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婆婆出面——
“师尊……”洛冰河看着毫不犹豫走开的沈清秋,又看着围在他身边的村民,听着“既然沈夫子不喜欢你,桃村也不欢迎你。”的话语,心里极为难受。
他在清静峰的处境是这样,现在桃村也这样了吗?
他以为他终于可以离开了那个让他痛苦的地方,他以为他会有一个新的开始。可是,现实却给了他沉重的打击。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他?他只是想要那个人看看他,只是想要得到他的关心,他对自己温和的笑就够了啊。
难道,他的处境,真是自己作的?
可为什么呢?凭什么呢?
他感到一阵绝望和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离他而去。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想如清静峰一样,再次无助地承受这一切。
他想要的其实真的不多,只是希望能够得到沈清秋一点点温暖和关怀,可为什么,连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呢?
啊!啊啊啊啊!
洛冰河疯狂地大喊着,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愤和不甘。为什么他总是被人忽视、被人欺负?为什么他的努力和付出总是得不到应有的回报?
就在这时,梦魇老头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突然在耳边回响起来:
“修真界的那些人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只要你做的事情不符合他们的心意,他们就会排斥你,甚至恨不得杀了你。只有魔界,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魔界才是你的归宿。”
洛冰河的眼睛通红出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光眼前这些人!
“杀……”
“杀尽一切不合我意的人……”
“毁灭所有阻挡在我前方的障碍……”
洛冰河此时已完全被恨意和杀意占据,眼中的血色越来越浓,双手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凝聚灵力,形成一个巨大的灵气球,随时都可能会爆发,将周围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慈祥的声音突然响起:“河儿。”
刘婆婆不知何时出现在洛冰河面前,她踉跄地蹲下身来,紧紧地抱住了眼前这个跪在地上、七窍流血的少年。心疼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慈爱和担忧。
然后,刘婆婆抬起头,目光犀利地扫过周围那些围观的人们,愤怒地质问他们:
“他是我的孙子,你们要赶走他?那就先把我这把老骨头送进地里吧!反正老婆子已经半截身子入土,还有什么可怕的?”
听到刘婆婆的话,众人皆是一惊,面露惊愕之色,他们连忙解释:“刘婆婆,事情并不是您想象的那样……”还有些则焦急地向周围喊道:“是谁让刘婆婆过来的!”
有人急忙安抚:“刘婆婆,您别激动……”还有人则信誓旦旦地作出保证:“不走了,不赶了,当初若不是您,我现在都活不下来!既然您发话了,谁敢再赶人?”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怯生生地响起:“啊……可是他,夫子不喜欢他……”这个声音像是点燃了火药桶一般,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是啊,夫子不喜欢他,我们也没办法啊……”“对啊对啊,谁让他得罪了夫子呢……”
然而,另一个声音却突然打断了大家的议论声:“那就别让夫子看见他,夫子不也没动手吗?只是不想看见他而已!”这句话让众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最后,大部分人都附和道:“这……倒也是……”
此时,刘婆婆看着眼前的洛冰河,他仿佛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迷障之中,难以自拔。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将李小子喊过来吧。”
“那是谁?”有年轻人疑惑道。
“狗蛋,去喊李大夫!”大牛爹拍了拍狗蛋的肩膀,开始点人。
“快去快去!小花你跟大花也去,掺着点李大夫!”瘦猴也跟着插一嘴,生怕狗蛋直接拉着李大夫就过来了,这路程可不近,别让李大夫出事了。
不一会儿,在小花和狗蛋的搀扶下,李大夫从远处走来。大花连忙挤开人群,让大家让路:“李爷爷来了!”
