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湫正欲发作,想叫上几声,引起这屋周围的人注意。
直至听到这熟悉声音后,才悻悻然住了嘴。
窗外,月影遍地,桦树婆娑,夜风轻微拂面而过,修竹随风摇曳。
屋内,白清湫就着微暗光线抬眼向徐柯廉看去,他低低埋着头,像是感应到她的注视,顺着目光看了过去。
白清湫眼眸清亮,极富穿透力,就这么看了好些时候,她才意识到手中还紧攥着他的手,徐柯廉也没挣脱,就这么让她攥着。
白清湫后知后觉,鹜地松了手,气氛一时变得尴尬起来。
一时屋内针落可闻,只余二人呼吸,此起彼伏。
许是空间过于狭小,一股沁人心脾的檀香之气清冷缠人,偶混着一丝中药的清苦窜入鼻腔。
白清湫几乎要溺在这清幽的味道之中。
屋外起风了,窗外的风透过稀疏树叶裹挟着草木清香吹了进来,将她脸上吹起一丝红晕。
徐柯廉突地倾身靠了过来,他肩宽腰窄,高她足有半个头,这突然靠近的压迫感不禁使白清湫深吸了口气。
周身温暖、安神的香气在空气中慢慢铺展,呼吸之间,让人觉得时间像是静止。
白清湫对上他的眼,在幽暗的光线中,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晦涩不明。
二人间,距离随着徐柯廉动作越来越近,白清湫不断靠后,直至后背抵到墙,被圈禁在他怀中这方寸之地。
徐柯廉依旧朝她靠近,对方温热、灼人的鼻息铺洒在耳,白清湫的耳根顿时红透,满面红晕,不敢看他,心跳如擂鼓,头低埋在他颈边。
“王爷想做甚?”
她扭过头去,语气不自觉松软下来。
徐柯廉见状,低声轻笑,将右手抬起,单手点燃火折子,屋内顿时被笼罩在昏黄火光中,白清湫抬眸,看向他,只见他猝然转头,她也顺势撞进一双氤氲缱绻的眼。
徐柯廉微微垂着头,眸子水盈盈地看着她。
接着,他手上抬,白清湫视线随他动作往上移,倏然间,灯被点燃,屋内明亮如昼。
“点灯。”徐柯廉意味深长瞧着她,像是看明白了什么,嘴角上扬,“不然,白姑娘以为,本王想干什么?”
他压着声,一字一顿说道。
白清湫实是不愿被他一双含笑的双眼打量,只微微侧头,定了定神,缓缓道:“我朋友方才被王爷的人欺负,王爷,您是不是要给卑职一个说法?”
闻言,徐柯廉不再逗她,正了正神色,带了几分认真说道:“本王只是让他将你朋友请开后,单独与你商讨案情,却也不知那厮竟会弄这一出,惊扰了白姑娘与您的朋友,本王替他跟你与你朋友道歉。”
“方才对不住了。”
白清湫没曾想徐柯廉会亲自道歉,有些惊讶看向他,瞧见他一副真挚的模样,心头不禁有些动容,再次确认道:“王爷保证卑职朋友确无危险么?”
“本王向你保证。”徐柯廉低声说道,“方才那位弄湿你朋友衣裙的人,便是将将西伐大捷,班师回朝的夏将军。”
夏将军?
白清湫眼神一闪,回忆追溯到半年前,那时宋家还未被构陷,西边鞑虏虎视眈眈,边境总闹事,死伤无数,因一再忍让,敌方越发肆无忌惮,圣上因此连夜召父亲进宫,商议此事。
第二日,圣上一纸令下,命这位刚及冠的小将军西征。
此事仿若历历在目,竟也过去如此久了。
白清湫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徐柯廉会错了意,心头升起一丝涩涩的感觉,将眼神撇开,不经意道:“夏将军平日里同军中将士同吃同住,行为言语难免粗暴了些,白姑娘别生气。”
“卑职并未生气,夏将军骁勇善战、戎马一生,神勇无比,卑职敬佩其英勇善断的才能。”白清湫真心实意说道。
这确是白清湫心头所想,她羡慕其手握千军万马,便是皇帝也要对他和颜悦色。
若是当初宋家也如此,想必不会被动地成为待宰的羔羊。
至少,不会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徐柯廉语气一噎,心头酸涩感越甚,不愿再谈夏衍,也不想主动开口跟她说话。
谁知,白清湫似完全没意识到他的别扭,继续道:“王爷,您说有关于案情的事要同卑职讲,可是已经查到中丞夫人的消息了?”
徐柯廉看向她,见她眼含期待,眸子亮晶晶的,像初晨山间森林里头的小兔。
他心神动了动,轻微点了点头,“嗯。”
白清湫瞬间喜笑颜开,上前几步,到他跟前,“王爷可否同卑职说说?”
