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居,郁离,你们可回来啦,”陈不休像是个炮仗,才见到人影就迫不及待迎上去,长眉一挑,“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郁离配合一问。
“我吧,今早原本要去城主府附近再转转的,结果没发现什么。回来时特意瞧了眼同仁医馆门口的老妇,结果发现她腿上的伤根本没处理,额头上还添了新伤。
庄世仁这是典型的拿了钱还不办事的。然后我就问了附近的人,这才知道原来老妇就是庄世仁的母亲!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竟然这么对自己的母亲。
听说很早以前,庄世仁就把他的母亲安置在医馆不远处,上门求医的人要是顺便对老妇加以关怀,多半就要被她讹上。就像昨天那样,老妇来讹人,庄世仁来当好人,专门骗那些新来的人。
幸亏啊幸亏,”陈不休满脸厌弃,“亏得我没去管那老妇,否则就要被恩将仇报了。我当初还看她可怜来着,谁能猜到她和她儿子一样恶毒。”
“庄世仁是她儿子的话,那阿来是谁?”
最近几次见到老妇,总能从她口里听来这名字。郁离道,“你可有问过?”
“啊这,忘记了。”
陈不休眨眨眼,无辜地望向二人。
“这样啊,那用过午饭后再去问问。”
“你们说阿来?不认识。”
“什么阿来,庄世仁小名怎么可能叫阿来?”
……
问了一圈,附近的人家几乎都说不知道“阿来”这个人,郁离低眉正思索着阿来,老妇的关系,陈不休找上了一个小孩:
“我这里有糖葫芦,问你个问题好不好啊?”
男孩懵懂地点点头,陈不休眼睛一亮,使了眼色让官居去买:“你知道阿来么?”
“阿来?我好像听同仁医馆前的那个婆婆这么喊过。娘亲说她那是中邪了,否则怎么会突然一直叫着这个名字。”
“突然?”郁离抓住重点,也蹲在男孩旁边,温和笑道,“那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叫着这个名字的呢?记得吗?”
“呃,是在一年前?”
官居如约把糖葫芦给了男孩,微微弯下腰来抚了扶男孩的头:“你见过城主府的公子么?”
“是那个大哥哥么?嗯嗯,见过的,”
男孩很喜欢齐子尧的感觉,继续道,“大哥哥有时会带着一些粮食织品来分给城里的人,他还特意给我买过包子吃。甚至是那个老婆婆,大哥哥也对她很好,有一段时间都会去找那个婆婆说话。”
“小只!”
男孩闻声回了头,有些遗憾:“我娘亲叫我回去了,哥哥们再见。”
小手在身前挥了挥,男孩很快跑远。
“那老妇一年前该是见过齐子尧的,齐子尧现身同仁医馆很可能就是冲着她去的。”
郁离将时间点比对一番,齐子尧的消失老妇应该知道点什么才对。
陈不休补充:
“‘阿来’也是一年前出现的,齐子尧说不定认识他。要是那老妇正常就好了,现在这模样,指定什么都问不出来。”
“去试试就知道了。”
官居不甚在意,先去了同仁医馆。
老妇佝偻着身子,艰难地吃着不知谁施予她的馒头。
“婆婆。”
老妇听力似乎不是很好,木讷机械地抱着馒头一点一点啃。
官居半蹲下来,在老妇面前挥挥手,又叫了一遍:“婆婆?”
老妇眼神聚焦在官居脸上,停下动作,开始叫唤起了阿来:
“阿来,阿来……阿来。”
移开眼,老妇四处寻找着:“阿来,阿来……”
“婆婆,阿来是谁?”
郁离微微偏头,温和地问道。
“阿来,阿来。”
老妇一直叫着这名字,背过身蜷缩着身子,闭上了眼睛,不想搭理几人的模样。
“婆婆,你听得懂我们的意思,对么?”
老妇不应。
“阿来和齐子尧是什么关系?”
“阿来……”老妇睁开双眼,逐渐留下眼泪。
“怎么又是你们啊?”
庄世仁听到声音,走了出来。站在门口便看到三人。
“庄大夫,我们看这婆婆可怜,正想把她带走呢。”
官居回过身,挡住了庄世仁的视线。
后者却是神色怪异,阻止道:“这不好吧?”
“如何不好?婆婆孤身一人,跟谁走又有什么区别?”
