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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君心

第十二章

陆旻回到朝翎家中已经是后半夜,于是便休息了两个时辰待天亮才去兰府。

一听见自己的宝贝外甥回来了,卧病在床半月有余的光禄大夫兰颂一下子就从塌上跳下地,看得众太医纷纷膛目结舌。

陆旻见到活蹦乱跳的舅父,微微蹙眉,“舅父还病着,晨起露重,怎就这么出来了。”

紧跟跑来的太医微喘着气,行礼道:“大将军有所不知,灵丹妙药都远远不及大将军归来有用……”

在这些太医眼里,兰大人分明早已脉象无异,却还是整日虚弱无力瘫倒在床榻,分明就是装病,害得他们被陛下训斥,心里头多少有些怨气。

当然,他们也只敢暗自腹诽,谁让这兰大人是大将军的亲舅父呢。

兰颂双手分别抓住陆旻的两只胳膊,“羡之不知,前线战火纷飞,舅父我这心里是整日忧心得紧呐!”

痛心疾首的腔调,让陆旻眉心轻轻跳了跳,只见这人边说边使眼色,眼珠子圆溜溜地转。

陆旻自是明了他的意思,对太医发话道:“诸位请回吧,告诉陛下家舅已痊愈,臣稍后会亲自进宫谢恩。”

众太医听了心里那叫一个喜,个个笑逐颜开,点头称是。

“好了,人都走了。”

陆旻凝眉注视着还在佯装伤心之色的小老头,神情略微复杂。

兰颂瞬间皱起个脸,双手叉腰冷哼一声道:“舅父如今这般凄惨模样,都是叫你小子害的。”

“你啊,明明就是沾了羡之的光,身在福中不知福罢了,一天天的瞎闹腾。”

温婉中带着斥责的声音由远及近,一梳着堕马髻的女子正拿着厚披风缓步而来,也许是常年习武的缘故,兰夫人季樱给人的印象总是秀丽端庄而又不失英气。

陆旻轻笑,拱手行礼,“羡之见过舅母。”

季樱为兰颂系上披风,温柔笑道:“羡之无须多礼,你舅父他一直都是这老孩童脾性,嘴上不饶人,其实你每次出征在外,他都要隔三差五地去佛堂为你祈求平安方能睡得踏实。你如今才二十二岁便已荣升大将军,位比三公,朝堂之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舅父如此这般,也是不想成为你的拖累。”

“你瞎说什么呢,”兰颂脸色有些僵硬,胡子一蹬辩驳道,“我那是为了自己舒坦,行将就木之年,还待在这朝堂做什么,早日寻一山水宝地养老,岂不快哉。”

陆旻嘴角微扬,说出来的话一半正经一半调侃,“舅父年不及半百,白头发都不见一根,离就木之时尚远。”

近些年来,这舅甥两人都是这般相处方式,互相打趣间,仿佛刻意在回避当初故人之死。

不过也好,有些事情是应该放下。

季樱只浅浅想着眼眶却已有些湿润,整理好情绪后笑道:“想必羡之还未用早膳,留下来一起吃完再进宫面见陛下也不迟。”

***

天光大亮,昨夜刺杀之事得到陆旻相助,现已妥善处理。与吃了上顿愁下顿的不安相比,突如其来的刺客于百姓而言,只是一微不足道的插曲。

看着老少妇孺因能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而怅然落泪,沈睿心中五味杂陈,沉声说了句,“你是故意的。”

故意将他带至蓝田县,知晓这一切。

一旁的宁予安也循着沈睿目光看过去,诚然道:“是。”

“那你以为,吾应该如何?”

“那日十方评结束后,尚书令大人曾找我一叙。”

沈睿不明白她为何提及这个,侧过头去看她,眼中满是疑惑。

宁予安微微一笑,也看向沈睿,缓声道:“尚书令大人问我是否愿意入御史台,我当时未直接回答。”

“我知道殿下原本是想让我寻着机会拜入荀丞相门下,荀丞相三朝元老,德高望重,有着当今陛下都难以企及的威望。殿下若是能得丞相大人支持,便相当于得到了半数朝臣助力。”

“殿下是否想过,陛下他并不愿受人牵制,更不喜被他人左右想法,得朝臣拥护固然重要,却不能因此让陛下感觉到被威胁。殿下通读史书,也应当看过,春秋战国时期,齐景公力排众议立宠妾芮姬生的公子荼为太子,赵悼襄王不顾众朝臣极力反对立倡女之子赵迁为太子等诸如此类例子。足以见自古以来,在立储这件事上,最终结果取决于君心。”

“宁予安,你过于能揣测人心,尤其是,”沈睿默然片刻,声音愈发凌人,“当今陛下之心。”

宁予安眸光透着悠远,只淡声回答:“为臣者,思君之所想,方能知己之所为。”

“呵,”沈睿微微垂眸,眸中似有暗流涌动,“吾此刻竟然庆幸,好在你不是敌人,虽然吾现在猜不透你的真实目的,但若你真能帮吾达成所愿,吾亦能在此许你一诺。你懂吗?”

晨风湿冷,吹得人清醒又迷离,身旁人的一阵沉默衬得微风呼啸,沈睿再次轻斥道:“宁予安!”

