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个头,你躲在这儿倒是清静,还能睡得这么沉实,真是心宽量大呀。”
“不然呢?人不就是哪里舒服往哪儿去吗?我很不理解那些常常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你说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了,你可别聒噪了,快跟我走。”南乔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耐心。
“去哪里?”
“南溟千般嘱咐让我安顿好你,自然了,你已经拜在我门下,你身处险境我也不好坐视不管。”
“殿下已经回去了?他如今怎样?有没有被天界怪罪?”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快些起来走了。”
她想了想,摇头拒绝:“我不能跟你回去,我在等人。”
南乔终于被激怒,若不是那一身首饰繁重,恐是要张牙舞爪起来的:“你真当我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你再磨叽,别怪我将这里夷为平地!”
暴躁啊暴躁,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暴躁的女人?自己不想失信于暮闲,可他这会儿到底在哪呢?她不想随她回去,也是因为自己干涉了南溟的人生,没有面目再回去相见。
还有,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还记得那天夜里的事,想了想,便觉得更加羞怯。
“我虽然很想,但是我一卑微小妖,实在不能在连累二位了,请公主代我回绝殿下好意吧。”她如是恳切道。
“你这林子有屏障护体,可若屏障一除,你的踪迹便一览无余,景羽定然寻迹而来,你确定还要留在这儿?”
老生常谈:威胁从来不会无用,每每出现,都奏效的很。
“你且放心,你就是想连累南溟,我也是不许的,你们以后不会再见。”
南乔语气无比肯定,她虽喜怒无常,但说话从来言而有信,不会落到空地上半点儿。
“可是暮闲……”
“我会替你找到他,带到你面前,让你们相守。”
这样打算也是不错,省的自己和暮闲,再另外寻找隐居之地了,不过……
“公主如何知道?”
“怎么你这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吗?”她冷冷一哼,神情里充满了不屑,和一星星不易察觉的嫉妒:“男女之间不就是这点事。”
朝曦认同的点了点头,的确,也就是这么点事。
“不过天下再大,没有哪儿是天界寻不到的,我又能藏哪儿去?”
“是没有天界找不到的地方,可是有他不好涉足的地方。”
南乔遥遥一指,她忽然想起南溟一直要她去的地方:“东荒?”
“你倒是能啊。”
“那里是已故驸马的地盘,我前去叨扰,不太好吧?”
已故驸马这个称谓,多少让南乔眉毛一跳。“没关系,他脾气很好,活着的时候对我也无所不依,你只管去就是了。”
这样说着,朝曦才肯答应随她去,二人驾起两朵绵软白云飞往东荒,南乔看着她的飞行术娴熟自然,完全不似以往那般生怯笨拙,便不由的窥了窥她的元灵,虽然还是一如往常的看不着元神,但是那进阶了不知几许的道行,着实令她一惊。
于漫天红霞中离开卧龙山,朝曦垂望着那座竹屋,不舍下心里眼里竟然全是那夜,意识到自己的好色,急忙挥手将这不良画面打散。
“你在做什么?”
“打蚊子。”
南乔看了看四周:“哪家的蚊子能飞上这层天?你怕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想想便不适吧?”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心虚无语换来了公主无情的鄙夷:“哼,连个定力都没有,还敢跑去凡界红尘里磋磨打滚。”
“是啊,若是遇到像狐狸那样的,可更是半分底线都没了。”
呵,这通嘲讽!南乔扭过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朝曦想,这莫非就是传说中能杀死人的眼神刀?
“看来,公主追求狐狸一事,不太理想啊。”她扯着嘴角笑了笑,双手揣进袖兜,完全没有住口的意思。“所以说,公主的这段情缘,是离不开我这个狗腿子来帮衬一把的。”
“狗腿子?你自甘堕落请不要拉我下水,我一条龙怎么就成了一条狗?”
南乔不满她的嘲讽,可又明白,此事的确离不开她的相助,早已认清自己不能放下这段情缘的她,便只能,放低姿态不再高傲。
“你还有什么主意?”
“公主先告诉我,弥斐君与彭凌太子的最近?”
“最近,很有一拍两散的架势。”她的眉眼泛着笑意,不过不好溢出,以免失了公主的姿态。
“可,因为什么呢?”
南乔摇了摇头。
“嗯,这边徒弟我在东荒落了脚,便可以时常邀请狐朋狗友什么的来此小聚,不过此境为仙山,又是您与驸马的旧居,这样会不会令驸马魂魄不宁?”
南乔沉默着,脸上神色隐隐悲伤。“他早就魂飞魄散了。”
“对不住,我真是太唐突了。”
“不妨事,人总要向前看,他临终前也告诉过我,另寻一个好人嫁了,不要再记挂他这个短命鬼。”
“……”
“驸马真是一个好丈夫。”她感叹于此,并且印证了好人不长命,果然不是一句虚言。
“如果有一天,你也同我一般失去了丈夫,你还会选择追求新的感情么?”
朝曦想象着画面,倒吸一口凉气道:“虽然但是,咱们不能一上来就盼着人家归西,那跟禽兽有什么分别。”
“咳咳。”
“不过公主,您到底为什么对弥斐动情?难道仅仅是因为那张皮相吗?在我觉得,公主你不像是……这么肤浅的人。”
“喜欢美貌,就是肤浅吗?”南乔非常不认同,当即反驳她:“试问天下人有几个喜欢丑八怪的。”
“如果是一个丑八怪,还能拥有一份坚定不移的感情,那么这一定是最最真挚的吧?”
