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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共谋

四更天。

整座太微宫尚笼罩于深重的夜色中,盛年的帝王已然起身。

他近来总是睡得不好。许多旧人与旧事未得圣令,贸然闯入梦中,叫他不得安宁,却又无可奈何。

他是皇帝。是这人世间说一不二的至尊。可他的权柄只到活人为止。

任他权势滔天,死人归不得他管。

掌灯的宫婢们一盏一盏燃起宫灯,殿中的莲花金砖也一方一方亮起。朱色袍脚于灯影中幽魅一掠,转瞬无声至帝王身侧,细细声线刻意压低:“圣上,时候尚早,不若再多歇一阵?”

广孝帝挥挥手:“更衣。”

田守便躬身一揖,默然上前,开始服侍这位九五之尊更衣换洗。

黑幞头、明黄服,**靴。

熏烟袅袅中,田守掖着袍子,一手托住龙足,另一只手轻轻将那靴底一送,穿紧后,这才垂下双手、利索起身。

而后迅疾躬身后退,自旁侧敛目垂眉、不敢目视天颜的小内侍手中取过自己的拂尘。眼见广孝帝长身而起,往外行去。

眼见着他脚步一顿,回身望向自己。

“先前你是自殿外进来的,”

帝王立于两道火龙般的灯烛中,眸中暗光蹿动,不知是烛影或阴翳,“你不守在朕身旁服侍,大半夜的,却又去到殿外,所为何事?”

田守当机立断跪下来。

殿中伺候的内侍宫婢也无声跪了满地。

老宦官一生见惯风雨。

当年王皇后与杜中书令闹出那么大的事,一批又一批的宫人或冠以偷盗、或被诬私/通,皆下了诏狱。没几个人能活着出来。

到底也没能摘了他的脑袋。

如今这点儿风波,他又有何惊惧?

不过是思虑着这事儿也不小,又关乎太子,得他这位心思缜密的圣上亲自问起,他方能竹筒倒豆子,抖个干净。

他跪下,不说话。广孝帝挥手斥退左右,才听见这个狡猾的老太监俯在地上丝丝开口。

说出的话,像从地底下冒出的凉气儿。

“太子也没歇好,他二更天就入了宫要面圣。又不敢惊了您的好梦,是以一直候在偏殿,如今已有两个多时辰了。”

广孝帝眉头深锁。

这萧帙是愈发不像样了!

无召漏夜入宫,是当他这个皇父老了、不中用了不成?!

须知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宫变都是发生于半夜。某扇暗中开启的宫门,某个一早被买通的禁卫头子。

以及高枕无忧的废物天子。

利刃砍在脖子上,才知卧榻之侧已有清醒之人。

那萧帙若有半分不该有的心思,今夜该当不太平!

无怪他一夜不得安稳。

“太子自哪儿入宫?”

广孝帝先行发问。

田守自是不会隐瞒:“青霄门。”

“青霄门……”帝王自喉咙深处发出呵笑。在场众人顿时将头埋得更深,恨不得钻进地下去,“他倒是会选。好一个青霄门!”

明黄袍摆愤然一震:“叫他来见朕。还有,将青霄门的看守全部换了。”

广孝帝年轻时刀光血影,鲜血铺就一条金銮路。如今有了些春秋,喜怒不行于色,言辞讲究点到即止。

他的话语,得往深里听。

说是全换了。实则是全杀了。

不论为着何事,深更半夜,太子竟能敲开紧锁的宫门,直入他的寝殿……

田守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自然听得出言外之意。当即领命照办。

踏出寝殿时,天仍未亮,弦月细细勾在东方的青霄中,似一道伤口。

月光是她淋下的血色。

田守立于丹墀之上,高高地传了口谕下去。拂尘一挥,转身听见殿中急促的脚步声。

那是太子正满怀喜色、迫不及待地奔向他的皇父。

……

萧帙得了一个大消息。

源自他那位皇父赐下的尊贵的未婚妻。

春猎当日,他于众目睽睽之下丢了个大丑,却无处发泄。是她主动上前,抛出橄榄枝。

欲与他携手共谋。

她的条件非常诱人。

“殿下,妾知你心悦于崔家那位娘子,可惜,却遭横刀夺爱。”

萧帙毛骨悚然!

他从来都以为自己瞒得很好!除去崔昭训外,当无人知晓他隐秘扭曲的情意。他在夜间一次又一次将崔妙珊当做她那位堂妹发泄欲/望。事后却又觉着她恶心,后悔不及,遂冷嘲热讽,任由东宫诸人视她如草芥,肆意欺凌。

直到他下一回又为情/欲所控,将其按倒于床帷深处。

周而复始,无止无尽。

他几近癫狂。

而李仙凫说,她有法子,助他一臂之力,脱离这无边苦海!

他凭什么信她?!

