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大美术学院的老旧教室里，蓝若曦正专注地修改毕业创作的细节。油画布上是她构思已久的作品——《笼中鸟》，一只色彩斑斓的鸟儿站在镀金笼子里，笼门大开却不肯飞走。
"若曦！"苏晓急匆匆跑进来，手里举着手机，"校门口有个超帅的黑西装男找你，开的是宾利！"
蓝若曦的画笔顿在半空，颜料滴在画布上，像一滴血。她看了眼手机——五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K"，她给厉墨霆的备注。
"告诉他我马上出来。"她快速收拾画具，心跳不知为何加快了。
校门口的宾利旁，林晟正和保安说着什么。看到蓝若曦，他明显松了口气："夫人，厉总让我接您回家。"
"发生什么事了？"蓝若曦皱眉，"我下午还有课。"
林晟压低声音："厉总收到消息，有人可能在跟踪您。为了安全起见..."
"跟踪？"蓝若曦笑出声，"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谁会..."她的笑声戛然而止，想起昨晚发现的那份可疑病历。
车内空调开得很足，蓝若曦却出了一身冷汗。她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厉墨霆的电话。
"你在哪？"电话那头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冷硬。
"在回...回家的路上。"蓝若曦不自觉地用了"家"这个词，"厉墨霆，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到家再说。"
厉氏公寓的门禁比平时严格了许多。电梯需要指纹加密码，走廊里多了两个穿黑西装的陌生面孔。蓝若曦一进门就看见厉墨霆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如同一柄出鞘的剑。
"解释一下。"她甩下背包，"为什么突然派人监视我？"
厉墨霆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冷若冰霜。他拿起茶几上的平板，点开一段监控视频——画面上是蓝若曦昨天去医院的背影，不远处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一直尾随。
"这人从三天前开始出现在你周围。"厉墨霆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医院、学校、甚至我们家楼下。"
蓝若曦的指尖发凉："可能是记者？毕竟我们的婚事..."
"不是记者。"厉墨霆打断她，"他昨天试图接触你父亲的主治医师。"
蓝若曦猛地抬头："和我爸爸有关？"
厉墨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递给她一份文件："从今天开始，林晟和两名保镖会24小时保护你。学校那边已经请好假，在查清这人身份前，你最好不要单独外出。"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蓝若曦的声音陡然提高，"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这是为你的安全考虑。"厉墨霆眯起眼睛。
"考虑？"蓝若曦抓起那份文件摔在地上，"你连商量都没有就直接安排我的生活！这和囚禁有什么区别？"
厉墨霆一步步走近，直到将她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他身上冷冽的古龙水气息笼罩下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蓝若曦，认清现实。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可能已经和那个鸭舌帽面对面了。"
"那又怎样？"蓝若曦仰起脸，毫不退缩，"我有权知道关于自己安危的事，有权参与决策！而不是像个布娃娃一样被你们摆布！"
她的眼眶发红，胸口剧烈起伏。厉墨霆突然注意到她今天穿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件白衬衫，上面还沾着颜料，像血迹一样刺眼。
"你父亲的事，我会处理。"他最终让步，"但安保措施不容商量。"
蓝若曦推开他，抓起背包冲进卧室，重重摔上门。奥利奥被惊醒，不满地"喵"了一声。
厉墨霆站在原地，捡起地上的文件。其中一页是蓝若曦的课程表，他用红笔圈出了所有外出时间，旁边批注着"必须有人陪同"。确实，没有商量余地。
夜幕降临，公寓里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蓝若曦把自己反锁在画室里，厉墨霆则在书房处理文件，两人隔着一条走廊，却像隔着一整个太平洋。
晚上十点，厉墨霆接到紧急电话需要回公司。他敲了敲画室门："我出去一趟。"
没有回应。
厉墨霆皱眉，输入密码打开门——画室空无一人，窗户大开着，窗帘在夜风中飘荡。画架上钉着一张便条："我需要呼吸。别找我。"
厉墨霆的拳头砸在墙上，指关节立刻泛红。他掏出手机："林晟，调取所有监控，她跑了。"
S市酒吧街霓虹闪烁。蓝若曦坐在"夜航"酒吧的角落，面前摆着第三杯龙舌兰。震耳的音乐和拥挤的人群让她暂时忘记了白天的糟心事。
"一个人？"一个穿皮衣的男人在她旁边坐下，"请我喝一杯？"
蓝若曦瞥了他一眼："滚开。"
"脾气不小。"男人非但没走，反而凑得更近，"我认识你，厉墨霆的新婚妻子对吧？豪门生活不如意？"
蓝若曦的血液瞬间凝固："你是谁？"
"朋友的朋友。"男人笑得暧昧，"听说你在查你爸爸的事？也许我能帮上忙。"
他推过来一杯蓝色液体："边喝边聊？"
蓝若曦盯着那杯酒，突然想起厉墨霆的警告。她站起身："不必了。"
"别急着走啊。"男人抓住她的手腕，"厉墨霆没告诉你蓝家破产的真相吧？比如那场'意外'的车祸..."
