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忆起来:“你不知道,我当时说自己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她那个耐心地安慰啊,一语说进我心里,不过……”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秦迦:“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周曳姐好像也有很重的心事,我说不准,但我冥冥觉得,她好像遇到了和我一样的困难。
和他一样的困难,汪洋觉得自己对不起SL,那周曳呢?
她是觉得自己愧对谁,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她连自己都无法原谅?
在早上出门前,他给自己命令下过禁止,不准多想周曳,更不准对她心软,可是此时酒精微微上头,理智松懈,他还是忍不住往深处去探究她。
……
周曳回到牧区,全身心投入进新周边的生产中,别人织一个的功夫,她能织两个,拼命劲看的一众大妈目瞪口呆。
只有阿吉泰看出来她不让自己闲下来的真正原因,中午午休时一把将她手里的毛线和织针抢过来,拉着人往食堂走:“去给我吃饭,不要命了你?”
周曳抽回手,往回走:“我不饿,你去吧。”
阿吉泰回头,无奈地看着他:“为了一个男人你至于吗?”
周曳垂着头整理毛线,不说话。
“实在放不下,你就听我的,去找他好好说清楚,他如果说了不介意,我不信你还会这么纠结。”
周曳不知道听他这么讲了多少遍,停下活计,叹了口气:“你怎么不明白?我没办法释怀根本不是单纯地因为他……”
“是因为你那个渣爹对不对?”
阿吉泰网络十级冲浪选手,选用当下流行的词语来形容李亨泰。
周曳点点头。
阿吉泰问出藏在心里很久的疑问:“就凭蒋呈临两句话,你就信了他?万一他故意骗你你这么大反应不就亏大了。”
周曳的手指抠弄着毛线球,摇摇头:“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说着她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张老旧泛黄的照片:“他给我的,不可能有错。”
照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背景是还没被破坏掉的草原。
绿草茵茵上,一对男女怀里抱着目露懵懂的女孩,看着镜头微笑着。
周曳的手指在母亲尚且年轻的脸上轻轻抚过,路过李亨泰时快速移开,仿佛害怕多停留一秒就脏了手。
阿吉泰见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也不再说什么。
只是似乎心中还挂念着事情,他看着周曳,欲言又止。
周曳看出来了,问他:“还有什么事情?”
阿吉泰转过身去,走到一旁的手工台旁边。虽然在和秦迦的战争中,他认了输,不代表他对周曳的感情一起消失了。
阿吉泰对周曳还是有感情的,虽然到底是喜欢多一点还是亲情多一些,他也说不清楚。
当得知秦迦要出国时,他的心底卑劣地出现一抹欣喜,这代表他的机会来了。
可是看着周曳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有一次清楚地认识到,她喜欢的究竟是谁。
良久地挣扎以后,他转身对周曳说:“秦迦父亲昨天给我打电话,让我转告你一件事情。”
自从回到牧区以后,周曳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这是她逃避外界的一种手段。
周曳睫毛颤了一下,她意识到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喉间变得滞涩起来:“……他说什么了?”
阿吉泰看了她一眼:“秦迦要出国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向下扯了下,周曳在一瞬间感受到窒息的滋味。
她木然的声音好久才响起来:“……什么时候走。”
“明天晚上。”
和阿吉泰的想象不同,他本以为周曳听到消息后会立刻忍不住去找秦迦,可实际上,她只是愣了一会,接着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平
静得阿吉泰觉得她像丢了魂。
她确实丢了魂,下午得工作频频出错,一会把手扎出了血,一会走错了针,查苏大妈看她魂不守舍,生怕再干下去会出意外,连忙让她回家去休息了。
周曳出了工厂大门。
没回家,转而走向雪灾后拆除得建筑废墟。
不过半个月光景,破碎的蒙古包显得更加凋零,碎布子随着风在空中飘扬,麻雀在横梁上筑的巢里叽叽叫着。
周曳挑了个避风的地方,随便坐在光秃秃的土地上。
她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苍蓝色的天,眼底浮现出迷茫。“妈妈,我该怎么办呢……”
“啪嗒”一声,有什么落在了草地上面。
周曳低头,看见被她揣进兜里的照片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