“唉,说来惭愧,她其实是我的老母亲,犯了病,就喜欢呆在那里,我劝也劝不回去,就算把她带回去,她还会再跑出来,”庄世仁软了语气,“所以你们还是走吧。”
“原来是这样,那庄大夫可要好好帮婆婆看看伤,毕竟你背后可就是个医馆。”
嘴角噙着笑,官居对老妇点头示意,和郁离、陈不休转身离开。
“庄世仁就守在那里,根本不好直接问,要不我们明日再去?偷偷地去?”
方与真相擦肩而过,陈不休半是气愤半是遗憾,抬头,不远处有几条狗凑在一处,隐隐有要咬群架的趋势。
陈不休冲上去,吓跑了两条相对较小的,指着剩下的那些,叉腰怒斥:
“打!还打?天天打打杀杀的,你们再聚一起,我就把你们都杀了!”
“嗷呜!”
许是陈不休气势太凶,剩下的狗有的直接夹起尾巴嗷嗷跑开。
“不休,”官居仰天看了许久,虚扶额头,“纵然是那样,你跟一条狗计较什么?我们去趟城主府。”
走出很远,陈不休还没跟上,官居回头一看,陈不休被两条狗一左一右咬着衣摆。
“官居!它们偷袭我!”
陈不休脸上浮现几丝尴尬,他本来也要走了,谁知一条狗反道跑过来就叼着他的衣裳不放嘴,另外一条见状也朝他扑了过来。
狠心给了几拳,陈不休“嗷嗷”跑向官居,半个身子吊在他身上:“一条狗他还咬了我屁股一嘴。官居,疼。”
陈不休表情太夸张,郁离似乎都能感受到他的疼痛了:
“它们大多应该是流浪狗,不休,不如你先回客栈处理处理?”
“没事,我哪有那么娇弱。”
话音刚落,官居冷冷瞥了他一眼:“小心感染,明早你就变成了它们中的一份子。”
“啊?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去。”
陈不休闻言立刻松开官居,火急火燎地返回。
官居恢复常色,算是解释:
“陈不休,他本来也不是这样子的,大概是从前拘束久了,现在格外地,跳脱。”
“挺好的,”郁离道,“齐子尧失踪这么久,城主府肯定放了许多寻人的告示。刚开始他或许会接待那些有消息的人,而现在,只怕很难。”
“是这样,偷偷潜进去自是也不可以。”
看官居胸有成竹的模样,想到卖饼大娘的话,郁离笑说:“你想清楚了,要去当城主的女婿?”
“为什么是我?”
“难道你当初想让我去?”
郁离眉头一紧,“也不是……”
“嗯,我去。”
“大人,人带到了。”
齐锦里将毛笔搁置,这才抬眼:“就是你们想要求娶镜儿?”
“准确来说,是我,”官居行了一礼,“草民白榆,有心求娶齐小姐。”
“理由。”
“长街上惊鸿一瞥,便是永远。”
“你祖上是谁?”
“不过一介布衣,后来积累了一些财富,才有了如今,”官居继续,“家父重视礼仪,也重言传身教,草民自知不能辜负未来的夫人,若是大人应允,草民自当竭尽全力来爱护她,哪怕是入赘。”
齐锦里冷哼一声:“你可知道,在你之前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顿了顿,齐锦里长叹道:“你若是为了钱,那我现在便送你白银五十两,你拿了钱就走,别再惦记我女儿。”
“大人,草民愿伺候在小姐身旁,不求权势,不为金钱,城主府日后也是小姐一人的,草民不敢奢想半分。还请大人给草民一个机会。”
“你当真什么都不在意?哪怕是镜儿已二十有七,哪怕是她无法为你孕育子嗣,哪怕是你以后只有她一人、没有半个侍妾?
我看你不过方及弱冠,若是反悔,出了这道门,我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齐锦里再看一旁的郁离:“这又是?”
“回大人,这位是草民的哥哥,家中只剩下我二人相依为命,哥哥体弱,我不放心他一人在家。”
官居答得滴水不漏,齐锦里露出几分满意之色,家中父母早亡,只有一位病弱的哥哥,日后他就算没了,有管家帮扶,子镜也不会受难。
而且官居一身正气,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府中应该也不会再死气沉沉。
“既然如此。”齐锦里略一沉吟,便扬声叫仆役带二人去客房先休息。
官居比之前他见的人好的很多,之前那些,少不了专门为了钱财来的,甚至被拒绝后还出言侮辱子镜,最后他只能派人把他们打一顿丢出府去。
“哥哥,”房门外,官居倾身上前抱住郁离,小声说道,“方才我已经请他们去知会陈不休了,这几日我们就先留在城主府,今夜去看看齐子尧的房间。”
松开郁离,官居放大声音:“哥哥,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事就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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