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在洛城的一个小屋里,那里只有一块席被,却感受不到丝毫寒冷。
“把衣服脱了,给你上药。”
秦九曜简单易懂地说道。
宁钰脸上染上了一层了粉色,他觉得自己唇角的口子,有些疼,上面似乎还有秦九曜的味道,他手脚缓慢的移动,脱去上衣,露出漂亮轻薄的背,上面有一条长长的红痕,不吓人,粉嫩地犹如娇俏的花朵,在白皙的皮肤上若隐若现。
秦九曜没说话,拿出一瓶药膏,擦拭在宁钰的背上。
药膏很冰,碰到宁钰时,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伤口逐渐火热瘙痒。
“疼?”
秦九曜感觉到了宁钰的不适,问道。
“不疼的,只是有点冰。”宁钰不善撒谎,他说这话时,默默地低下了头。
“钰,你做错了事,我惩罚你不是目的,只是为了让你长记性,所以疼了就告诉我,不用瞒着,我不喜欢你瞒着我任何事情,哪怕这件事很小。”
宁钰听后,立马回道:“主人,有……有点疼。”
秦九曜微不可见地勾了下唇角:“那我轻点。”
“好。”
涂过药后,二人躺在床上
宁钰已然习惯了秦九曜喜欢抱他入眠这件事。
背上还有些瘙痒,不过不打经。
“主人,那我明天做什么呀?”
虽说刚刚听了秦九曜的高谈阔论,宁钰已经接受了秦九曜要去杀知府这件事情,但他还是有些害怕,忍不住想明天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不让秦九曜被发现。
“你只需要坐在那个躺椅上,拿一本你喜欢的书看,有人过来时,你就告诉他们,店里所有的东西,上到书籍残卷,下到锅碗瓢盆都可以卖。,每个东西都是五文钱,概不砍价,也不赊价。”
宁钰:“主人,那些书也可以卖?”
“对,都可以卖……如果是你喜欢的书,你可以藏起来不卖,不过现在很少有人来买书。”秦九曜闭着眼睛,将脑袋埋在宁钰的脖子处。
宁钰点头,确实,现在很多人吃饭都是问题,谁还买书啊。
不过……
“主人,这个店是您家传得吗?”
宁钰睡不着就有很多问题。
秦九曜:“不是,这是那个淫贼的。”
“淫贼?”宁钰想到了刚刚主人嘴里的那人被他用鞭子打死的人,不禁后背发寒,他环视四周,害怕看到可怕的东西,闭上了眼睛。
“放心,他的鬼魂与这个屋子同在,我们可以一起折磨他。”
秦九曜似乎知道宁钰的心思,要不是他的语气过于正经,宁钰都觉得他在嘲笑自己。
宁钰紧紧抓着秦九曜的手:“主人,您不要吓我。”
秦九曜没说话,空气安静下来,过了不知道多久,宁钰突然在黑暗中出声:“主人,如果当时,我离开的话,您是不是会杀掉我?”
没人回话,宁钰偏头看向秦九曜的方向,他闭着双眼,已经睡着了。
宁钰也闭上了眼睛。
可在他闭眼的同时,秦九曜睁开了眼,那双眼在黑暗中,本如深潭般沉寂,可此刻里面泛着微光。
钰,你很聪明,比你想的要聪明许多,你也很善良,比大多数人善良得多。
……
翌日,洛城的太阳缓缓升起,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秦九曜就离开了。
宁钰在秦九曜走后,心里紧张,他将东西都弄好后,学着秦九曜的样子,坐在堂口的躺椅上,拿着一本书,他已经认得不少字了,看了会儿书后。
有个大娘走了过来。
“这个壶怎么卖?”