“刘嫂子。我来了,你将这后生放开吧,我给他先扎几针。”李大夫从大花手里接过药箱,准备摸出几根银针来。
可惜,洛冰河由先前的被抱,变成了抱人,刘婆婆挣脱不开。刘婆婆轻拍他的肩膀,却也不想大力挣脱,且就让他抱着吧。
李大夫叹口气,只能让人将洛冰河扶正,直接坐着扎吧。一把年纪了,还得蹲着干活,真难为他的膝盖和老腰……
众人在旁边看着,一个个都紧张得不行。毕竟他们也算是‘让洛冰河陷入困境的罪魁祸首’,要是真因为他们的逼迫,让洛冰河出了事情,令刘婆婆伤心短寿,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狗蛋蹲在最前方,不时地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小花和大花则在一旁小声嘀咕着,仔细看着李大夫的施针手法,观察着洛冰河的情况。
李大夫小心翼翼地拿出银针,轻轻地扎在洛冰河的身上。每扎一针,他都要仔细观察洛冰河的反应。
众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李大夫的动作,他们的心跳似乎都随着银针的落下而加速。
随着时间的推移,洛冰河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脸上的痛苦也减轻了不少。
李大夫松了口气,他轻轻放下银针,对刘婆婆点头:“这后生的情况应该会慢慢好转,不过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放好针,艰难的在大花和狗蛋的支撑下站起来,李大夫又语重心长地劝说刘婆婆:“当年桃村还是‘逃村’的时候,是您大气,将家中仅剩的粮食与观音土捏在一起,保住了咱们的命。”
刘婆婆听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感慨。
李大夫接着说:“后来,逃荒的人越来越多,这个‘逃村’也逐渐变得有了规模,慢慢的像个村子了。等到人多了以后,大家都觉得‘逃村’这个名字太不吉利了,就把它改成了‘桃村’。”
刘婆婆点了点头,对这段历史还历历在目。
李大夫继续说道:“我们这些乡亲们都是从四面八方逃命过来,在这里扎根的。所以对于外乡人,大家一直都很包容。”
“只是这小子气运实在不好,沈小子来了之后,将‘桃村’打造成了‘桃源’,让大家的生活越来越好。可他却惹了夫子不快,其他人想驱逐于他,也是人之常情。”
刘婆婆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无力。她如何不知道沈小子的重要?可这是她孙子啊,无论晚辈如何调皮捣蛋,总是要为他收尾,护着他才行。
李大夫看着始终不为所动的刘婆婆,叹口气,无奈道:“大家都是苦命人,都是苦日子里熬过来的,沈小子带来的改变有目共睹。大家,只是怕沈小子生气,一去不复返。众人又回归到‘桃村’那种吃不饱的日子啊。”
“我知道。”刘婆婆听着也流下来眼泪:“桃村也是我的心血,如何能不惦念?可恨我那大女儿受不了桃村的苦,早早出嫁。二女儿又被年轻仔相貌所迷,不肯留下。只留老婆子一人守在这里,熬着日子。”
“刘嫂子。”李大夫接过大牛搬过来的板凳,递给刘婆婆:“这后生仔,不知做了什么,惹了沈小子不快。您发话要留,其他人自然不会赶。”
李大夫坐到板凳上,终于缓了口气:“只是,要么劳您跑一趟,去与沈小子说道说道;要么劳您费神,让着后生仔别出现在沈小子面前。”
李大夫又看了眼将刘婆婆紧紧抱住的洛冰河:“这后生仔是来找人的。刚见沈小子第一面就哭得不成样子,却又与沈小子仅剩的记忆对不上。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他非要与沈小子住一道,沈小子拒绝了,最后安排到您那里。”
“之前这后生还与沈小子送过饭,想来关系还可以,只是不知这后生最近做了什么,您最好打探打探,了结了这一点,大家也好放心啊。”
“我晓得的。”刘婆婆看了看抱得紧紧的洛冰河,她知道洛冰河现在可能还沉浸在情绪之中,但作为长辈,她得先带他回家。她轻声说道:“河儿,先松开手,跟我回家。”
洛冰河缓缓抬起头,用那双流着血泪的眼睛看向刘婆婆,眼中的杀意与戾气让人心惊胆战。此刻的他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片猩红的血色,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血红色。
但他还是能够感受到刘婆婆身上的气息,那是一种温暖而熟悉的感觉,让他心中的杀戮之意稍稍平息。
