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不好意思，我忘了。”
“不知谌候相约，有何要事。”苏言看了不远处的谌婴，“连兄长都要隐瞒，看来想问的事，绝对不简单。”
谌伬点了点头，“不瞒二位，自从我醒来以后，兄长便一直跟着我，说是怕我被别人欺负。”
苏言：“那不是，为了确保谌候即位，他几乎把谌氏众臣杀尽，如今你来见我，他怎么会不担心。”
“这正是我要问的。”谌伬低声道，“先君谌先对我和兄长很好，和师姐也算和睦，不知为何走到今日这地步。”
苏言：“所以你来问我？”
谌伬：“对，如果今日没有苏王，兄长和师姐绝对逃脱不了，庄主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谌先有罪在先，虽说你师姐行事极端，但也没有错，老实说我应该感谢她。”
谌伬尴尬一笑，“你还是不愿告诉我真相。”
苏言莞尔道，“没有什么真相，硬要说的话，我只是想见证王上对自己的徒弟究竟有多好，今日算是开了眼，哭几声就能让父王心软。”
谌伬：“只是这个原因？”
陈霜：“要不然呢，还能有什么事，你别越来越傻啊，都是一国之主了，能不计较的就不计较。”
“陈先生说的不错，只是二位，如果我不知道其中关节，将来做错了什么，二位也要处置我吗。”
苏言静笑不言，片刻后道，“别担心，你师姐这么在意你，王上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出事，如果你真的做错了事，只怕被处置的会是我。”
“话已至此，谌候好自为之。”苏言沉吟道，“如果实在担心，不妨安静下来，时间长了，或许他们就瞒不住了。”
说完，苏言师徒起身离去，谌伬坐在席子上目送两人离开，眼看两人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迹间。
“小伬，咱们回家吧。”
谌婴低声道，“他们已经走了。”
“好，回家。”谌伬起身，扶着谌婴，“大哥，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还跟我出来。”
“没事，已经好了。”谌婴继续喋喋不休，“当上君候也别担心，还有我和师姐，你安心吃喝玩乐就好。”
谌伬笑道，“大哥，你以前不是希望我可以一改天下局势，怎的如今却希望我当个昏主。”
“昏主有何不好，最起码过得开心。”
“哈哈，大哥说的对。”谌伬笑了会儿，而后叹气，“别担心我了，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不是那种懦弱无能之辈，放心。”
“都怪我，没有好好看着你，到现在还让你来安慰我。”谌婴愧疚道，“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别说这些了，大哥，我好久没看见小乾了，他应该长高了不少。”
说到孩子，谌婴总算开心了些，接着又道，“是啊，去年你还没醒，他就趴在床上喊叔父，小伬，你也是当叔父的人了。”
“以后你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他会叫你爹，会叫我大伯，我们把孩子养大，然后再给他们娶妻，接着就当爷爷。”谌婴略略叹气，“时间长了，什么都会过去。”
“大哥说的对，什么都会过去的。”
尽管谌伬尽力说自己没事，但这些话都不足以消除谌婴担忧，白日里无论是上朝还是处理公务，谌婴都寸步不离跟着，谌伬都怀疑要是他没有娶妻，他哥晚上也会守着他。
之后，谌婴带他到妖界见了个东西，一小团牛不像牛，鸟不像鸟的兽类。
“他是妖，如今受了重伤，变回幼年之时，我瞧着可爱，咱们带回去把他养大好不好。”
“大哥，他有名字吗？”
谌婴：“他叫李绪，是你帮他取的名字，他的妖力在这里也算数一数二的高手，但依旧不是谌先的对手，也是可怜。”
“是先候打伤的他，为什么。”
谌婴：“等把他养大，等他想起来或许就知道了。”
成为谌候之后，他照常处理公务，行医之事便耽搁下来，事情一多，有时候顾不过来，也会熬到深夜，好在谌婴和冷肖漪都会来帮他，让他不至于太忙。
此外，他将李绪养着，这东西很聪明，虽然不会说话，但似乎能理解字意，爪子也会扒拉写几个字，时常把他逗笑。
他侄子长大了不少，除了和父母在一起外也会黏着他，他的外甥是个很漂亮的孩子，也很讨喜，总是让他给自己生个弟弟。