宁钰放下书,张开手指,声音稚嫩地说:“所有东西都是……五文钱。”
大娘抬眼:“你是新来的?我记得以前这家的卖货郎好像不是你。”
宁钰:“那人……是我哥哥,他这几天有事,所以……不在。”
大娘听到这话,了然地点头:“小兄弟,便宜点呗,三文钱,可以不,这到处都是沙子,也不知道昨天谁家又烧纸了,我家老头啊,身子不好,我就想着给他烧点热水喝,所以才来卖壶的。可是……这到处都乱得很,你就便宜一些。”
宁钰看她衣服上有着大量的补丁,身后还跟着个男娃娃,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宁钰。
宁钰不太好意思,主人说过不砍价的。“对不起啊,我家……哥哥说过,不砍价的。”
“你……这,都是洛城的人,你就帮帮忙,我一会儿还要去买药,所以实在是不够。”
大娘说着这话,看向了旁边一个很小的壶,周身通黑,放在角落里,没人在意。
“这个,这个壶了,你看这个壶这么小,两文钱,我要了。可以吗?小兄弟,你就通融一下。”她说着推搡了两下身旁的孩子。
孩子立马说道:“哥哥,壶,喝药,家里煮药的壶碎了,爷爷身体不好,要吃药。”
大娘和小孩两人都看着宁钰。
宁钰咬咬牙,心里纠结万分,最后还是说:“三文钱,这个壶……给你。”
大娘听到这句话,立马给了宁钰三文钱,把壶拿走了。
宁钰不敢往那边看,他心里过意不去,这些都是主人的东西,他做了这种事情,唉?
“唉?货郎小哥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咯,五文钱一个壶,很便宜了,而且这壶还是上好的陶瓷做得,你三文钱就把那个卖掉了,你家主子怕是要生气的。”
就在宁钰思索时,一个声音传来,正是留着两根胡须的胡肆,他腿脚不便,不知从哪里从了一根棍子,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是你?老鼠。”
“你你……你,什么老鼠?叫叔。”
胡肆走到他面前,看到宁钰露出惊讶之色,不太高兴他的话。
“额?”宁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叔。”
“嗯,你家货郎呢?”胡肆边问边向屋内张望。
宁钰知道主人要杀知府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
“他有事出去了。”
胡肆低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你……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吗?”
宁钰不会说谎,只是摇头,表示不知道。
然后继续坐在那个躺椅,他本以为胡肆看几眼便会走,没想到他直接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哎哟,今天这大太阳真好啊,要是能永远这么好就好咯。”他起那双狭小的眼睛,眼珠浑浊地看向天空,紧接着对宁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宁钰其实不太擅长和这样的人打交道,面前的人看着就是一脸坏心思,说话时,胡子还会跟着嘴挪动,滑稽搞笑。
宁钰觉得自己这样看人实在不礼貌,便拿起了书,假意看书:“宁钰,钰是……月满江山夜,钰字流光照的钰。”
这句诗是主人说过的,宁钰以前从没听过这个字原来可以美,主人说他是和平与美好的象征。
胡肆颔首:“哦,钰?小钰儿,你看着不大,还懂这些东西呢?”
宁钰嘴角上扬,颇为自豪地拿下书跟胡肆说道:“这是主人教我的。”
“哦,那你家主人知道……你这……嘴被那个小娘子咬了吗?”胡肆盯着宁钰红肿的嘴巴,略带调笑地眯眼,显得鼠眉贼眼。
宁钰唰地红润起来:“什,什么小娘子,这是……”宁钰听到他提起这事就想到了昨晚主人咬他唇时的样子,一时手足无措,身体燥热。
“哟哟哟,小钰儿,你害羞了,那家的小娘子啊,不过你这个岁数成家是不是太早了。”胡肆摸着胡须逗弄宁钰。
宁钰:“没有小娘子,是……是虫子咬的。”
“嗯……虫子,确实哈,现在还有些虫子,晚上可烦呢。”胡肆点头,满是笑意地说,“不过,你要是有喜欢的小娘子不敢跟你家主人说可以跟我说说嘛,我当初也有个喜欢的小娘子,只是……唉,世事变迁啊。”
什么小娘子,主人能是小娘子吗?有将近七尺的小娘子吗?
宁钰无语撇嘴。
这时,胡肆又问道:“一直听你说起你家主人,你可知你这主人家在何方啊?是哪里的人啊?”
宁钰摇摇头,这些他倒是不知道,主人懂得东西很多,而且主人从不说家里的事情,所以宁钰不得为之。
“真的不知道吗?小孩可不能骗人哦。”胡肆眯起眼睛看着宁钰长了一点肉的脸,不得不说这主人是人中龙凤,这当仆人地还是俏丽的小郎君。
宁钰看不懂胡肆的想法。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是个骗子了,不过没关系,宁钰不后悔,主人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而且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宁钰沉声道:“我没有骗人。”
他的样子非常笃驻,一本正经,一副别人不信他,他就要生气了的样子。
胡肆看着这小孩,觉得很有意思,而且昨天就是他救了自己,这么一直试探也不好。
“行,你没有骗人。”胡肆歪嘴,胡须皱在一起,笑道。
宁钰这才放下心来,继续看书。
胡肆就在旁边说话,宁钰时不时地回应两句,看这里一直没有生意,胡肆不禁大喊了一句:“卖锅啊,盆啊,这里什么都有,买个碗回家去呀。”
宁钰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立马把书放下。周围也有不少人因为他的声音看过来。
“你……胡叔,别叫了。”
“哎呀,小钰儿,你是不知道这卖东西呀,你这样干等着是不会有人来买的,你就应该热情一点嘛。卖锅啦……”
宁钰起身跑过去,就要捂住胡肆的嘴。
“你这小孩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帮你招揽顾客,你怎么还这样呢?”