之前的情绪仍在心中激荡着,如果不是因为他感知到周围环境安全,并且被自己抱着的人拥有绝对的善意,他定会大开杀戒,将眼前的一切都屠戮殆尽。
他不想松手,怀抱中的人是他的温暖和希望,若是他松开手,对方也放手了怎么办?可是刘婆婆毕竟年事已高,就算只是坐在那里,时间长了也会感到疲惫不堪。
洛冰河听到面前传来清脆的骨骼声,知晓再不松手,骨质疏松的老人家,怕是要骨折了。
无奈之下,洛冰河慢慢松开了怀抱。却又第一时间将刘婆婆搀起来,将对方的全部重量放到自己肩膀上。
刘婆婆看了看依旧紧张不安的后辈,摸了摸他的头,牵起洛冰河的手,一步步地向自家的小院走去。
“睡吧。”刘婆婆看着躺下也不松手的洛冰河,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
如李小子所说,是河儿不知怎的惹恼了沈小子,沈小子虽没吭声,却摆明了不待见他,要么忽视,要么转身就走。
桃村其他人将沈小子与河儿简单比较了一下,为了使沈小子长留于此,打算将河儿撵出去。
虽然最好的办法是询问河儿俩人之间的矛盾。但洛冰河七窍流血,浑身杀意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若非刘婆婆听到吵闹,担心于他及时赶到,怕是……洛冰河非走不可了。
不需要杀人,也不需要流血。只要他有任何的反抗,哪怕是不小心推倒了、撞击到任何人。其他村民都会果断团结起来,将他撵出村子。甚至只要在附近看到,就会见一次打一次。
局势很不妙啊。
刘婆婆看着睡都不安稳的洛冰河,打定主意一会去找一下沈清秋。
虽然沈后生没做什么,但他的‘忽视与离开’,已经造成了其他人看河儿不顺眼了。
人都有亲疏之别,一个是当成孙子的洛冰河,一个是将村子发展成桃源的沈夫子。
当然……是孙子更重要啊。
————
“刘阿婆。”沈清秋恭恭敬敬的将颤颤巍巍的老人家扶上主位,自己居下手。
他是个尊师重道、尊老爱幼的人,即使是随便一个老人,他都会这么做。倒也不是因为道义什么,只是单纯对老年人的照顾罢了。
“后生。”刘婆婆看着规规矩矩坐的板正的沈清秋,心里有些对不住,却又不得不开口:“我那孙子,与你可是有什么差池?”
“这……”沈清秋有点不知道咋回答。难不成要说他偷窥自己洗澡,然后揍了一顿还不解气,实在是不想看见他那张脸吗?
但是吧。沈清秋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算是没那档子事,他也从内心深处就不想看见他。
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就是看见他就想打,打不了就想避开。(做人怎么能总是打打杀杀呢,如果无法随意出手,那就选择避开吧。)
此外,沈清秋对恢复记忆非常抵触。他总觉得自己的过往记忆隐藏着巨大的陷阱,前半生就像是一个被操控的提线木偶。
现如今,他的生活美好而宁静,村民们善良友好,一切都如此和谐。那么,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恢复那段可能充满痛苦和无奈的记忆呢?咋的,他不恢复,世界还能毁灭不成?
而且沈清秋是很抵触恢复记忆的,他总觉得自己的记忆是个很大的坑,前半生就是个被提线的木偶,现在的生活很好,村民友善,生活平和,他又干什么非要恢复记忆?
洛冰河从一开始就将他认成其他人,又在各种场合不断地试探。别以为沈清秋是傻子,看不出来他的‘对比’,只是懒得揭穿他而已。
难道他指出来,洛冰河就不会试探了吗?既然如此,就放任他比吧,反正假的总归是假的,等他发现确实不对了,就该走了。
这次的事情只是一个借口,但想远离洛冰河的心,是从不曾改变的。
“后生?”刘婆婆看着沉思的沈清秋,忍不住提醒道。
“啊。”沈清秋将思绪收回,仔细斟酌了一下语句:“没什么大事,只是小惩大诫一番。”
虽然看出来沈清秋的言不由衷,但是刘婆婆决定打杆就上:“既然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沈清秋看着有点无赖的刘婆婆,虽然他是不想找借口,但是您老直接将此事下定论,可真是不客气啊。
果然,刘婆婆下一句就是:“待我那孙子醒来,我会押着他与你赔礼道歉。”
呵呵哒。沈清秋嘴角抽搐,冷笑了一下。刘婆婆的意思是她会亲自押着人来赔礼,你赶紧见好就收的意思意思得了,你把礼收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不过这也确实符合刘婆婆一贯的风格,毕竟这位老太太可是出了名的护短。
“……”无话可说。人老成精,沈清秋能说什么呢?万一他说点重话,刘婆婆直接给他表演一个‘休克’‘倒地不起’,沈清秋还过不过了?
