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我盯着铺子前插着一串一串的黄白色圆球。
老实说,上面的扑鼻香气更吸引我。
“这个是肉串丸子。”橙衣人收回步伐,好笑地在一旁探过身子。
这家伙诚不欺我,在萤火虫树林里说要带我看城里的好东西。
第二天就拉我到城里“集市”、“早市”“夜市”逛了个遍。
还去了“戏台”。
不过前天那戏,看得我一头雾水、满脸皱起。
讲得是一个叫做“丫鬟”的女子被一个叫做“主子”的男子所救——**是这丫鬟跪着求“主子”少爷“收下她”、“爱她”。最后“主子”终于“爱她”这么一出戏。
看气氛,结局似乎是欢乐结局,所有观众交手称赞。
我则压根没懂。
据这戏的引子所说,我才明白:这戏是讲一个“大府里的丫鬟爱上自己少爷”的故事。
我看完满脸呆滞,下巴微张,眉头打结。
最后只得出一个观感:不可理解的愚蠢。
这戏实在臭不可闻。
果然是城里人这种智商有问题的群体才会看的东西。
我对此戏嫌弃吐槽了半小时,橙衣人笑听了半小时。
最后他摇着扇子向我道歉说:“这戏最近很火热,我才请你来看的。没有提前挑戏是我的不对。改天带你看个好的。”
我却对他们城里人的戏剧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哦,还有个一听就很好玩的地方,叫“鬼市”。今天后半夜他会带我去看。
这几天我们东逛西看,每到一个地方他都要给我科普一下。
我虽然不愿承认,但其实内心还是有点察觉——城市里虽然人很烂,规矩很烂,但还是有好东西的。
比如:美食。
光这两天,我吃到的东西就有:包子、炒栗子、糖葫芦、馄饨、胡饼和羊杂面……
老实说,我从没吃过这么多美味的食物——色香味,必然会占至少一样。
有的简直是艺术品。
老妈的手艺……我在山里就吐槽过。
至于我下厨——只要把野兽膻味去掉就行了。
我只当谁做饭都是这样的,吃个几年谁都会觉得不够好吃。
吃的嘛,能吃就行,纯粹是为了填肚子。
每次我说道这里时,妈妈只是看着我嘿嘿傻笑。
我现在知道她为啥傻笑了。
原来这城里“吃的”这么多种多样又缤纷独特啊!
这两天我不只是开了美食的眼界,也大开了饱界。
橙衣人有一次说我是饕餮。
我寻思着城里人夸人这么夸张,都把我夸成神了。
每到一个地方,我都用我自己的物料跟他换了每一道美食。
他还是不要我的狼毛,所以我只能用我那些小玩物跟他换。
看着我心爱的小玩具一个个与我分离,最后越来越少——我觉得这家伙有时候挺阴险的。
“唔,”我吃着热和的丸子,满嘴鲜香,“是肉糖葫芦!妙哉。”
他在一边笑,忽然把手中扇一折,带着新奇劲儿对我低声道:“要不要去看杂耍?那个更好玩。”
“杂耍!”我激动站直,立马开启大脑检索,“我妈说过!杂耍是……咳!”
“不急。”他从腰间摸下一个水囊给我。“这几天让你全逛完。我们有的是时间。”
今天他穿得衣服不一样,这两天他都没回家,和我一样在外面随地睡,昨夜他悄悄摸回家一趟,拿了些东西,回来便换了这身蓝白相间的衣服,虽还是衣袂飘飘,但袖口裤腿都窄了许多,利落又干练,行动方便了许多。
我接过水瓶灌了几口,咽下去继续说:“是一种奇行巧术!还有人会变术法!你见过?在哪里在哪里?快带我去!我怎么来的时候没见过!”
他笑得两眼弯弯:“在我们这里很常见。”
*
杂耍在赶集市场的中心。
中心有几个人表演,外面围着一圈人。
我挤到人群口,看到表演的人含了一大口水,便喷出了火。
果然是奇行怪术!
人们都喝彩鼓掌。
“我来!”我高举手喊了一声。
众人惊呆地看向我,包括橙衣人。
我走向喷火人:“你这是怎么弄的?我也会。”
喷火人诧异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最后把水瓶递给我:“小兄弟,你不怕烧着你,就自己来吧。”
“这有何怕。”我接过水瓶和木棒,就着瓶口猛灌了一口。
人群发出惊呼。
然而那灌进嘴里的液体却变得火辣喷卷,喷涌至我的鼻腔。
我喉咙像燃烧一般,“噗”地一口喷了出来。
一些水喷到了木棒上。
木棒点燃了,嘴皮子发烫。
但差点还点着了对面小孩的纸风筝。
现场一片哗然忙着看小孩的风筝,大家一阵哄闹后发现是虚惊一场,便对着我哄堂大笑。
我摸了摸嘴皮子,跟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眼见场外的其他小孩也开始争着要上场表演,喷火人赶紧对我拱了拱手,笑着接过我的木棒和水瓶,请我下台。
在人群的哄笑和我谦虚地谢幕后,橙衣人把我拉了出去。
我乐呵呵地走出人群,结束了我的杂技表演。
出了人群,橙衣人就盯着我看。
见我对他的盯视毫无反应,他有些无奈道:“你嘴都烧破了。”
说着他拿出一方帕子,沾上点水瓶里的水,往我嘴角上按。
“那也说明我厉害,第一次变术法就能成功,破点皮很正常。”
“那不是术法。”他看了我一眼,“瓶子里是酒。”
“酒!”我支棱起来,“原来这就是酒!我屡屡听说这玩意儿,如今真的见过还喝上了!这一趟没白来!”