平静的时光没多久就流散，他再一次面对的难题就是陈霜交给他的，陈霜有诸侯发现妖兽可以用为武器使用，前往妖界引诱他们来到这里，可是到了这儿，妖兽妖力大量削减，可这一点妖力仍然能对付普通士兵。
现如今，已有百姓死在妖物手上，长此以往，生民减少。
而江国发现之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大量妖兽牵入江国，只要有诸侯国用妖兽作战，他们便用妖兽变成士兵去抵挡。
谌伬：“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话不能这么说。”陈霜沉声道，“如果妖天生喜食人肉，且无恶不作，但他们刚失去家园，好不容易又有个安生之所，如今却因诸侯之战互相残杀，也实在残忍。”
谌伬：“谭庄准备如何。”
陈霜苦笑，“谭庄早已没人，我神力低微，帮不上什么忙，只是阿言，她为了此事奔波劳累，又被江候所伤，如今昏迷不醒，冷候说她时日无多。”
谌伬：“你想让我救她。”
陈霜：“你肯定是没这个能耐的，但有一个人，苏王，他当初能救冷候，如今也得救阿言。可我不能说，只能请求谌候帮这个忙了。”
谌伬答应了，说实在，他自己都没想过他会答应，此事瞒过冷肖漪，却瞒不过他的兄长，所以当他前去王宫求见苏王时，谌婴跟着他一起。
还有李绪，这个小东西似乎焦躁得很，愣是扒着他不放，没办法，谌伬只好带他一起。
王宫富丽堂皇，比之从前不减半分，苏王为王姬之事伤怀，简单招待两人后便不想再说话。
谌伬将陈霜的话转告，立陈救回王姬的必要，苏王当然也知晓救人的法子，但他仍然犹豫。
“小伬，你说是谁伤了阿言。”
谌伬：“江国，江国有神力者不少，能伤王姬的除了江国不会再有他人。”
“为何？”
谌伬又将妖兽被利用为武器之事告知，苏王哦了一声，说道，“也就是说，阿言变成这样也有这群畜生的份。”
他怀中的李绪愤怒不已，作势要咬苏王，奈何苏王一眼撇过来，李绪便缩成一团。
“这是什么，猫牛吗？”苏王仿佛发现李绪，啧啧道，“不详之物，你抱着他做什么，赶紧扔了。”
“王上，王姬能救吗？”
苏王垂眸，似是悲伤，随后笑道，“她离世，我就跟着她走，没什么好救的。”
谌伬不知道苏王这句话是真是假，但当他把这件事情告诉冷肖漪时，冷肖漪眸中渐渐含泪，仿佛没了力气一般。
“师姐。”
谌伬扶起她，冷肖漪仿佛失了神智一般，又哭又笑，“父王真的是爱女如命啊。”
“师姐，他只是说说，未必会真的死去。”
冷肖漪并未消沉，他起身前往谭庄，看着虚弱的女子躺在床上，而身旁的陈霜正位为她盖上被子。
“小伬，你先在这儿，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都别进去。”
他不知道冷肖漪和陈霜谈了什么，两个时辰后，冷肖漪推门而出，对他道，“小伬，去苏国，告诉父王，就说我要救阿言，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帮我，如果他不答应，等阿言一死，我也跟着她离开。”
“师姐，何至于此。”
“你去告诉他，让他决定。”冷肖漪沉声道，“不这么做，他真的会死。”
那一刻，谌伬才明白，冷肖漪之所以要救王姬，是想救苏王。
果不其然，苏王听说冷肖漪的决定之后，神色复杂，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王上，师姐他不想您出事，你别介意。”
“谌候，”苏王对他道，“闭上眼睛，跟我去个地方。”
谌伬照做，待睁开眼时，他们置身于一片深色蓝空下，无数萤火围绕在身边，地上的临华花色更深，绿草如茵，百花暗暗借萤火绽放，似深夜，似黎明。
“好多萤火虫。”
“这不是萤火虫，这是人的灵魂。”
谌伬：“人的灵魂，为何会变成这样。”
“也不算吧，我将他们的灵魂置于萤虫中，每一个萤虫都代表着一个人。”苏王沉吟道，“苏王室女子命格薄弱，往往活不过三十岁，当初宣王王姬如此贵重，都只活到二十八，如今阿言二十五岁算是活得久了。”
谌伬：“从未听闻此事。”
“谭庄和王室历来争斗不休，有所隐瞒也无可厚非，而我也早已做好骨肉相残的准备。”苏王转而低吟，“可我不希望肖漪如此，但很不幸，她无王室血脉，却也早早继承王室女子的命运，故而四岁那年，因为替我承受一场风寒殒命。”
谌伬：“听师姐说，是王上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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