刘婆婆确认道:“后生?”
沈清秋看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刘婆婆,只好礼貌送客:“好。劳烦您老跑这一趟了。”
刘婆婆得到肯定答案后,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满意地说道:“那我老太婆就先回去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沈清秋看着刘婆婆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叹:洛冰河的运气真好,随便借宿都能将村长都忌讳的人搞成靠山。哎,一想到之后得天天看见洛冰河那张说哭不哭的脸,心里就烦闷啊。
——你就是我师尊——
洛冰河跪在地上,眼泪沁满泪花:“师尊……”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神中流露出对沈清秋的尊敬和终于得到回应的激动。
沈清秋顾及着坐在旁边的刘婆婆、和周围站了一圈的村民,连忙撇清关系:“别介,我就一教书的。”
洛冰河声音坚定而执着,丝毫不允许沈清秋逃避:“您就是我师尊。”
沈清秋皱起眉头,满脸的疑惑和不解:“你不是来找人的吗?咋的非要认定我,还拜上师了?”
边说,沈清秋边向刘婆婆看过去: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我可以不躲着他走,但是你不能让他天天在我眼前晃吧?
“您就是我要找的人。”说到这里,洛冰河的眼神中闪烁着激动和喜悦。
“不可能!”沈清秋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讶和难以置信的表情。这句话百分之一万的真心。就凭沈清秋咋都不想看见他,洛冰河找的人绝不可能是他!
“是您。”洛冰河对此十分肯定:
“不知您施了什么法子,将容貌改成这样。又失忆后性情大变,弟子试探许久,方才确认。”
洛冰河低着头看起来极为委屈,但嘴角却微微翘起,脸上也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下,我终于找到你,并且能留在你身边了。
“哦。”沈清秋脸上露出不屑和怀疑。他皱起眉头,冷冷地看着洛冰河,仿佛在说:你看我信不信?
沈清秋用一种‘别想骗我’的表情盯着洛冰河,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
“若非刘婆婆发话,你早该滚出去。”
“弟子之前做错了,请师尊责罚。”
洛冰河的头更低了,他的脸上满是委屈和无奈:明明我都找到你了,你还失忆了,那件事之前还相处的不错的……我都道歉了……
“咳咳。”刘婆婆有些不喜的看了沈清秋一眼,又看了看村长。
“……”沈清秋有些无奈,只能放个狠话赶紧结束:
“若你还想在这呆,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趴着。再有下次,我灭了你。”
沈清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努力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弟子怎会如此?师尊放心,弟子绝不再犯!”
洛冰河高兴的嗑了个头,甭管沈清秋是因为什么揭过了,反正现在结果是好的就行!
“……”沈清秋看着这个狗皮膏药,只觉得之后的人生,有点灰暗。
这玩意,怎么会这么巧遇见一个‘村子创始人’刘婆婆啊……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叹息,他的手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在缓解着自己的疲惫。
——梦魇四派联审——
后面的日子里,也不算太艰辛。
嗯。别的不说,洛冰河做菜,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沈清秋不想看见他,但看在他将菜摆好立马就离开的态度上,还是可以吃两口的。
而且他也着实能干,院子里的杂活收拾的干干净净,连那棵毁了一半的桃树,都精神了许多。
只是他的一句“师尊”,让桃村的小孩子们不忿,嘟嘟囔囔的喊着沈夫子收徒为什么不收自己。
为此,桃村的孩子们没少和洛冰河干架。又因为实在打不过,一个个回到家还要练武,把桃村其他人震惊的不行。
————
夜。月明星稀。
沈清秋睁开眼,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弥漫着浓重雾气的屋子。为什么说是一处呢?因为这个屋子的格局十分明显,除了一扇门、一张床,也就门口还有个屏风略做遮挡,简陋的几乎一眼就能看完。
沈清秋总觉得这种情况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大概是该死的记忆里吧。
秉持着以静制动的原则(主要是懒),沈清秋随便坐在了唯一的床上。想看这方屋子会如何变化。
很快,房门被打开,一个身着弟子服的少年踏入其中:沈前辈,四派联审开始了,你该过去了。
‘四派联审’?那是什么?
