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伬无言以对,平心而论,谌先对他确实好,只是他幼年时期很惧怕他这种好,故而对冷肖漪要亲近一些。
“想来也的确没意思,我费尽心思完成你的心愿,却不曾想这一切结束之后你居然想离我而去。”
“小伬,你就不怕我疯了吗。”
谌伬点头,“怕,但我想不通君上为何偏偏对我如此。”
“你想不明白的,思念、纠结、痛苦从来都是我来承受。”
随后,谌伬感受到一阵麻意,身子好像软了一些,这样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小的时候他不想被谌先抱着,身体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是年少无知,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现在忽然觉得,除了师姐和兄长,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好。
“小伬,你知道吗,你的皮肤真的很白,像这样轻轻一掐就会出现红痕,我常常梦见你躺在我身下,身体被我弄成红痕模样。”
谌伬只觉头痛,胃中翻涌,谌先抬起头,握住他的下巴,继续道,“还记得我先前说过有心上人这件事情吗。”
谌伬当时不明白,现在想起来,谌先说的那个人不就是他自己吗,是他当初以为那是个女子而已。
“你很聪明,不说话就说明你已经知道了。”谌先贪婪的扫视他身上的每一寸,继而道,“恨我吧,反正你不会爱上我,既然如此,恨我你才会一辈子记得我。”
“可是,休想离开我。”
谌伬浑身麻木,脑子也不太清醒,有时候呼吸不过来,有时候觉得自己口腔里的空气被夺走,接着耳朵、笔尖、脖颈乃至全身都被蛇信子舔舐过,他能感知到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
他开始悔恨,恨自己为什么要惹恼谌先,又恨兄长为什么没有来救他。可最后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绪不知发生什么,他听从吩咐待在门外,直到第二天谌先把谌伬带走。
但不知怎么的,抱他回家的人变成苏王。
回到谌国,谌伬以为自己快死了,他躺在床上,浑身没来力气,连说话都说不了,他听不见周围的人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围在他身边是做什么。
他看到小时候和兄长玩耍的时候,后来他们遇见师姐,遇见君上,只是君上原本和善的面容忽然扭曲起来,变成一只恶鬼,正朝他们兄弟俩张嘴。
他以为自己会被吃掉,可醒来时,却发现冷肖漪一直在哭泣,他很想安慰,但他好像游离在身体之外,不能操纵身体。
醒来时,他犹如新生,待在自己的府邸里,还有自己的夫人,那是个漂亮的女子,没日没夜照顾他,还告诉他他已经睡了一年,现在的他二十二岁。
他觉得自己忘记了很多,记得最近的一次事情就是在移州遇见李绪,然后两人回来后遇见陈霜和苏唐。
只是,他的妻子告诉他,谭庄已灭,苏唐已死。她死的时候,苏王差点没了命,去见最后一面时,脚软得厉害,最后没有见到最后一面,后来抱着她的尸体说,“你娘二十五岁离开,你才二十岁,就离开我了。”
谌伬听着没多大反应,但他觉得自己应该为这场舅甥离别的场景唏嘘一番,但那种感情仿佛隔绝在外,似乎永远都无法感受到。
“还有一事。”他的妻子华蔷接着道,“她师父好像又找了个徒弟,正是王姬苏言,两人现在在谭庄住着,说是要重立谭庄。”
谌伬没有心思继续听下去,嗅到一股血腥味后喃喃道,“你闻到了吗。”
“闻到什么。”
“血腥味,从候宫方向传来,蔷儿妹妹,到底发生了什么。”
华蔷不答,谌伬也不愿逼问,但那股血腥味却越来越重。
突然,院门被踹开,那股血腥味嗖的一下充斥鼻尖。
来人拿着一柄沾满鲜血的长剑,滴沥的血液还未干,而长剑的主人身上昂贵衣绸被红色浸染,更胜于他的俊美容颜此刻像无法度化的妖魔,可他的眼神又是那么悲伤。
看着他时,杀意消止,而后,长剑乓的一声掉在地上,血衣人颤巍巍走向他,谌伬记起来了,这个正是他的兄长。
“大哥。”
谌伬眼疾手快,在谌婴即将倒在地上时抱住了他。
“小伬。”谌婴低喃道,“终于记得我了,是大哥没有保护好你,不要怪自己。”
“别说话,省点力气。”
谌伬正要为他疗伤,却被谌婴住址,他抓着自家弟弟的手,用尽力气道,“今日之后,没人敢欺负你。”
“出了这道门,你就是谌国之主。”谌婴语气低微,“今日就是你即位的日子。”
“大哥,你别说话了,我得给你疗伤。”
