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沐说那个美丽的女人是位当红女明星,是去年年底那仅靠一根发丝送强.奸犯死刑的受害者。
现在那个案子被告人家属在申诉,可能翻案。女明星担心翻案成功,逼迫陈沐威胁被告人家属撤诉。
陈沐不听,她就趁他不备,抓住他头发,扯了好些去。
他扒开后脑勺,露出好几块没头发的头皮。每处都有半个指甲盖那么大。
我心疼地抱住他的脑袋,哽咽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一个大男人却被一个女人扯了头发,很丢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摇摇头:“现在她失踪了,是好事。”我在心里祈祷女明星永远别出现。
陈沐点头:“但我担心她阴魂不散。她手里很可能有枪,我怕我不在家,她找上门对你不利。”
原来陈沐对我冷淡都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我瞥了眼餐桌上的玩具手枪:“我,我也可以拿枪对付她。”
“我慧慧心地善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他亲亲我扎起的低马尾。
“我可以正当防卫。她要杀我,我可以反杀。”我第一次感觉到血液奔腾,涌上脸颊的灼热。
“可你怕枪。”
“我,我不怕……”我慢慢伸手碰玩具枪。
黑漆漆的洞口,正对我的脸。我的心脏立马跳到了嗓子眼,堵住了新鲜的空气吸入肺部。
窒息很快扼住喉咙,我满头大汗。盯着玩具枪的眼睛,刺痛得一片鲜红色。
就在激烈跳动的心脏要跳出口腔时,玩具枪突然越过我头顶,到了陈沐的手中。
下一秒,枪口抵住了我心口,那怦咚的心跳顷刻消失了。眼前一阵发白,沉重的身体向后仰去。
“慧慧!”
阿沐,对不起,我很没用……黑暗袭来,我坠入幽深的无边无际中,再听不见陈沐的呼唤……
等丝丝亮光钻入眼睛,我听到钥匙入锁孔的声音。
是陈沐回来了。是不再对我笑的陈沐,也不再温柔细语的陈沐。
我动动无力的手指,摸到沙发的软皮垫。
落地窗外的晌午日光刺白,我闭上眼,不想看到冷冰冰的陈沐。
陈沐可能以为我睡着了,在客厅就接了电话。
“宝贝,”他说,声音格外温柔,是我好些天都不曾听到过的春风细语,“我会安排好,给我一点时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心跳咯噔一下,像那冬天打不着的引擎,突突着慢慢熄火。
黑暗再次袭来,我捂住拉着身体坠入沙发里的心口,用力睁大慢慢失焦的双眼。
忽然一双温暖的手覆上手套,亮白猛地刺入眼睛,我像脱水的鱼般张大着嘴喘息。
陈沐温柔的眉目,渐渐清晰在眼前。
“阿沐,不要走……你说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眼泪涌出眼眶,我紧紧抓住陈沐的手,“我会一直戴着手套,我不再怕枪了……”
我伸手拿茶几上的玩具枪。
和失去陈沐相比,会夺走心跳的玩具枪一点也不可怕。
我闭上眼握住会突然飞出子弹的枪口,打着抖。
“你看,我,我做到了。”
体温骤降,哆嗦的手很快无力。
啪一声,玩具枪掉到地上。
我慌忙起身捡。
明明手脚无力跪倒在地,浑身冒冷汗,我却很快捡起了玩具枪。
陈沐笑了。像往常一样温柔得让我分不出是哪一个陈沐。
“阿沐……”我双手捧着在哆嗦的玩具枪,用膝盖走到了陈沐面前,好似街边杂耍向主人讨赏的猴子。
陈沐蹲下身子,抱起我,坐到沙发。
“慧慧很棒。”他亲亲我额头 ,而后一点点吻掉我哭得满脸都是的眼泪。
“阿沐,阿沐,”我搂紧他,“我会做很多事,不要离开我……”
“不离开……”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来电显示着“李婉清”,他不再说,把我放到沙发,去书房接了电话。
不一会,他出了书房,把门上的玩具枪取下来,又把卧房的玩具枪拿出来,而后拿过我手里的玩具枪,都装进垃圾袋。
“我出去有点事,晚饭前会回来。如果饿了,你先吃。”
说完他就走了。
我想问谁的电话,他此前从不避讳我接电话的。
但害怕再看见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我抿紧嘴不发一言。
我忽然明白女警察的眼里为什么会有泪光。那是温柔的怜悯。
她知道我即将被抛弃了。
我打开电脑,在浏览器的搜索框里输入:李婉清。
那漂亮的女明星出现在屏幕里。
我点开一条最近的视频。
李婉清正被综艺主持人问:“请问您有男朋友吗?”
她捋捋波浪卷的披肩长发,羞涩一笑:“还没有,但我有心上人。”
“哇,我们美丽的女神已经心有所属了。方便透露一下吗?”