“嗯,不过一定要排除这个丑八怪,有钱有势。”
“……”朝曦默默听在心里,想着以后要问一问暮闲,是否会喜欢变丑的自己,她牢牢记着,好像找到试金石一般。
转眼到了东荒,不同以往荒凉恶劣的景象,这里早已是青山座座,烟波渺渺。云水之间,空炁鲜甜清爽,气蕴温泽舒适,已堪上等仙山圣境,山中多栽着琪花瑶草,其中以茶花居多,因为正当季节,甫一踏入,便看见漫山漫野的红粉,那娇俏明媚的模样犹如一张张的美人面,使人沉醉。而山上东首,栽植着许多梨树,到了梨花盛开之季,便看见一方素白凭吊着那早早离去的驸马。
梨同离,谁又能想的到,外边飒爽骄横的南乔,心底藏着不为人见的深情。
八荒之首的东荒,曾因封印凶兽日渐荒凉,现如今在南乔的治理下,又出落的景色上佳,祥和宁静,没有因为主人的暴躁而产生一丝戾气,这里的子民非神非仙,大多是些精灵。它们在南乔的庇护下过着最舒适的日子,成日不是吃吃喝喝,便是打打闹闹,没什么分寸,没什么规矩,唯一的禁令就是不许生事,朝曦起初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神仙的辖地,然而住了几日之后,便觉得此地简直不能再好。
趁着春光正好,朝曦在水岸便搭了个芭蕉伞,躺在伞下欣赏海景。
在海面的对岸,隐隐可见一处泛着黑气的岛屿,一个野兔精告诉她,那处不是岛,是不周山。
不周山,那是梵雎的地界,近来他频频生事,已经触到了天界逆鳞,天帝派了兵将前去讨伐,虽未败,却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反叫他以此为由,更加得寸进尺。
大家虽然眼下过的很开心,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此地与不周山一海之隔离,若是哪天梵雎起事,东荒必定是第一个遭殃的,就算南乔厉害,可不周山是什么地方,朝曦是见识过的,先不说梵雎是共工神煞,只那数万年来聚集的凶兽恶灵,便叫人望而却步。
所以,本来以为找到了归处的朝曦,又泄了气。“天界难道也是看碟下菜?只欺负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蛇,却拿那凶煞梵雎毫无办法。”
“你可不是弱蛇。”
“怎么不是?”
一个枇杷精道:“你不是妖族少主吗。”
“你见过像我这么脓包的少主?”她自嘲的笑了笑,又肃起神色:“梵雎若是起事,再联手妖魔族,后果真的不可想见。”
“近日里十分的不太平,听说妖族有个厉害的人物闯了雾仪山,还杀到了范老神仙面前。”
“现如今的妖,都已经这么厉害了么?”
“那肯定不是什么寻常的妖,莫说杀到范懿面前,就是雾仪山的山脚,都不见得能踩的上。”
这六界之中,还有哪个妖有如此能力呢?难道是姑姑?该不会是暮闲吧!想到这儿,眉头不禁又高高锁起,正当她心中疑惑着,弥斐忽然从外而至。
“弥斐君,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他傲骄的挺了挺胸脯道。
“不是不是,我是说我没有邀请你,你怎么会来,哦,我知道了,是公主邀请你来的。”
狐狸点了点头:“公主说你在这烦闷,希望我能过来看看你。”
“我没有烦闷啊?”
“......”
意识到这是南乔的套路,赶忙又改口:“啊不对,我烦闷了,是烦闷了。”
弥斐勾了勾嘴角,表示自己不是个傻子。
“唉?你有没有听说,有个妖杀进了雾仪山?是谁啊?结果他怎么样了?”
“是暮闲。”
她脑袋一懵,真的是暮闲,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他的妻子,难道是暮闲想起了什么。
“结果怎样?”
“听闻暮闲是个极有头脑的人,日常也低调谦逊,只是不知因为什么,突然就闯了那去,彼时南溟刚刚归位,正在天界受雷火之刑,亦棠也随景羽在不周山,所以他才会相对容易的杀到范懿面前,至于结果倒是令人意外,暮闲全身而退,二人皆受了重伤。”
得知他全身而退,便松了口气。“两个人都受伤,这有什么意外的?”
“暮闲受伤,甚至送命都在情理之中,毕竟范懿修为高深,可他怎么会轻易为暮闲所伤?”
“这的确是个疑点,回头我见了他要好好问一问。”她捏着下巴点着头,颇是认真。“对了,你刚说什么,殿下在天界受刑?什么刑?”
“他在凡界所造的杀孽,本来是要再去轮回盘转世几次,可现在情况极不乐观,天帝便下令,以雷火之刑代替轮回,受过之后,罪孽便抵消。故而暮闲杀进雾仪山时,南溟未及赶去。”
“那伤,严不严重?”
“总要一阵子来恢复的。”
她很失落,发生了这么多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怪不得南乔几天前匆匆离去。
“你在担心……南溟?还是暮闲?”
这个问题,她一怔:“我也不知道,可能都担心吧。”
“不对,方才情急之中,你关切的是,南溟。”
她皱眉不语,不得不承认:“是啊,我可能真的没有办法不去关心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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