他低头浅笑,又沾了一点凉水。
“那我知道了,”我盯着在人群中心继续表演的喷火人,寻思道,“我知道酒精易燃。不过这酒——忒难喝!呸,难负盛名。”
“那是新出的烈性酒,且是劣质的,喝不惯很正常。”他嘴角带着弧度,又左右看了我好几眼,才收起帕子,“改天带你喝酿好的桃花酒,那种酒好喝。”
“可以,”我畅想了一下未来游城计划,甚是满意地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这两天你这导游当得不错。”
他微微一愣,随后两眼弯弯,耸肩一笑:“我说了城中有好东西,还有很多好东西等着你呢。”
我们继续穿梭在人群中,路过一伙热闹非凡的人群时,我瞧了眼,发现又是一个表演。
这回是两人表演,前面立着牌子写道“胸口碎大石”。
“嘿等等!”我赶紧抓住橙衣人的手,往回拽了一下,“这儿有人胸口碎大石!我瞧瞧!”
橙衣人回头看了看我,展颜道:“你不会又要上去吧?”
“我试试啊!”我挺起胸膛道,“他行我也行!”
突然,一股异样的气场袭来。
同时安静下来的有橙衣人,紧接着是周围一小撮人。
我快速回过头,一个肘击打向袭来之人。
那人着墨青衣,下巴被打到仰起,吃痛后退一步。
登时周围围来了一群墨青衣人,指着我凶道:“抓住他!”
“赵回今!”橙衣人发声的同时,已被一伙人迅速圈住,四个人合力胁住他肩膀,将他扣住。
“快跑!”他冲我喊道。
墨青衣们围成一圈,早在不知何时形成了包围圈。
他们身上都带有长刀。
“以多敌一吗?平生最看不起这种败类——”我抽出腰间匕首,朝最近处的墨青衣人刺去。
那人瞬间抽出刀柄格挡。
人群中炸裂出一声声尖叫,刚刚还热闹十足的街巷里瞬间乱作一团、纷纷作散。
“住手!”
“你们敢!”
“少爷,得罪了。”
橙衣人那边的叫嚣声响起。
我侧过身,让身后扑来的人闪了空,我转身朝他一个扫踢,那人便跳着脚向后倒去。
墨青衣们怒声呐喊,纷纷朝我袭来。
我跟前方两人正左右开刀,身旁就劈来一个,我抽身跟左侧的周旋,身后又打来两人,正当我斡旋时,身后脖颈处突然打来一掌,接着是右肩臂被人一挟,四个人从身后将我扑倒。
我被牢牢实实地压倒在地,两肩还被人们使劲往下压了好几下。
“放开她!”橙衣人急怒的喊声响起。
我这才有空抬起头看他,他此刻满脸震怒与激动,还在猛烈地晃动着被挟持的肩膀——但是是站着的。
“哎不公平。”我无语了,朝墨青衣人们说,“他为什么是站着,我就得是趴着啊。”
包围圈突然寂静了一秒。
“话这么多。”压我右肩膀的人再次重压了一下。
“董别!你再碰她一下!”橙衣人叫道。
行吧,早该知道他们互相认识——怪不得让我先跑。我就该跑来着。
为首的青衣人带剑对橙衣人一拱手,客气道:
“少爷您放心,我们只是负责把人押回去。若不是这无赖先出手,我们也不会这样。实属抱歉。”
虽然说着抱歉的话,但是言语和表情间不见任何歉意,青衣人说完朝周围人一摆手,没再看橙衣人的反应:“带回去!”
橙衣人便被押走了。
“你们要做什么!”
他激烈的反抗声还在空中响起。
“抓我回去就是了!抓她做什么!”
“赵回今!想办法逃出去!”
逃……个球啊。
而我,则半耷拉着眼皮,被几人抬在身侧,像收拾捕猎到的野兽一般,众人将我抬走。
我第一次得知城里人的待遇:对人和对野兽是一样的。
不过我纳闷的是,这批人很明显是橙衣人手下的人,那为什么橙衣人会表现出害怕呢?
我望着天空,趁机在这一悠一晃的空档中思考一下。
以及,既然是橙衣人身边的人,那叫上我干啥?还要抬着我?
“哦,不用抬这么稳。”发现抬我的人在逐渐发力让行程变得平稳,我回头道,“我喜欢颠簸一些的。就是一晃一晃……哎!对,就是这样,一高一低!”
“啧。”为首抬我的那个青衣人紧抿着嘴唇,额角流下了一丝汗。其余抬我的人则有两位看向我露出微微的惊诧。
我想跷二郎腿,发现腿被紧紧束缚住,便抖起了脚腕子:“就是这样。既然做抬人的工作,就要做好出力的准备。这点儿活都受不了可不行。”
“闭嘴!”为首青衣人忽然发出一声喝令。
那喝令都震了我一下。
声音有如泉边冲击着山涧的瀑布,震天响。
“哎,问一下,前面那青衣兄弟,你发声是怎么发的?听着很洪亮。”我抬头朝前面青衣人道。
我能感觉到抬我的几个人忽然手一抖,都颤了几秒。
几人都紧皱着眉头,没说话。
“哎。”我等了三秒,抬起下巴,放大声音道,“跟你说话呢,那哥们儿!”
“闭嘴!”
“对,就是这样,”我回头顺着往下看了看,“你是用胸膛发声吗?”
“堵住他的嘴。”
“是。”
嗯,是用胸膛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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