沈清秋好奇的看了圈周围,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吗?这周围也不曾有别人啊。
为了满足好奇心,当然,也因为此地待着过于无聊,沈清秋跟着人离开了。
接着他就见证到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他所在地‘被告沈清秋’,成了天下最邪恶的、最无耻之人。
emmm。他一介散修,何德何能让这一群人围追堵截的炮轰啊。
这一条条‘罪名’,有些还是相互矛盾,比如‘灭杀同门柳清歌、导致门派高端战力不足,没能应对敌袭’‘实力不强还喜欢折磨弟子’‘对女弟子下手、罔顾人伦’
这……实力不强,如何打杀的同门?对弟子不好,那些弟子为什么还要跳火坑?其他人都是死的吗,竟无一人指出?
而且,你指出‘沈清秋’睡女弟子,却各种荡.妇.侮.辱于女弟子做什么?难不成指望女弟子给你讲述一下细节,让你看一下活春工?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是一场极为荒谬的指责,亦是别开生面的混乱。
最后,高台上的人向他喊道:“沈清秋,这些罪名条条皆有人证物证,你可认罪?”
我TM认不认罪?搞笑。欲加之罪,想编些证据又有何难?有本事直接搜魂啊!一个人的记忆总是不会骗人的吧?
沈清秋简直要气笑了,压根不想跟他们继续演下去,随手从袖口掏出一堆符箓,就要将这些玩意炸成灰灰。
——吃点甜的再继续——
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吃点甜的。
正巧糖匠刚处理好山楂,正将他们一个个的穿起来。待一切都穿完,摆放整齐,用穿好的山楂去“蘸取”一圈薄而均匀的薄糖,接着用冰水木板快速使他降温凝结,形成能中和酸味、晶莹剔透的糖皮。
没一会,糖皮凝结成功,被透明糖皮包裹着的山楂看起来红彤彤的,诱人极了。
沈清秋随手从中抽出一串来,咬一口……嗯,很酸。酸酸甜甜的口感使人胃口大开,刺激的人想再来一口。
至于剩下的糖浆,正好可画成糖画。
只见老人家熟练的将凝结成块的深褐色糖块撬开一点放入大勺中,放入烛火之上慢慢加热,待糖稀冒出细腻的、白色密集小泡,立刻将其拿起。
紧接着汤勺悬空,轻轻摇晃一下,略微倾斜,拉成丝的糖浆如作画的毛笔一般,飞快的勾勒出小兔子的形状。
糖葫芦的糖浆和糖人是不一样的,糖葫芦的要吃起来清爽弹口不黏牙,一口一个冰冰凉凉“嘎嘣”响。
两者各有千秋,糖人的厚重与冰糖葫芦的纤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味。
但甭管是哪一种,都能让人从心底感受到幸福的甜味。
——洛冰河即将晋级——
“师尊。”洛冰河将满桌子菜放好,却没有离开。
沈清秋看着他,不是很想动筷子。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太好,但看着洛冰河这张脸,他是真的吃不下饭啊。
“弟子最近。梦到了很多事。”
“哦。”
“有一个人在我耳边说,让我将一切都杀了。”
“?”沈清秋摸了一杯茶水过来,有些好奇。听起来像是心魔,洛冰河炼气巅峰,是要升筑基了吗?可是他不会炼丹,要不要出去一趟,给他寻颗筑基丹?
虽然不待见他,但总归做了这么多次饭,给颗筑基丹,还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沈清秋难得的对洛冰河好语气:“心魔而已,不必思考太多。跨过去,你就能筑基。”
“是。”
——梦魇冰哥——
夜,黑压压的云层里,一丝月光也不露。
沈清秋又到了梦境,也看到了熟悉的迷雾。想到上次被恶心得不行的‘欲加之罪’,手里已捏好无数符箓。
场景发生变化,面前出现一个人的脚面:“岳清源赴约,死于万箭穿心。为了让他赴约,弟子专门附带着您的双腿,又让您写信。可惜,大概是太疼了,您的字竟是如此难以辨认。”
沈清秋都要被此人的厚颜无耻打败了。你让别人赴约,让我写信?还神TM的‘太疼了、辨认不出’,那你直接自己写,用血按个手印不就行了?至于TM的‘附上双腿’,敢情在你认知里,一封血书的量不够,唯有增加点重量级部件才能把人喊过来呗?!