李仙凫道:“殿下或恐不信,可妾数年来常做一些梦。其中一个,便是殿下将于大业二年,继位为帝!”

大业二年,莫不是明年?!

如今父皇春秋正盛,龙精虎猛。且四海承平,营建西京的旨意方下,“以经年之期,建不世之城。”父皇功名煊赫,可效唐宗汉武!

如何明年便会驾崩?!

萧帙难以置信:“你危言耸听!可知此为大不敬之罪,若传到父皇耳中,会害死孤的!”

他又想起麟趾寺当时的鹦鹉与谶言。醍醐灌顶。指着端方高贵的女子颤声道,“是你……放了那只鹦鹉,让它高喊‘皇后!’之人,就是你!你真是疯了!你为了当皇后,这是要咒杀父皇!孤要去告诉父皇,你一介女流,其心可诛!孤要告发你……”

日暮将尽,负伤的宋俭已怀拥那千娇百媚的崔小娘子施施然告退。余者也鸣金收兵。帝后正下高台,整片沃野忙碌而又井然有序。

有人间或远望一眼僻静处的他们。也只认为那是一对即将成婚的璧人。贵女安慰失落的太子,两相怜惜,顺理成章。

无人会起疑心。

更不会猜到,他们讨论着的,是多么大逆不道的话题!

萧帙叫她吓得心胆俱裂,转身欲走,却听那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女子冷冷开口。

“殿下甘心么?”她逼问道,“这神器权柄,你不争不抢,它便一定会落在你手中,不会为人夺走?”

萧帙停步,转头看她。

只见那女子披帛漂荡如羽翼:“妾虽一介女流,久居北地,却常常听见父亲叹息,道王皇后与杜中书令沆瀣一气,窥伺东宫。殿下虽为人中龙凤,到底失了先机。当今眼下确然春秋正盛,龙精虎猛。可女帝陆仲儿薨逝时,便就年老体衰,任人鱼肉了吗?”

萧帙如受雷击。浑身一凛。

是了。

陆仲儿为杜有容毒杀时,不过五十有七。虽说韶华老去,却精神卓然,保养得宜。只怕再活个三五十年也不在话下!

——否则他的皇父也不会着急起兵将其推翻。

杜有容……如今人尽皆知,他是王皇后的犬马。

父皇敕令营建西京,扬我国威,他却百般阻挠……

安知毒杀之事不会二次上演!

冷汗几乎浸透了他的背心。

叫夜风一吹,更是凉得透骨。

他实则已然信了三分,却犹自嘴硬:“你有何凭证……如今空口白牙,就要孤信你么?如此草率,岂不是人人都可骗取孤的信任?”

“我是圣上赐给太子的正妻,未来的太子妃。。”

李仙凫昂然道,“我父为圣上亲随,六镇兵马指挥使李应。下月将与殿下大婚,从此夫妻同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殿下继位有失,我与整个李家的下场,殿下自当一清二楚。若我确有预知之力,便是为了全家平安富贵,也断不能坐视殿下失势而不理!”

……

萧帙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

人人都道他失却母后庇佑,亲族亦不争气,放任王皇后势力坐大。

他能仰仗的,不过是父皇对于母后那一点儿少年夫妻的愧疚之心,及天下文人士族对于权力正统近乎偏执的忠心推举。

才能博弈至今,熬到父皇对王皇后一系产生戒备与厌倦,转而帮扶一二。

然而叫这个他即将与之共白首的女子当面说出来,却着实令他恼羞!

她一介女流之辈,只知《女则》《女戒》,如何又敢冒称人师,妄议朝政、妄议他!

他一向不喜这个女子。

不喜她永远高高在上,余光视人的做作姿态!令他每每想起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萧玉华!

她们一故作清冷,一张狂媚俗,可瞧不起他时的神情却是如出一辙,殊无二致!

不似那崔家的小娘子,既美又灵,眼波流转间尽是狡黠灵慧。落泪时更是堪比西子,我见犹怜!

仿佛前世孽缘,竟轻易就夺走他的心。令他搜肠刮肚,欲求不能。

倘若与他成婚的确是那崔小娘子,而不是李仙凫……

眼见他仍旧不信,李仙凫干脆抛出诱饵,让他去到一个地方。

——他母亲的陵墓。

萧帙踟蹰几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最终抱着且试一试的心态,连拜祭之物都未来得及准备,带着几个心腹直入邙山。而后于碑前翻出的新土下方,找到李仙凫梦中预见的巫蛊之祸中,最重要的、也是险些害死他的证物。

那些桐木人偶上刻了生辰八字,又洒上血污,令他勃然大怒。

又后怕不已。

倘若不是李仙凫无意梦见,且为了助自己一臂之力,又特来相告。再等些时日,为埋下陷害他之人起出,他就完了。

——全完了!

他不敢耽误,星夜回城,直入宫中,于偏殿等了几个时辰,终于等到父皇起身。

等到父皇为他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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