“殿下,予安听见了,”宁予安笑容清浅,又缓缓启唇道:“当初尚书令大人欲举荐我入御史台,便是看中了我胆子大,当然,据尚书令大人说,这也是陛下所看中的。”

闻言,沈睿自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轻点头,“好,走吧。”

宁予安却从身后叫住他,清隽的面容上是一如既往的微笑,“殿下,此事无论如何,予安都会陪着殿下一起面对。”

沈睿回首对上那双仿佛不染纤尘的明眸,他之前一直觉得她的笑容很刺眼,就像是好看却存在剧毒的花,令人忍不住起提防之心,现在却感觉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了。

***

远远地瞧见马车行来停稳。

一头戴漆纱笼冠,手持拂尘,腰多环佩,身着暗色锦衣的内官早早带着人在宫门口静候多时。

待车门打开,李荣便满脸堆笑快步上前,发出的声音细而尖,躬身行礼道:“老奴参见大将军。”

陆旻伸手扶了一下,温声道:“中贵人请起。”

李荣受宠若惊,更是眉开眼笑,边领路边说道:“大将军有所不知,陛下也是今早听城门守将传话回禀才知晓大将军于昨夜提前赶回朝翎,正为没有派人前去相迎恼着呢。”

陆旻脸上没什么表情,“承蒙陛下厚爱,此事是羡之的不是,因担忧舅父而提前赶回却未来得及告知陛下。”

李荣则道:“大将军屡建功勋,无论多大的恩宠都是受得起的,兰大人是大将军的至亲之人,此次忽染恶疾,陛下也是关心得紧,日日都会向太医询问兰大人情况……”

能混上皇帝近侍,掐媚功夫自是了得,说起场面话来没完没了,陆旻没怎么听,只是敷衍应付了几声。

景瑞帝下早朝后在宣室殿召见陆旻,亲自上前将人扶起,眉目间是慈祥与赞赏之色,“得羡之,乃大祁之幸也。”

陆旻眸光微澜,淡声回答:“为国征战,是为将者本分,何况此次能招降攸国,凯旋而归,也并非羡之一人之功。”

景瑞帝思绪不明,笑道:“羡之放心,待大军还朝,朕自会论功行赏,犒赏三军。”

“臣在此替将士们叩谢陛下恩典。”

陆旻单膝跪地,将虎符拿出双手奉上至景瑞帝面前,“臣昨夜提前归来却未告知陛下,望陛下恕罪。”

见到陆旻此刻手中之物,景瑞帝才露出真正欣慰的笑容,朗声道:“百善孝为先,羡之不过是思亲情切,何罪之有啊?”

说着又是将陆旻扶起来,仔细端详着眼前青年的俊美面容,陷入了某些思忆,静默半晌才出声,“羡之长大了,和你母亲也是愈发相像。”

面如凝脂,眼如点漆,在继承了其母姣好姿颜的同时却也未失男子该有的阳刚坚毅,精致得恰到好处。

陆旻浅笑不语,眸中浮现出丝缕幽寒。

景瑞帝接过虎符回到龙椅,在手中摩挲着,“朕与昌乐侯情同手足,一起吃过很多苦,是过命的交情。当年朕受封于淮地,昌乐侯他二话不说便向武帝请辞,追随朕而去,彼时羡之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千里路遥,众人都喊累,但你一路上竟能不哭也不闹,那时我们就调侃,羡之你日后必成大器。”

陆旻敛去眸中情绪,抬首道:“可惜父亲能与陛下共苦,却没有那个福分与陛下同甘。”

景瑞帝闻言神色一凛,看向陆旻的眼神中多了清晰可见的探究,就这么僵持一会儿,见陆旻目光坦然并无异样,才恢复笑意,“当初昌乐侯便是丧命于攸国人手中,羡之如今算是大仇得报,故人已逝,有些事情该放下。”

“也不尽然,”陆旻轻轻一笑,笑意不达眼底,“攸王临死前对臣说了一些话,于臣而言如拨云雾。”

景瑞帝的笑容骤然僵硬了些许,做出一副惊奇模样,“什么话?”

“他说,他们当初攻占焉狭岭,直通禺州,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就像是有人特意在暗中为他们清除障碍。”

陆旻眸色深邃,不疾不徐道,“陛下可还记得,十二年前禺州之役,杨太尉、秦将军还有宁参军兵分三路,将羧羌大军包围,与之周旋数日未果。攸国一直虎视眈眈,欲协助羧羌突袭我军,建文帝随即诏令淮地晋城守将出兵增援,臣父因此得杨太尉军令带领六千骑兵埋伏在焉狭岭,结果遭反杀。”

“羡之不会想怀疑,军中出了奸细吧?”景瑞帝目光沉沉,“这件事,朕当时就已经派人彻查,焉狭岭是攸国至禺州的必经之路,地势险要,攸国能算到我军会在那伏击也实属正常,要说也只能说杨肆思虑不周。”

“焉狭岭上易守难攻,入口山路在南侧,若要从北侧入,只能从陡峭崖壁攀上去,攸军即便是早已识破计谋,未走夹道,也断不至于能将臣父亲逼入绝境。唯一的可能,便是那六千骑兵中,存在叛军。”陆旻语气轻描淡写,却又带着几分固执,“纵使陛下不愿承认这一点,那攸军过焉狭岭之后所遇伏兵,全都如同虚设,又作何解释?”

也只有陆羡之,敢如此质问他,但这也是他自己一味纵容的后果。

景瑞帝眼神犀利起来,声音越发低沉,“所以呢,羡之在怀疑谁?”

“杨肆,秦绰,宁逸,还是朕?”

抬眸对上那与毒蛇猛兽无异的骇人目光。

陆旻面色平静,只淡淡回道:“当年父亲与六千骑兵均葬身焉狭岭,死无对证,臣也不知该怀疑谁。”

“逝者已矣,陈年旧事再翻出来也无意义,羡之应放下执念。”

他是帝王,被臣子询问,景瑞帝心里是有不悦,但总归,他看着长大的陆羡之还是如从前一样,不会在他面前掩饰情绪,这倒是极好的。

毕竟,心思深沉的人才不好把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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