“岳掌门当真仁义啊。当时他前来看你,你竟将他骂走,现在得知他的死讯,又有何想法?”
“……”沈清秋面无表情。想法?他该有什么想法?
拜托,把人约过来的人是你。把人弄死,还用剑雨弄死的人也是你。你问我什么想法?
至于‘岳掌门’之前过来,被沈清秋骂走,说明他们两人本身就有矛盾呗。这样看来,愿意过来两趟,说明‘沈清秋’确实是个很重要的人。或者说他的身份极为重要,连‘掌门’都不能随便抛弃。
但结合之前那场荒谬的审问,这明显就是个弃子嘛!都被安了那么多的罪名,师门也不曾帮他辩解,却又在深陷牢狱之灾的时候,跳出来‘探望’,最后还被骂走。
鬼知道是不是‘沈清秋’身上携带着什么宗门秘宝,或者掌握什么绝佳隐秘,竟需要派遣一位‘掌门’来使苦肉计,走‘雪中送炭’情景。当真不易啊。
哎。真是荒谬得令人发笑的情节啊。
沈清秋心情很不好,所以他要毁掉这里。心念一动,无数符箓散出,弥漫的黑雾被更为沉重的尘埃代替,整个场景迅速陷入黑暗。
——心情不开心,想打人——
两次了。沈清秋虽然很不想回想具体情节,但还是仔细想了想这两次的相似点。
一次。是刘婆婆带着洛冰河过来赔礼道歉。洛冰河“啪嗒”就跪下,说了句“弟子专门出来找您,您就是我要找的师尊沈清秋。”
第二次。洛冰河说他最近状态不好,老是梦见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杀意很重,出现了心魔。
妈的。洛冰河果然是个麻烦,现在搞得沈清秋也开始做梦,梦见乱七八糟的玩意了。
沈清秋不开心,想宰个,哦,还是揍一顿吧。决定了,明天他过来,就揍他一顿。饭前?饭后?
饭前的话,晚上就没饭吃了。
饭后……人家刚给你干完活,揍的话,师出无名啊。
烦。他怎么还不犯错,不犯错怎么能理直气壮的打人呢。
——
洛冰河总觉得沈清秋这几天看他的眼神不对,阴沉沉的,好像里面藏了刀子。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是错觉。
他仔细的把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想了一个遍,确认自己啥也没做错,安心了。
——洛冰河筑基失败——
洛冰河:“师尊,我该怎么做?”
沈清秋:“用你的灵力去冲击经脉,直至全部冲开,百川入海。”
洛冰河:“那我会遭遇什么?”
沈清秋:“经脉被扩张的痛苦,节点粉碎的破坏,以及心底的暴虐和执念。”
洛冰河:“师尊,我要开始尝试筑基了!”
洛冰河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吞下了筑基丹。瞬间,一股强大的灵力在他体内汹涌澎湃起来,坏消息是灵力开始暴走和乱窜,如脱缰野马般四散开来。
他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引导着灵力冲向经脉。每一次灵力撞击经脉都带来刺骨的疼痛,仿佛全身的骨骼都要被碾碎撕裂一般。但他并没有停下,一步步地坚持着。随着时间的推移,经脉一点一点地被冲开,灵力如洪流般汇聚。
洛冰河双手握拳,身躯微颤,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涔涔。他还在咬牙坚持,毕竟这是筑基的必经之路。没有实力,就难以在世间行走和存活,修为,即一切。
但与此同时,那些深埋在心底的回忆也不断涌上心头。随着疼痛的加剧,洛冰河脑海中闪现出过往的种种苦难,他的内心逐渐被负面情绪所淹没。那些被欺凌、被遗弃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吞噬着他的理智,让他的心境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他看到了自己在养母去世后受尽欺凌的日子,看到了师兄弟们的冷眼旁观,更看到了沈清秋当年的冷漠与决绝。
没有人喜爱他。宁嘤嘤虽然对他报以最大的善意,可她太弱小了。而且她自身都是靠沈清秋的‘宠爱’和明帆的‘示爱’才在一帮弟子中脱颖而出。这样的女子,平日里接触可以,却不能在危难时指望。就算是她的‘求援’有效,也不能改变洛冰河备受欺凌的处境。
虽然洛冰河也知道,只要他将所有的回忆与执念一并粉碎。就能摆脱过去的阴影,可以真正强大起来。但此事谈何容易?承认自己的错误都千难万难,承认自己的菜与无能,更是令人禁不住恼羞成怒,想杀戮一切。
他的眼神变得疯狂而扭曲,心中的暴虐和执念被无限放大,难以遏制地爆发出来。他抬起手,周围的灵气骤然聚集,形成一道凌厉的旋风,席卷而出。
而曾经的残魂梦魇,却在这个时候,布下梦魇幻阵,打算趁虚而入,抢占这具得天独厚的躯体。
——梦魇剥衣恢复记忆——
沈清秋看着周围异常熟悉的迷雾,脑子里想弄死洛冰河的心更甚了。
果然,自己的两次噩梦,都是因为这玩意。
沈清秋默默的推开门,这次出现的,是一个看起来双十年华的漂亮小姑娘。小姑娘给她行了一礼:“沈仙师,奴家的安危可全靠你了。”
“?”沈清秋有些莫名其妙。这次是英雄救美戏码?