蓝若曦猛地甩开他："什么车祸？"
"喝了这杯，我就告诉你。"男人晃了晃酒杯。
蓝若曦犹豫了。关于父亲的事，她需要线索。就在她伸手去接酒杯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横空出现，打翻了杯子。
"她说了，不必。"
厉墨霆的声音比北极冰川更冷。他不知何时出现在吧台旁，黑色风衣下是没来得及换下的西装，领带微微松开，金丝眼镜反射着酒吧迷离的灯光。
皮衣男脸色一变："厉总，好巧..."
"三秒。"厉墨霆看表，"一。"
皮衣男仓皇逃离，撞翻了两把椅子。厉墨霆这才转向蓝若曦，目光落在她半空的酒杯上："喝多了？"
"不用你管。"蓝若曦别过脸，却因为动作太猛而一阵眩晕。
厉墨霆叹了口气，脱下风衣裹住她："回家。"
"那不是我的家！"蓝若曦挣扎着，"只是一个金丝笼子，和你给的安全感一样虚假！"
厉墨霆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箍住她的腰："别在这里闹。"
"我恨你。"蓝若曦的声音带着酒意和哽咽，"恨你的独断专行，恨你永远高高在上的态度，最恨的是...是我居然开始依赖你..."
最后几个字轻得像叹息。厉墨霆僵了一瞬，然后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大步走出酒吧。
加长宾利后座，蓝若曦蜷缩在角落，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厉墨霆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
"那杯酒..."他的声音陡然紧绷，"林晟，去医院。"
"不..."蓝若曦抓住他的袖口，"不去医院...不安全..."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的意识是厉墨霆将她搂进怀里，对司机说了什么。他的心跳声透过衬衫传来，稳健而有力，像暴风雨中的锚。
当蓝若曦再次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厉墨霆的侧脸。他坐在床边椅子上，金丝眼镜搁在一边，眼下有明显的青黑。窗外已是黎明，微光勾勒出他疲惫却依然挺拔的轮廓。
"水..."她艰难地开口，喉咙火辣辣的疼。
厉墨霆立刻醒来，扶她坐起，递来温水："医生说你被下了少量迷药，加上酒精作用导致高烧。"
蓝若曦小口啜饮，突然注意到厉墨霆的右手腕上有一圈淤青，像是被人用力抓握过。
"我弄的？"她内疚地问。
厉墨霆不置可否，只是接过空杯子："还难受吗？"
"那个男人..."蓝若曦突然想起，"他说知道我爸爸的事，提到什么车祸..."
厉墨霆的表情瞬间结冰："你父亲是心脏病发作，没有车祸。那人在撒谎。"
"但你怎么知道？"蓝若曦追问，"你调查过我爸爸？"
"当然。"厉墨霆坦然承认，"商业联姻前做背景调查是基本程序。"
蓝若曦抱紧膝盖。她应该生气的，可此刻却莫名感到一丝安慰——至少厉墨霆知道父亲的情况是真实的。
"那个跟踪我的人..."
"已经找到了。"厉墨霆打断她，"赵世凯的手下。"
"赵世凯？"蓝若曦觉得这名字耳熟，"蓝海集团那个..."
"我的商业对手。"厉墨霆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他以为通过你可以打击我。"
蓝若曦沉默了。所以这一切还是和厉墨霆有关，她只是被卷入商业斗争的棋子。这个认知比迷药更让她头晕目眩。
"睡吧。"厉墨霆站起身，"医生说你还需要休息。"
"等等。"蓝若曦抓住他的衣角，"为什么...为什么来找我？"
她没问出口的是：明明可以借机给我一个教训，让我知道不听话的后果。
厉墨霆停在门口，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孤独："契约第三条，保证对方人身安全。"
门轻轻关上了。蓝若曦滑回被窝，奥利奥不知何时钻了进来，温暖的小身体贴着她的手臂。她想起昨晚模糊的记忆——厉墨霆抱着她上楼，用湿毛巾敷她的额头，甚至在她噩梦时握住她的手...
这些举动，可不在契约条款里。
中午时分，蓝若曦拖着还有些虚弱的身体来到餐厅。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旁边是她的胃药和一张便条："我去公司。保镖在门外，这次别逃跑。——K"
字迹比平时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蓝若曦小口喝着粥，发现味道和家里厨师做的不一样，更家常，更...像是厉墨霆昨晚提到的那家他小时候常去的店。
手机震动起来，是苏晓的信息："若曦！你猜怎么着？赵世凯今天早上被警方带走了！商业犯罪调查科的人直接冲进董事会！"
蓝若曦的勺子掉进碗里。她翻看新闻——赵世凯涉嫌内幕交易和商业间谍罪被突击调查，而举报人正是厉墨霆。
这不可能是巧合。
她打开抽屉，取出那份可疑的病历。在阳光下，那行小字更加清晰："药物反应异常，建议调查用药史。"翻到背面，有个几乎不可见的印章痕迹——"蓝海医疗中心"。
蓝海，赵世凯的公司。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蓝若曦脑海中成形。她需要见父亲的主治医师，立刻。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监控屏幕上站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自称是医院派来随访的医生。但蓝若曦清楚地记得，这个人昨天就出现在她父亲病房外的走廊上，和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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