了回来。他卷起本书，朝着林川的肩拍了拍，说：“林川，你们在聊考试呢？”
“呀，程哥！”林川朝程墨尘笑笑，“考得怎么样哇？”
“就……一般吧。”提起考试，程墨尘的第一印象就是那道没写完的遗传题。
他后面又按照那个思路算了一遍，是能得出正确答案的，可偏偏有那么多的许如清在他的脑子里乱跳，害他乱了思绪迷了眼。
程墨尘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吓到了林川，他还以为是程墨尘没考好所以不敢说出来，找补安慰道：“这样啊……那什么，程哥你也不用太有压力，联考的试卷是要比平时的难些，你第一次考，不熟悉模式没考好也正常。”
“是吗？”程墨尘显然是有些意外的，虽然才来一个多月，但每科的试卷也是摸过不少的。
他怎么感觉班上平时做的试卷要比考试难啊。难道是卷感水土不服，出问题了？
没来得及多想，苏若灵火急火燎地跑回位置，压低声音问：“林川，你英语估的多少？”
“一百三啊，和你一样。”林川学着苏若灵的动作，却没有学到低声细语，“你搞这么神神秘秘干什么？”
“我听齐姐说咱们学校有个考143的。”
“什么？你说多少！143！”林川一个大嗓门，连走廊上路过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探头朝教室里看看。
班上同学的视线自然也是被林川的声音吸引过来，有些自来熟的直接隔空问起来。
“林川你说什么呢，什么143？”
“出成绩了？看我的没？”
“没有没有。”林川随便糊弄了两下，终于舍得收收音量：“你确定没听错？143在单科排名上也得是前几的吧。”
“千真万确，齐姐亲口说的，还是个没咋听过的名字，组委那边还专门打电话来确认有没有这个人呢。”
两人的交头接耳没能躲过小程密探的耳朵，他赶在两人说话的间隙接了句：“能提前拿到成绩不？”
林川说：“一般不行，不过老吴拿到成绩后你可以去他那试试。”
“这样啊，谢了。”程墨尘起身，打算去吴刚那碰碰运气。
“诶，程哥你英语怎么样？”林川叫住他，“估过分吗？”
“这个应该考得可以，分数就不清楚了。”程墨尘自然是估过的，英语毕竟是他的强项科目，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应该是140左右，但有了刚刚那一下，他不确定了，便没有说估分。
程墨尘当天下午跑了四五次吴刚的办公室，软磨硬泡下，终于赶在晚课间前拿到了他的成绩条。
这种东西居然是私密的，只有自己的成绩和排名，怪不得刚来时看到的那张成绩单少了很多东西，原来是吴刚专门为他破例，单独弄了份成绩单出来。
程墨尘拿到成绩条后，只快速扫了一眼，大部分科目的成绩和他估的都差不多。他便把成绩条揣进口袋，面色平静地回到教室，又和往常一样跟着许如清在晚课间躲进小阳台。
今夜的小阳台比平时更暗，闲月将月色虚掩几分，点点银光似有若无地在小阳台上铺开。
程墨尘像往常一样点亮小灯，弯下身子半蹲着拍拍地上的灰，把小灯放在老位置上。
拿着小灯的手倏地一顿，程墨尘再次拎起小灯，照向许如清问：“要不今晚你带我打打游戏？刚考完试，你也不会想要学习的吧。”
泛黄的灯光打在对方脸上，程墨尘能明显感受到许如清的脸色僵了一瞬。
迎面袭来一阵冷风，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不想。”许是冷风挂过的原因，许如清的声音显得急促而又冷冰冰的。
程墨尘站直身子，逼近一步，一字一句道：“求、求、你、啦，就一局，一局好不好？”
许如清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看，程墨尘有种莫名的心虚感。他摸摸鼻子，心道：难倒撒娇不是这样的吗？
隔了好一会儿，许如清把手机屏幕转向程墨尘，绷着脸说：“我是说，不想学习。”
好想把接下来的几章一起发出来，但是……还没写呢[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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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没良心水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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