趁着被风吹走之前,她捡起来,先是看见正面三人的合照,不知是不是阳光的原因,她莫名觉得母亲赵琴谒的笑容温暖了几分。
翻到背面,她看见母亲在上面留下的话——希望你做一个被爱的勇敢的女孩。
远处萧萧的风声,像是一根笛子,渲染出冬日无限的悲凉。
周曳看着这句被她反复咀嚼了无数遍的话,突然之间,萦绕在心底的那阵阴霾渐渐变轻,散去。
母亲生前留下的祝愿,在此时带给她无限宽慰,周曳突然有两人面对自己的错误和李亨泰的勇气——也有了重新站在秦迦身边的勇气。
内心燃气希望,她的身体也重新注入能量,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拍开挡住脸的破步子,飞奔朝家里跑过去。
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秦迦打电话,她的心中怀着无限的忐忑,甚至有一点点紧张,努力重复着一会要向他解释的话,可令人失望的是,打了三四通都没有人接。
周曳只能给秦少岭打过去,向他说明了情况以后,希望他能帮自己联系秦迦,让他在走之前和自己见一面。
秦少岭没想到周曳这么快就想通了,意外的同时又分外高兴:“我早就看出来了,秦迦眼里,你就是命根子,唉,他虽然赌气要出国去读书,我知道只要心事不解决,他肯定不会过的开心。”
经历了这么多以后,曾经顽固固执的老人此时也变得豁达起来。
秦少岭答应帮忙,周曳挂断电话后开始收拾行李,电话里面道歉很容易产生新的误会,她决定直接去还是找他。
等一切收拾好以后,她接到秦少岭的来电,却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秦迦也不接我的电话,我现在正往临水湾赶,你再等等,看看能不能从别人那里联系到他。”
听到秦少岭也无法联系上秦迦,周曳不安地挂断电话,思来想去,给章临清打了过去。
对方似乎刚刚睡醒,讲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听周曳讲完,他回答:“不用担心,秦哥肯定在睡觉呢,我们昨天晚上喝了通宵。”
周曳知道汪洋和秦迦成功解开心结,放下心地同时又感到很开心。
就当她以为一切都在向好发展,在心中准备着向秦迦道歉的说辞时,秦少岭急匆匆打来电话,语气带上了焦急:“你联系到秦迦了吗?我来临水湾了,里面没有人。”
周曳感觉有一道连接着她和秦迦的细线,在一瞬间,被秦少岭的这句话割断了。
为了防止自己后悔,也为了阻止别人来劝说,秦迦凌晨回到家里把机票退了,重新买了今天傍晚的票。
简单睡了两个小时后,他拖着行李搭计程车前往机场。手机没电一直关着机,直到候车厅才充上电,趁着充电的时间他躺在椅子上睡了一会。
醒来时广播已经开始播报他的航班,秦迦拿好东西,去排队安检,一连串繁琐的手续,直到他坐在飞机里面,才有空打开手机看一眼。
刚刚开机,消息提示如同潮水般涌来,将秦迦砸的一时晕头转向,等他从里面瞥见周曳的痕迹时,眩晕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脏微微的紧缩。
她终于主动联系自己了……
她为什么要联系他?
秦迦保持着警惕,打开微信,看见章临清和秦少岭给自己的留言。
【秦哥,你跑去哪里了?周曳姐说找你有事要讲,看到快点回复哦。】
【儿子,周曳想通了,你们再见一面,把该说的说清楚了,你再决定出不出国好不好?】
秦迦看着这些消息,越看眸光越深,一张脸绷得没有丁点表情。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是愤怒,还是激动,抑或是不停息的动摇。
他握着手机,视线不知道落到了哪里去,突然手机震动起来,目光回归到屏幕上,看清名字后,手指紧了紧。
震动了十几秒,他接通了电话。
原本还有振动的声音,可此时两边竟都纷纷沉默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秦迦率先开口,打破死寂:“听说你在找我。”
不冷不热的音调。
周曳轻轻嗯了一声,接着问:“你现在在哪儿?”
秦迦朝周围看了一眼,他马上就要离开了,说在飞机上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继续保持沉默。
周曳没得到回答,只得继续说:“秦迦,我后悔了。”
秦迦感觉喉间一阵干涩,看向窗外,地勤已经开始检查周围是否有障碍,飞机要起飞了。
“后悔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虚无缥缈。
“我不该随便抛下你。”直到此时,周曳才发现提前准备的说辞竟然都没了用处,她只能用自己的真情流露来现场发挥。
“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该那么离开……是我太懦弱。”
秦迦听着她的道歉,想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还没开口,周曳率先回答:“我找到我的父亲了。”
秦迦眸光一动,问:“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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