谌婴抓着他的手,躺在他怀中,弱声发誓,“放心好了,我不会离开,我会护你到最后。”
“当上君候也不要担心什么,难的事情我会去做,你只要好好待在那个位置上,吃喝玩乐就好。”
谌伬:“大哥,你这一身伤究竟怎么来的。”
谌婴缓了口气,“我杀了君候,群臣说我造反,所以派人来杀我,不过你别担心,我把他们都杀了,从今以后,没有人会欺负你。”
说罢,他强撑着起身,笑得开心,对华蔷吩咐,“弟妹,送君候到宫中即位。”
谌伬并不是不愿意即位,而是他想弄清楚为何他一醒来就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但他好像什么也记不起来。
沉思片刻,谌伬将谌婴抱回屋中,接着吩咐府上医者为他哥医治,什么也没说,但走的时候却还是确认一遍,“大哥说不会离开我,这话算数吗。”
谌婴身负重伤,眨巴眼睛表示算数。
谌伬不敢纠结,立即和华蔷出储君府邸,或者说他能隐约明白,此时不登位,他和谌婴都活不了。
一路上,血腥味充斥着整个荆羊,城中居民不敢外出,全都关紧门户躲在家里。
候宫很安静,是血腥味最为浓郁之地,厮杀已过,登基仪仗已然备好,他无需等待什么,正如谌婴说的那样,出了储君府邸,他就是谌国之主。
君候即位之礼他看过不少,但想今日从苏王乃至各国君候都亲自到场,仿佛还是第一次,按照以往,派遣使者前来恭贺即可。
待他走进正殿,无一声恭贺,正殿之中寂静一片,众人无一看他,目光集中在殿中央的两人身上。
谌伬脑子疼了会儿,认识背对他的人是教导他学习医术的师姐。
她正和苏王对峙,一字一句皆带有哭腔,像个委屈极了的孩子,“我就是要他死,就是要让小伬成为谌候。”
他想不明白,为何一觉醒来大哥和师姐好像变了个人,尤其是她师姐,一向强大温柔,为何也会哭泣。
只听苏王温声叹气,“肖漪,小伬原本就是谌国储君,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再者,谌先原本就打算禅位,是小伬昏睡不醒才拖到现在。”
“师父,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告诉我要怎么做了。”
谌伬知道冷肖漪是从苏王幾而来,但他们俩一直没见面,有时候他会怀疑此事有假,但看两人如今这般模样,一时没了主意。
苏王眼眸淡然,语气却有些哀伤,只听他道,“是师父不好,对不起。”
“跟师父没有关系。”冷肖漪十分冷静,“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排除异己,杀掉拥护谌先的人,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阿言若是觉得我滥杀无辜,要取我性命,我甘愿伏法。”
苏王沉眸,眼神暗了暗,在场诸侯已是面面相觑,谌国自建国以来,便一心行医,不肯做杀戮之事,如今竟然出现叛乱之事,当然众人各家都是糟心事,谁也别说谁。此事和他们无关,虽是来看个热闹,但看苏王这般想息事宁人的模样,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是师父不好,替你选错了人。”苏王喃喃道,“今日是大喜之日,别哭,让小伬看见不好。”
谌伬不敢上前,他有太多不解,听起来她师姐做了很多事让苏王不满,但苏王听到要处置她的话,便退了一步,不止是退一步,而是抛弃苏王室的法度,选择她。
“呵呵,真是精彩。”
坐在末尾处的女子发出笑声,朝殿中央的两人道,“冷候真是厉害,能让所有人选择你,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她起身来到两人身旁,“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小唐在的时候也想杀了他,刚好,你把她想做的事情都做了。”
“可是。”苏言低声道,“冷候一向冷静自持,今日却失态至此,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说罢,也不等冷肖漪说什么,转身对苏王道,“王上,新君站了半日,即位之礼可以开始了。”
三日后,即位之礼结束,谌伬没有去见冷肖漪,而是在城外拦住离开的苏言,她身边同样有那位白衣人,他应该认识的,但是他忘了。
“谌候,好久不见。”陈霜笑嘻嘻道,“这是苏言,我家二徒弟,你们以前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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