“他是位律师,无败绩的律师。”
“女神配天才,绝配啊。”
李婉清笑开眉眼,眼里闪现点点繁星的流光:“嗯,他是天才律师。”
“不会姓陈吧?”
李婉清点头。
“不会和月亮同音吧?”
李婉清娇羞一笑:“他不喜欢被关注,我们聊点别的吧。”
我跑到卫生间,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这张陈沐常说勾他魂的清秀眉目,哪里比得上女明星完美比例的面庞。
她的是造物主一笔一笔的精心勾画,同我的随手几笔天壤之别。
能入陈沐的眼,大概是我那林黛玉似的病弱吧。
他爱读红楼梦,常说书里最让人怜惜的是林妹妹。她心爱的人,没能保护好她,认不出自己的新娘,娶了别人,让她呕血而亡。
陈沐娶了我。
没有亲人的祝福,也没有朋友的捧场。但我们喝了合卺酒,他挑了我的红盖头,第二天一起回门孤儿院。
新婚夜,我躺在他准备的大红鸳鸯锦被上,嚷着:“阿沐,床单下有东西,硌人!”
他掀开被子,抓一把硌人的圆滚滚东西问我:“慧慧,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我一一指过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道:“早生贵子。”
他喜笑颜开:“慧慧宝贝,怎么这么聪明呢?”
“因为我是天才律师的老婆呀。”
这个称号不久要移位了。除了孤儿院,没有其他羁绊的我们,还能走多远呢?
他不仅是天才律师,任何事务上也都细致入微。
结婚四年,我的生理期都是陈沐记的。
我们没有做过避孕,我却一次都没怀上过。
现在,我已经记不起自己的生理期是哪一天,不禁觉得可笑。
镜子里的我,又哭又笑,而后眼里涌现了阴沉沉的黑雾。
晚饭时间到了,我独自一人吃着陈沐中午烧的红烧肉、炖羊肉和酱猪蹄。
今天只是普通的一天,陈沐却烧了三个大菜。犹记得领证那天的晚餐就是这三个菜。
他说:“从今以后,我要让慧慧宝贝每天吃肉。”
还是一样软烂入味的肉,此刻吃进肚里却泛苦。
洗过碗,陈沐仍没回来。我缩在沙发上,望着窗外艳丽的晚霞一点点染上墨色。
他不回来,我便不知道去哪儿找。
此前我从没想过要去哪儿找陈沐,因为他每天按时回家,不差分毫。
墨色铺满整个天幕的时候,我打开客厅的灯。望着家具投下的冷清暗影,我又没骨气地流泪了。
这是第一次家里的夜晚只有我一人。往常陈沐都回家加班,如果要出差,他会把我也带上安置在酒店。
不论在家在外,夜晚都是我们共同度过的。
“阿沐……”我埋头双膝,自怜孤影。
忽听钥匙入锁孔,我跳下沙发,跑向门。
除了喜欢帮陈沐剪衣服线头,我还喜欢赶在陈沐打开房门前,扑进他怀里。今天更是如此,我一刻也不想等,想立马扑进他温暖的怀抱。
房门打开,却是一抹纤细的身影。
我马上关门,那戴着黑色卫衣帽的人却挤了进来。
门在那人身后哐一声关上。
那人戴着口罩,左眼角一颗泪痣,和视频里的李婉清一模一样。
我后退着,到了最近的厨房,而后立马拉上玻璃门。
她也拉,往相反的方向。
来回被摩擦的滑槽,嗞嘎响着。
即便我晚餐吃了很多肉,仍不敌她的大力。
玻璃门被拉开了,她把我逼至陈沐时常做饭的灶台。
仅一臂距离后,她从卫衣口袋掏出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我心口,我顿感窒息。
眼前阵阵发黑,我咬紧嘴唇,让疼痛警醒发昏的脑袋。
“竟然不晕?”她说。
“持,持枪是非法的,”我尽力盯住她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往下看枪口,“陈沐是律师,最讨厌违法犯罪。”
“我当然知道,”她嗤笑一声,“可这只是玩具枪呀。”
她举高玩具枪,正对我眼睛。
猛烈的窒息撅住心脏,我用力咬下嘴唇。浓郁的血腥味充满口腔,阵阵发黑的眼睛清明了些。
“还不晕?”玩具枪进一步逼近,几乎戳上我的鼻子。
漆黑的枪口在眼前放大,好似猛兽的大嘴要吞噬我。
我仰头尽力不看,那枪就越发逼近。身体被逼得几乎要仰倒,双手不断后退,手肘抵住灶台台面勉强撑住。
忽而手指碰到了硬硬的东西——凹凸不平的鱼鳞纹,是陈沐常用的剔骨刀!
我赶紧抓住刀柄,猛地一挥,暗自庆幸他难得忘了把刀放回刀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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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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