徐柯廉嘴角微微勾起,“今日,本王派去打探的人回来说,御史中丞的夫人,已经死了。”
死了?
白清湫闻言一怔,愣愣看向他,眼神空洞且迷离。
默了许久,她复又问道:“王爷,那位夫人为何而死?”
“行于官途时,马突然受惊,奔向悬崖,车上的夫人及两位侍女、一位车夫全都坠崖而死。”
“其中一中年女子,身型、衣着首饰皆与御史中丞的夫人相似。”
现下,仅剩的最后一条线索也断了。
白清湫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为何目前发生的一切都如此凑巧。
先是莫名被陷谋反的父亲,再是朱月阁死掉的和尚,最后是清正廉明的御史中丞。
感觉所有发生的事的背后都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着。
就像是一盘棋,她们所有人都是这盘棋里面的棋子,甚至是最不重要的那颗,而决定棋局生死的棋子,恐还未现身。
气氛瞬间变得低沉,徐柯廉看一眼她,见她眉间藏不住的焦灼,低声开了口,话语间带了些安抚。
“不过,这一趟倒不是没有发现。”
白清湫朝他望去,她知道多半是安慰的话语,故而没报抱多大期待。
徐柯廉看着她,缓缓道:“那位夫人摔下悬崖后,面容血肉模糊,故而对她的身份也没那么确认。”
所以……
“死的不一定是中丞夫人!”
“死的不一定是中丞夫人。”
二人一前一后开口道。
话语声瞬间充斥着整个屋子,将方才的死寂一扫而空。
白清湫眼含笑意看着他,徐柯廉也同样笑着看向她,语调有些上扬道:“聪明。”
他目光里不只有笑意,还有赏识,不论是从遇见她第一天,她仅凭一些细微的线索就能将案件推理清楚,还是勇于相信自己的直觉,抓住其并用来办案,她都随时头脑清醒,不被情绪影响。
这一点,徐柯廉确实挺欣赏。
“对了王爷,卑职有一事想要禀报,是关于此案。”白清湫回想起白日里寺卿对她说的话。
“残害御史中丞之人,经仵作结合行凶工具来看,是个左撇子,寺卿调查后发现只有忠丞府管家及千金是左撇子,所以最可能的嫌疑犯暂锁定在他二人。”
白清湫接着道:“种种证据似乎都指示与这位夫人毫无干系,不过,卑职今天下午去御史中丞府邸周围打探他夫妻二人的感情,没曾想,从曾经在府内打过杂的小厮口中所探听到的情况竟与外面传闻的如胶似漆、琴瑟调和大不相同,那小厮说这中丞的千金并非他亲生骨肉,而是其夫人与别人所生。”
白清湫抬眸看向他,见他并未有过惊的表情,她好奇问道:“王爷……难道您早就知晓此事?”
徐柯廉微微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否认道:“我并不知晓此事。”
“但我已知晓他夫妻二人貌合神离,所谓的琴瑟之好,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见白清湫一副充满疑问的样子,他叫了声:“言虚!”没过多久,房门被从外打开,言虚先进来行了个礼,后领着一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子一身红衫白底的舞裙,她手持染花团扇扇莲步轻移,步伐婀娜曼妙,轻盈妩媚,雪白肌肤若隐若现,盈盈不堪一握的腰分外柔软,说不清的妩媚妖娆。
白清湫看直了眼,心想这位梁王殿下可真有生活。
不过他为何要把自己私藏的佳丽带到别人面前,房中趣事难道不应私下品鉴么?
无意间,她想起之前在花宴上,几个好友曾聊到京城中的贵公子们虽个个都仪表堂堂,可私下里的生活却是乱得很。
有的公子甚至乐于同好友共享一个佳丽,更有甚者,一个佳丽还不满足,每次都要叫上几个佳丽好生伺候。
想到此,白清湫脸上飞起一抹红晕。
她不禁对这位梁王的敬意少了几分,更是对他这种恶趣味的行径很是不赞同。
白清湫眸光微闪,朝他睨窥了一眼,与她所想不同,只见他低垂着头,目光坚毅地瞧着手中把玩的杯子,并未朝那舞女瞧过去一眼。
她顺着朝那杯子看去,只是一个制作粗糙的瓷杯,远不及他府里那些稀贵的青花压手杯。
实是不知他在想什么,佳丽在前,竟也不曾好生相待,就将其晾在这里。
言虚走到徐柯廉身旁,见气氛沉默,主动开口:“王爷,人带过来了。”
他似被惊扰,抬眸,撞进白清湫的视线。
徐柯廉直勾勾盯着她,看见她微红的面颊,嘴角微微扬起,沉着嗓音道:“把刚才跟我说的话,给这位白……公子再说一遍”
徐某:不敢抬头……
清儿:王爷可真有生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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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闺房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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