接着又出现一五荀老头,搂着少女的腰:“近些日子好些少女被剥皮,我都不敢让蝶儿离开我的视线。”
“……”眼瞎了,你懂吗?你们都快爷孙辈了,还能一枝梨树压海棠呢?
场景再次变化,洛冰河急忙扑开门:“嘤嘤师姐不见了!”
“……”不见了你找我干啥?指望我能帮你查监控还是时光倒流啊?
接着,沈清秋面前出现一个大门。虽然不作死就不会死,但是吧,谁能拒绝打开一扇门呢?
睁开眼。有点冷。
啊?啊!!!
劳资的衣服呢!!!
这次的梦境有点过于离谱了,居然敢扒劳资的衣服!洛冰河,劳资现在就要弄死你!
接着,被绑在另一边,衣衫完好,脸色通红的洛冰河,一边扭开头,一边用余光偷看。
某个并不美好的记忆突然涌出来。这玩意曾经盯着刚洗完澡的自己,被他抓住后,他说什么来着?‘想脱你衣服’?
奶奶的,你还真敢啊。看劳资弄死你。
“沈仙师这身皮,顶得过奴家寻的所有皮呢。”方才的少女突然出现,还好死不死的摸着沈清秋的肩膀,边摸边向后背走去。
“!!!”妹子,你死了。沈清秋虽然不介意和美女姐姐贴贴,但是他没有大庭广众下演示的爱好,更不想沦为被动的那个!所以,姑娘,下辈子咱当个好人家的姑娘吧。
沈清秋果断将一切搞定,看着被捆着的洛冰河,心中十分想挖掉他的眼睛。但考虑到他做饭确实不错,又有些觉得暴敛天物了。
突然间,沈清秋眼前的洛冰河变成了跪向他的姿势,口中还说着:“弟子今后若是报复,所有错由清静峰之主,沈清秋,一并承担,不得牵连他人。”
“嘭——”沈清秋只觉得头晕地旋,有些什么东西被强制翻了上来,强硬的充满了他的脑海。别说‘清心咒’,就算是想要强制昏迷,都不可能。
那些一直以来被压制的、不愿回想的东西,突然间展现在自己眼前。以往的愤恨与无力;反抗天道却被天道所救;而最后,都搞成这样了,结果要远离的人还跟着自己身边。
多可笑啊。
就在之前,沈清秋还专门去给洛冰河寻了筑基丹,并守在门外为他护法。
就在刚刚,他还因为对方做饭好吃,放过了‘挖他眼睛’的打算。
如今看来,自己的‘失忆’,恐怕都不是自愿。而是天道悄咪咪的出手,创造自己能与洛冰河和平相处的机会吧。
毕竟,‘日久生情’,总是要先给个平和接触的契机,才能‘生出情谊’嘛。
可怜沈清秋竟还觉得这样的生活不错,一直拒绝恢复记忆。又每天享受洛冰河的‘投喂’,时不时与他一道和村民热热闹闹的讨论聊天。
多可悲啊。
一直不想恢复的记忆,才是自己真正的潜意识反抗。
可他,竟因为眼前的‘美好’,一次次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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