胡肆推开宁钰的手,皱眉说道。
宁钰心里烦躁,可是这人根本不听他的话。
“胡叔,如果你在这般吆喝,我就告诉主人了。”
胡肆嘚的一声:“小钰儿,我这是为了帮你家主人卖货,他怎么……怎么可能不愿意呢。”最后那句话,胡肆气虚,但他不想在一个小孩面前丢了面子,依然吆喝了几声,不过声音却是小了许多。
宁钰鼓着一张小脸,往外面看了一眼后,眼珠转动,当即跑进屋,拿出了一个凳子。
“胡叔,你坐,你腿脚不便,地上脏,你坐在凳子上。”
胡肆笑了一下:“咦,小钰儿不错啊,谢谢啦。”他拿起棍子,对着宁钰摆手,宁钰自然懂他的意思,他扶着胡肆坐在凳子上后,接着说,“这样你也可以好好吆喝呀,不过,我肯定会告诉主人的。”
宁钰说完这句话后就坐在了躺椅上,继续看书,一个眼神都没给胡肆。
胡肆吸一口气,摸了摸嘴角的胡须:“我这……叫几声而已,能有什么事,一看你就不会做生意。”
是的,对于他们来说不会有什么事情,做生意的,自然希望货物能卖得好,所以会卖力招呼客人,但是宁钰知道主人的身上至少背负了三条人命,而且这些人都是官爷,周围也总时不时有官兵走过,宁钰甚至希望能够将小店隐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这样的话,主人就是安全的,可是胡肆偏不听他的。
宁钰没有那么聪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唯一拥有的就是主人,他只能用主人威胁胡肆。
而胡肆……他的声音小了,也不叫嚷了。
“行了,小钰儿,我不吆喝了行吧。”胡肆说道。
宁钰点头。
两人交谈间,依然到了午饭时间,宁钰看向巷子口,一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小钰儿,饿了,我去买份吃的,再过来找你哈。哎哟,这腿脚啊。”胡肆说完,拿着棍子就离开了。
宁钰其实想过要不要叫他在这里吃饭,可是他怕主人生气。
他凝神望着巷子口,老半天,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便进屋煮了面条吃。
下午和上午没什么区别,时不时会来两个人看看,可是买的人很少。
胡肆在那里坐着无事,便看向了宁钰读得书。
“你这是啥书呀。”
宁钰翻开书,眼神躲闪,面含羞意地说:“是千字文,我……我只知道几个字,主人教了我一些,我也想自己看一些。”
胡肆:“不认字啊,这又不是了不得的事情,我可以教你呀,你家主人忙的很,你不认识这些字,你怎么学呀,反正我现在腿也不能到处动,货也被收了,刚好可以教你。”
胡肆说着话时,宁钰觉得自己在他那狭小的眼睛中看到了无奈,不过只是一瞬,马上他又大笑起来,似乎那些事情都没什么。
宁钰想了想,确实主人忙,他也不能事事都靠主人。
“胡叔,你……是做什么的呀?”
胡肆眨巴眼睛,不知想着什么:“我啊,什么都做,走南闯北只要是生意,我就干,你是不知道啊,当年我家也是辉煌过的,最厉害的时候,曾是一国首富了,只是啊,再厉害的商人都是民,比不过官,家道中落后,我家就做起了小生意,一直到我爷爷,后来我父亲……”胡肆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再到我,我从六岁起就跟着我爷爷跑堂,爷爷去世后啊,就遇上了战乱,跟着我那老仆继续闯荡,只是这两年生意越来越难做了……欸,我跟你这小孩说什么呀。”
宁钰认真地听着他说,这些事情都是他不知道的。
“那你岂不是很有钱?”
胡肆笑道:“哼,小钰儿,要不你别跟你家主人,你跟我吧,我手上的钱够买几十个你了。”
宁钰知道他又在说笑,便没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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